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婉的話說的我一陣啞口。

  是啊，術道並沒有好壞之分，唯一有區分的，便是修煉術法的人。

  只要林小婉能夠秉持善念，不用學來的咒術害人，單純地用這些黑法經咒來提升自己修為，似乎也並無不可。

  想到這兒，我的表情放松了一些，但卻仍舊按捺不住心底的擔憂，走上去抓緊了小婉的手，說不管怎麽樣，寶智上師絕非什麽善良信徒，他傳給你的經文法咒，必然存在很大一部分偏向於陰邪的東西，你若長此以往地修行下去，勢必會造成心理上的變化，最好還是不要太過深入地去研究。

  林小婉眨眨眼，十分俏皮地說道，“放心吧邢大哥，我知道好歹的，那些害人的邪咒我從來不碰，學得都是一些能夠改善自身體質的東西，對了，你們不是打算對那個降頭師進行抓捕嗎，其實……只要我聯絡契努卡的勢力的話，就可以……”

  “千萬別！”

  我忙不迭地點頭，製止林小婉繼續說下去，“目前情況還沒有定性，你先不要想著聯系東南亞那邊的降頭師勢力，一切等我們研究出對策之後，再行定奪，先回家吧，記住了一定不要擅自行動。”

  “好吧！”見我反應這麽大，林小婉隻好抿了下小嘴，十分無奈地鑽進了汽車。

  而盯著這丫頭離開的背影，我卻在心裡不停地犯著嘀咕，也不知道林小婉與她大伯之間的接觸，會不會釀成什麽嚴重的後果。

  誠然，寶智上師是林小婉的親伯父，於情於理都不可能做出真正傷害她的事，可契努卡這個勢力的所作所為，卻過分的歹毒陰邪，倘若林小婉常年與這幫人待在一塊，心性是否會受影響，那可就誰也說不準了。

  這麽想著，我心裡有些恍惚，忽然感覺後背一陣陰冷，被人輕輕地掐了一下， 回過神來，就聽到耳背後有個嬌滴滴的女聲在說，“喲，舍不得跟人家分手了是不是，你要是真舍不得的話，為什麽不直接追上去？”

  我禁不住苦笑，回頭，望著小玉那張氣呼呼的臉，十分無奈地說道，“別誤會，我只是覺得小婉這丫頭的經歷，讓人覺得有些不放心。”

  小玉卻忽然叉腰，發出一抹哼笑，說有什麽值得不放心的，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路，就算你和林家關系再好，總不可能替林小婉做一切決定吧，除非……你真的喜歡這小丫頭，打算入贅豪門，去當這個金龜婿……

  見她越說越歪，我急忙打算了話茬，說怎麽會呢，我和老林是什麽關系，即便再無恥，也不至於把主意打在他女兒身上，不過我是真的挺擔心小婉的，就怕這小丫頭太單純，接觸了太多複雜的人性，將來不學好，乾出一些讓人無法控制的事情來。

  我一番好勸，這小狐媚子總算是消了氣，又伸了個懶腰說，“天馬上就要黑了，這陣子，小娘一直陪著你忙前忙後，作為回報，你是不是也應該滿足一下我的小小心願？”

  我說啊，你有什麽心願？
  小玉就憋著嘴，露出很不高興的神情，說臭男人，我就不能有願望了嗎？我一臉窘，摸著後腦杓問，“那你想幹什麽？”

  這小狐媚子還扭捏上了，抿著小嘴，期期艾艾了好半天，才說今天是自己生日，要我陪她逛街，買一些好看的衣服穿。

  我眼珠子都瞪大得快掉地上，說什麽，生日？你怎麽會有生日的，你不是草木成精……

  她將腮幫子鼓得高高的，很氣惱地打斷我，說你們都有生日，姑奶奶當然也有，不過嘛，我的生日要從我接受天精地華，徹底開竅的那一日算起。

  我哦了一聲，表示了然，盯著小玉那嬌媚的臉蛋，心裡卻一下子變得恍惚了起來。

  是啊，這兩年來，小玉一直跟著我東奔西走，任何時候都任勞任怨，這其中固然有出於“報恩”的緣故，可另一方面，也足以表面我倆的關系，早已到了不是親人，卻勝似親人的地步。

  她要慶祝生日，這樣的小小要求，我怎麽可以拒絕呢？
  其實有時候想想，得虧這小狐媚子是草木成精，與我身份有別，倘若她不是鬼妖，而是一個大活人……

  呸、呸呸……想什麽呢！

  我趕緊搖頭，將自己從這些旖旎的想法中掙脫出來，隨即拉著她的小手說道，“行啊，你想什麽，我全都替你結帳。”

  小狐媚子立刻歡呼雀躍了起來，一拍小手，說當真？我一拍胸脯子，說當然了，你看什麽直說就是了，滿足你這點小要求還不簡單。

  她立刻笑了，媚眼如絲，抬高了精致的小鼻頭，說我吧，昨天路過一家珠寶店，看中了一枚鴿子蛋大小的鑽石戒指，還是粉色的……

  我聽完扭頭就走，直接尥蹶子狂奔了起來。

  開玩笑，讓我給她買鑽石？就算賣了我也湊不夠這數啊！
  我發現女孩子總是會對一些閃閃發光的物件感興趣，譬如金銀首飾，譬如鑽石，譬如煙火……

  當天夜裡，我將小玉帶到了江寧市最熱鬧、最繁華的一條街道，趕上小公園裡有人在放煙花，我們就這樣簇擁著彼此，靜靜地靠向一副長椅，望著一縷縷煙花從地平線上升起，飄到數百米的高空，轟然炸開，形成大量璀璨閃爍的煙火。

  絢爛的煙火，在小玉的眼睥中一次次地炸開，映射出無數星斑的小點，星熠閃爍，純潔無暇。

  我想，那一刻的小玉應該是幸福的，恰如我自己。

  一場煙火，足足持續到凌晨方才散場，直到公園裡的看客悉數散場，我和小玉並排著，行走在複又變得冷清起來的街道上，她的小手變得很不安分，一會兒揪著我的手指，一會兒攬著我的胳膊。

  而我呢？就這麽癡癡地走著，內心幾多複雜和感慨。

  人們總是窮極一生，去追求遐想中的幸福，可偶爾，當你停下腳步往回看的時候，卻往往會發覺，幸福其實早已找到了，一直就陪伴在你身邊。

  假如她是個人，該有多好？
  那晚，我失眠了，翻來覆去地壓著枕頭，回想起了很多和小玉現處在一起的點點滴滴，總感覺胸口有些發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