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廢了多大力氣,司機小宋總算帶著我們,艱難地趟過那片區域,到了無人的地方,他有點生氣,對柳無雙抱怨說,“柳先生,不是說好了,不要再半道上給錢嗎,你怎麽還記不住?”
柳無雙很納悶,說我灑的是明明自己的錢,怎麽了?小宋看了我們一樣,隨即搖頭歎氣說,“出門在外,財不露白的道理你們懂不懂啊,你們以為這些生活在貧民窟的人,真有那麽可憐嗎?我讓你們不要到處撒錢,是為了防止被某些別有用心的人盯上。”
小宋的話看似不好聽,但似乎還蠻有道理的。因為柳無雙無意識的撒錢舉動,導致我們在隨後的路上,始終感覺自己的後背被一些眼睛盯著,牆頭巷尾,偶然能夠察覺到一些十分隱晦的視線,一些蓬頭垢面的人,甚至還會躲在角落中,用十分鬼祟的目光地盯著我們。
小宋司機很謹慎,帶我們繞開了這部分人,邊走便叮囑道,“貧民窟很亂,沒有任何道德法律的約束,通常只要不是太重要的人,在這裡出了事,本地的軍政.府也不樂意搭理。”
“你們不要感覺我是在危言聳聽,幾個月前,有個歐洲女孩無意間闖進了貧民窟,不久便失蹤了,她父母動用各種關系尋找,真正過了三個月,才在大其力街頭看見一個手腳俱無,被人剜掉了舌頭的女人彘,被人當狗一樣養在籠子裡,沿街乞討呢……”
小宋信誓旦旦,說這些東西都是自己親眼所見,絕對沒有假,緬甸和泰國不同,這地方屬於戰亂區,尤其是邊境線上,什麽不法狂徒都有。
這些人或許並不厲害,甚至都不懂得修行,但是他們折磨人的殘忍手段,可遠不是你們這種江湖人能夠想象的。
這話說得我一陣惡寒,柳無雙則挑著眼皮,冷冷地說,“你這麽一說,倒是把我的好奇心給勾起來了,說真的,我很想見識見識這些人到底有手段。”
司機小宋擺出一臉的苦相,說柳先生,我知道兩位都是很有本事的人,可咱們根本犯不著去招惹這些麻煩,懂麽?還是盡快找到小姐比較重要。
正說著,我忽然用余光捕捉到一個衣衫襤褸的小孩,正騎在貧民窟的一堵牆上,用十分奇怪的目光打量著我們。
這小孩和剛才乞討的那幫小孩不太一樣, 眼睛比較有神,而且穿得也不算特別破爛,雖然臉頰黑黑的,同樣是枯瘦如柴,可是眼神很有亮度,比普通人有神多了。
捕捉到他的眼神後,我邊下意識頓住腳步,柳無雙也朝那小孩看過去,動了動嘴唇,正要說話,那小孩卻已然自牆頭跳下來,身體輕得好似一隻狸貓,走到我們面前,遞出一張紙條。
紙條上寫著彎彎曲曲的漢語文字,我大概能看懂,詢問我們是不是中國人。
我點頭,問那小孩為什麽來找我,對方不答,只是抿嘴了嘴唇不斷地搖頭,隨即嘀咕了一斷泰語,司機小宋的眼睛立馬亮起來,十分開心地說道,
“他說,自己是塞猜的小兒子,衝我們跨進貧民窟這裡開始,塞猜就一直在關注我們。”
聽了這話,我和柳無雙對視一眼,都能捕捉到彼此眼中的震驚。
不愧是本地最大的蛇頭,這情報能力簡直令人匪夷所思,我們剛來大其力不足一個小時,塞猜已經摸透我們的行蹤了?
那小孩還說了些什麽,但由於語言不通,我們都聽不懂,只看見司機小宋朝我們拚命地打手勢,招呼我們趕緊跟著這小孩出發。
一路疾行,那小孩帶著我們連續穿越了幾條僻靜的巷道,沿途仍舊是一片瓦裡廢墟,到處都呈現出一副破爛衰敗的景象,牆角那裡,甚至還有個衣不蔽體的女人正在給孩子喂奶,看見陌生人靠近也不曉得遮掩一下。
我們都沒有太在意這種環境,跟隨那小孩快步行走,終於在前進了十幾分鍾後,來到了貧民窟深處,一棟還算比較清靜的老房子裡。
情報人塞猜正叼著煙卷,十分愜意地靠在屋子中間,身邊跟著幾個正蹲在地上擦地板的女人,發現有陌生人前往之後,便紛紛垂著頭離開。
塞猜則放下煙卷,站起身來,對著那個小孩腦袋揉了幾下,打發他先離開,這才重新望向我和柳無雙,臉上擠出一絲淡笑,抄著一口半生不熟的普通話說,“兩位,我們又見面了。”
我和柳無雙趕緊衝他行禮,說了些冒昧打擾,實在不好意思的客套話,塞猜擺了擺手,示意我們先落座,又替我們倒了碗清水,這才慢條斯理地講道,“這個地方,只有賀青和幾個為數不多的人知道,你們為何會找到這裡來,難道是因為上次給的情報不準確?”
我急忙搖頭,說不是,塞猜先生給的情報絲毫不差,我們的確在拉蓋村後山的一個寺廟中,找到了那個叫做梁毅的小子,只可惜他並沒有跟自己的大伯在一起。
塞猜哦了一聲,又說道,“那麽,你們這次前來,是為了繼續打探那塊玉胚的下落?”
我看了看柳無雙,繼而苦笑著說,“不是!”
隨後我便將一個華人富商女兒無故失蹤的事情告訴了他,詢問塞猜這裡能否得到什麽線索。塞猜卻笑了笑,兩雙手一攤,說兩位可真是看得起我,我雖然號稱“百事通”,但只會搜集一些比較有價值的情報,像這種人口失蹤的小案子,你們直接報警不就好了嗎?
柳無雙卻直視著塞猜的眼睛,說假如,這個失蹤的女人,和本地最大的降頭師勢力有關呢?這樣的身份,值不值得讓你搜集情報?
“你們說的降頭師勢力,難道是契努卡?”塞猜的眼皮猛地跳動了幾下,換上一臉驚駭的表情,猛地起身說道,“誰這麽大膽子,回去碰契努卡的人?”
我搖了搖頭,說目前還不確定這個女孩到底是自己失蹤,還是遭到了壞人的綁架,我唯一能掌握的情報,就是她和契努卡的一位元老級人物,存在特別大的關聯。
塞猜沉默了幾秒,隨後望著我,說那你想要我替你做什麽?
我正色道,“很簡單,告訴我一個關於契努卡的聯絡點,又或者,你親自替我們引薦,讓我和契努卡的人展開交流,只要能確保我那位朋友平安無事就行。”
塞猜沒有立刻答應,而是乾笑了幾下,又慢條斯理地返回座位,說邢先生,我們只不過是第二次見面,你就要我替你做這麽危險的事,未免太不認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