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是8月17號。
當我在清晨睜開眼,準備下樓遛彎,晨跑幾圈的時候,幾個不速之客突然殺到,將房間大門擂得“砰砰”直響。
起初我和意外,自己在江寧市生活了三年,除了工作中結識了幾個朋友,幾乎沒有和外人又太多交流,會是誰大清早來敲我的門呢?
懷著狐疑,我打開了房間大門,一眼就看到一個身材矮壯,皮膚很黑的中年刑警,正板著一張臉,仿佛門神似地站在外面,
“邢雲對吧?我姓陳,近期所裡有一件凶案,跟你有關,我希望你能配合我,跟我回去協助調查!”
說著話,這位陳警官已經將手銬撂了出來,另一隻手上遞過來的,則是一張緝捕令。
哢嚓!
冰涼的手銬,瞬間就鎖在了我的手腕上。
直到被他控制起來,我的腦子還是懵的。
這尼瑪啥情況?
我完全搞不清楚狀況,下意識地掙扎,嘴裡喊道,“警官,搞錯了吧,我這幾天一直待在家,什麽都沒乾過啊!”
“老實點,別動!”我這邊話音剛落,門口又擠進來一個年輕點的警察,二話不說,一腳踹在我肚皮上。
我猝不及防,被踹得身體踉蹌,趕緊跪坐在地上,用手死死捂著小腹,疼得眼珠子都快鼓出來了。
年輕警察則反拎過我的手,將我壓製起來,十分桀驁地對陳警官說道,“頭兒,嫌犯控制住了,要不要再搜一搜?”
“嗯!”陳姓警官看樣子應該是這支抓捕小隊的領導,直接把手一揮,三五個荷槍實彈的警察就衝進了我的出租屋,在各個房間裡翻箱倒櫃,連帶我掛在陽台上的內衣褲,也被這些人取下來,挨個檢查。
我當時都傻了,獨自懵坐在地板上,愣了足足五六分鍾,才想起來大喊,說冤枉啊,你們這到底是要做什麽,我可是大大的良民!
聽了我的抱怨聲,那個年輕警察就笑了,一臉的不屑,回頭瞪我一眼,說良民?究竟是與不是,得等到回了局子裡調查清楚再說!
這家夥身材挺高大,長得英武不凡,只是表情中有些桀驁,看向我的眼神,也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審視目光,讓我挺不爽的。
我還是一臉懵,強忍著罵娘衝動,好聲好氣跟這小子商量,“警官,你們抓人之前好歹調查清楚,我到底犯了什麽事,能不能麻煩你透露一下?”
“裝什麽蒜啊你!”這年輕警察板著一張臉,比石頭還硬,上來就要踹我。
好在那位陳警官一把攔住了他,皺眉說道,“張浩,嫌疑人沒有反抗,你別反抗。”
“哼,便宜你了!”當著領導的面,小警察張浩不好造次,唯有不爽地哼了一聲,把目光移向別處去。
看他這副樣子,似乎很期待著我會暴力拒捕,好借機狠狠教訓我一頓似的。
下午兩點,我被強行扭送到了警局的審訊室,在這個逼仄狹窄,沒有多少光線的小房間裡面,陳警官打開了一盞台燈,用燈光照在我臉上,虎著臉說道,“邢雲,我們抓你之前,已經掌握了充分的證據,希望你老實交代,不要有任何抗拒心理。”
說這話的時候,他端坐在“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八個字的面前,宛如鐵面無私的包公,語氣和架勢都威嚴極了。
我卻隻想罵娘。
特喵的,什麽叫掌握了充足的證據,我特麽幹什麽了我?
我滿臉委屈,苦哈哈地賠笑說,“陳警官,能不能給個提示,我真的不曉得應該交代什麽啊!”
“那好,我先給你點提示!”陳警官並不動怒,回頭,朝張浩瞥了一眼,這個心高氣傲的年輕警員,立刻從抽屜中摸出一張照片,狠狠摔在審訊桌上,厲聲道,“認識這個人嗎?”
“誰呀?”審訊室光線太暗,加上那盞台燈一直對著我的臉,導致我視線有些恍惚,唯有眯著眼睛,努力把上半身探出去,辨認了好久,這才看清楚照片上的人,正是半個月之前,在水庫便跟我聊過天的中年人。
“認識!”
我打小就對穿著警服的人存在一定的畏懼心理,尤其是進了審訊室,可不敢隨意胡謅,於是認認真真地點頭,十分配合道,“半個月前,我去過一趟青雲水庫,途中見過這位大哥,還跟他聊過幾分鍾。”
“哼,你總算承認了!”
張浩立刻板正臉,一臉嚴肅地呵斥道,“快說,你去青雲水庫做什麽,為什麽要殘忍地殺害張建周,你們究竟有什麽仇……”
“等等!”我越聽越覺得迷糊,急忙大喊道,“我沒殺人,我和這位大哥只是隨口聊了兩句,我連他名字都不知道,怎麽會害人?”
“還狡辯!”張浩的臉色忽然變得激動起來,怒瞪著我,幾乎把唾沫星子全噴在我臉上,“當天夜裡,只有你一個人待在青雲水庫,我們調查過,你整整在水庫邊上待了一晚,直到第二天下午兩點左右,才驅車返回了江寧市,這麽長的時間,你都做了些什麽?該不會只是釣魚吧?”
“我……”
我語氣一滯,望著眼前這個年輕警察,那副恨不得吃下我的表情,沉默了幾秒,苦笑道,“警官,當天晚上,我的確一直待在青雲水庫,可是我沒有殺人啊……”
在兩個警察的輪番審訊下,我迫不得已,隻好將自己前往水庫的動機,中間經歷了哪些事,等等一切,全都講述了出來。
“胡說八道!”
可話說到一半,張浩就忍不住冷笑了起來,並十分嚴厲地喝止住了我。包括一旁正在記筆錄的年輕女警,也停下了筆頭,皺著俏鼻,用十分怪誕的眼神打量我,臉上分明寫著不信任。
我隻好停住了話頭,抬頭,正對上張浩那雙充斥著激動和鄙視的眼芒。
他在冷笑,用一種不屑的語氣說,“什麽水鬼,什麽蠱毒?你在說相聲吧?就算前面這些是真的,哪有爺爺給親孫子下蠱的?是你爺爺是不是老糊塗了,沒腦子?”
“你不信?”
講真,我從被鎖進審訊室開始,就一直在忍,然而這個不知進退的小警員,實在有一種讓我察覺到被冒犯的感覺。
說我可以,何必攻擊我的家人?
“少廢話,如果你真的沒殺人,為什麽在屍體身邊,會有一截你的袖子,到了這兒你還想抵賴?”張浩很不客氣,直接伸手摸出一個證物袋子,擱在我面前。
我眯著眼睛去辨認,發現袋子裡裝著的那半截袖子,的確是從我上衣中被撕掉的一部分,頓時腦門子裡“嗡”了一下,整個人都恍惚了。
我分明記得,這半截袖子,是我在抓捕水猴子的過程中,被那畜牲一把扯掉的,怎麽會出現在凶案現場?
難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