“……實在很難相信會有這樣的事,如果從客觀一點的角度考慮,或許是他背後有著堪稱手眼通天的背景,超過了你調查能力所及范圍,以至於你即便動用了全部手段,也無法突破他的完美偽裝,所以看起來像是憑空蹦出來的一樣。”張克沉吟了一會兒,才這樣說道。
“我當時跟你的想法類似,除此之外還更多了一份不服輸,畢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我心裡懷著越是這樣用力隱瞞,就肯定問題越大,一定要把幕後真相揪出來的心思,開始對他進行了……24小時的潛伏監視。”
“哇,你這行為其實也是違法的吧,那時候你可還不是警察呢,而且就算是警方要做這樣的事,也必須得得到批準才行吧。”張克笑道。
“現在的我肯定不會再做這種違規的事了,但當時畢竟還年輕氣盛,心想真相比一切都重要,所以也就不拘小節了。”葉素靈有些不好意思的繼續說了下去,“他每天的行動都很正常且規律,健康尋常得甚至讓人感到無聊,在我漸漸摸清楚他的生活節奏後,我就——你可能又要笑話我了。”
“我猜,你直接鑽到他家裡,開始大翻特翻了吧?”張克果然一語中的。
“沒錯,因為當時的我幾乎只剩下這條路了——過去的檔案完全空白,現在的行動也不曾有異常,所以我隻好抱著嘗試一下的心態,想去翻翻他家裡有沒有藏著什麽特別的東西,可以側面提供些線索。”
說到這裡,葉素靈的語氣有些上揚了起來:“而這一次,我終於有所斬獲了。”
“是什麽?”張克忙問道,“跟靈台空明鼎有關的說明嗎?”
“不,至少在當時的我看來,完全沒有和靈台空明鼎聯系在一起——”葉素靈回憶道,“我發現了他的日記,但上面的內容極為古怪荒誕,有著許多根本不可能在現實世界出現的奇遇,例如被自己追殺、又追殺自己、還要保護被追殺的自己、以及通過近乎無限的台階走到地心深處,還有……在不斷循環的時間中,一次次重複輪回。”
“呃……”聽到這裡,張克忽然愣住了,雙眼變得有些空洞起來,眼神格外的出神和悠遠,仿佛精神在一瞬間飄到了九霄雲上之外。
如果他能夠看到自己此時的樣子,一定會發現,他現在的神情,跟葉素靈聽到之前輪回的關鍵詞,產生既視感印象時的出神表情,簡直一模一樣。
“張克?你,你沒事吧?”葉素靈發現對方神態有些不對頭,忙提高聲音叫醒了他。
“啊?啊……我,我沒什麽。”張克這才意識到,自己方才一瞬間似乎神遊物外了,誘因就是因為葉素靈提到的那本日記。
——奇怪,總覺得葉素靈說的這些內容,自己也有種莫名的熟悉,仿佛在什麽地方經歷過類似的遭遇,但完全想不起更多細節,或者說除了一丁點微薄的既視感外,什麽具體內容都回想不起來。
或許,這是在自己失憶之前,2月14號之前的過往記憶,所以連帶自己的名字一同丟失了?——算了,先別想了,目前看來,要恢復全部記憶還是遙遙無期。
“沒事,可能只是有點累吧,你繼續說下去,那本日記怎麽了?”張克應答道。
“那本日記裡記載滿了這樣光怪陸離的事,而且許多經歷都在不斷重複的循環和輪回,讓我一度以為南宮羲和已經精神失常了,或者這是他寫的小說。”葉素靈沉聲說道:
“但根據我對他的多日觀察,他平時的表現,無論是社交、學習、交流都極為正常,而那些文字也是以日記的格式和形式寫出的,不像是故意為之的小說——這說明,如果他沒有瘋了的話,那一定是在某些我看不到的地方,切身經歷過類似的事件。”
“……嗯,可你不是幾乎24小時監視他的嗎?”張克摸著下巴,若有所思的問道。
“原則上是如此,但為了不被發現,我也確實做不到無時無刻都在他附近,盯著他的全部舉動——考慮到他每次寫日記都是在清晨起床後,我只能姑且認為,他是將夢境記錄了下來。”葉素靈有些無奈的說道:
“你或許會覺得,用夢來解釋這一切太牽強了,但那確實是我當時唯一能想到的,既不反科學,也不違背自己所見的理由。”
“確實……你說的這些事,一般來說只有在幻想和夢境中才會出現吧。”張克點點頭,“這就是你發現的唯一異常?”
“嗯,他的行為一直沒有出現任何特殊與破綻,所以我隻好將注意力集中在那本日記上,順便想看看他每天的經歷與做過的事,能不能和日記上那些古怪內容相對應——萬一這些看不懂的話,其實是一種特殊加工後的密文呢?”葉素靈說道:
“但我最後所得出的結論,只是南宮羲和腦中的幻想風暴,一天比一天更誇張、更難以理解了——尤其是從某天開始,他的每一則日記都會標出兩行不同日期。”
“呃?這又是什麽情況?”張克訝異道。
“一行日期是寫作當天的日期,這沒有問題。而另一行日期中的時間……卻是2019年的2月。”
“2月?!”聽到這個關鍵詞,張克一下子就豎起了耳朵,敏銳察覺到了其中的關聯,“現在不就是正好今年的2月中旬嗎?他早在五六年前,就開始預言今年所發生的事了?”
在自己脫口而出“預言”兩個字後,張克終於也猛然意識到,為何葉素靈現在會對走出遺跡,確定輪回真相的事有些猶豫擔憂了。
“是的,就是預言——雖然具體內容我已經記不清了,但他應該只是很平常的在描述著,2019年2月,每天會發生什麽社會新聞與焦點事件,簡直就像是在編故事一樣。”葉素靈繼續道:“直到2019年2月14日的那天日記,他在寫到一半後,突然歇斯底裡般的拿起一瓶墨水,朝著本子上潑去,發狂似的將剛才所寫文字全部塗抹成漆黑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