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小妹這話,乍聽起來沒什麽問題,好像真是那麽回事。
可靜下心來一思索,我卻感覺不對味。
後山有豹子和熊,我怎麽不知道?要知道,我也是在這片山腳下長大的,如果真有那種猛獸,我不可能一點消息都沒聽過。
羅小妹也期期艾艾道,“是啊,山裡的野物確實不少,但是能吃人的野獸,早就絕跡了,但是那些抓痕……”
“先別慌, 你先出去吧,容我檢查一下再說。”我沉下臉,打算先讓羅小妹離開再說。
羅小妹遲疑道,“屍體都不見了,你怎麽檢查?”
“沒事,你別多問,我自然有我的辦法。”我甩了下頭,仍舊要求她盡快離開,並且替我把門關起來。
羅小妹隻好答應,哭哭啼啼地走了。
大門一關,我頓時松口氣,一拍小腹說,“出來吧!”
話音剛落,龍靈蠱這小東西便懶洋洋地鑽出了我的肚子,十分慵懶地甩動著長尾,主動趴在棺材上面,嗅來嗅去。
我並未打擾,一直站在這小東西身後,等待它的檢查結果。
差不多過了兩分鍾,這小家夥又主動鑽進了棺材板下面,在放置死人的靈柩裡忙活了半天,最終才蠕動著肥碩的大屁股,從靈柩裡躥出來,跳到我肩頭上,瞪大兩眼,嘰嘰出聲。
我雖然聽不懂獸語,可通過精神上建立的潛在溝通,卻能迅速掌握要領。
龍靈蠱跟我說,裡面沒有屍變跡象,反倒是棺材板上,好似被人動了手腳,估計是有人趁守靈的羅小妹睡著之後,偷偷開啟了棺材蓋子,然後沿著窗戶,將屍體搬運了出去。
得到龍靈蠱的點撥,我立刻去瞧那棺材板,果然一眼就在棺材板上面,捕捉到了被人用細鐵絲勒過的痕跡,而且在這個偏房的窗戶那頭,還存在更多細小的勒痕。
看到這兒,我心裡有譜了,又趴在窗戶上,眯眼朝後山方向望去,就看見距離窗戶不足十米外的矮坡上,坐落著一根成年人大腿粗細的樹,樹乾上布滿了許多被鐵絲劃過的痕跡。
很快,我的腦海中已經開始構想出一個畫面。
趁著守靈的羅小妹打瞌睡的時候,有人蹲在窗戶外面,拽動了事先綁在棺材板上的細鐵絲,再通過窗外那根大樹固定鐵絲,將棺材板撬起來,隨後再神不知鬼不覺地將屍體通過窗戶運走,給人們製造出是羅家歡詐屍的假象……
這手段,不是一般的高明啊!
想到這兒,我的臉色已經起了明顯變化,這麽看來,羅家歡的死,也大概率不是單純的意外。
只是我不明白,為什麽凶手要殺掉羅家歡,又費這麽大勁把屍體盜走呢?難道是因為他還是羅家歡的時候,留了什麽線索在屍體身上,害怕會被人發現,所有才上演了這樣一出戲碼?
我很迷糊,但大致有了調查方向,因此並不著急,很快就推開門,對守在門外的眾人說,“我查出來了,屍體不是詐屍跑掉,而是被人偷偷運走的。”
啊?
我話音一落,所有守在門外的人都懵了,一個年輕人指著我問道,“你憑什麽這麽說,有證據嗎?”
我說證據就在窗台上,你們不信就進來看。
說著話,我把人群放進來,然後詳細解釋了事情的大致經過。
所有人都是一驚,其中最激動的自然要數羅嬸了,這個老年喪子的大娘,直接癱坐在地上,老淚縱橫,哭得是一把鼻涕一把淚,“兒啊,這到底是造了什麽孽,為什麽會有這種報應在你身上……”
羅小妹也是哭哭啼啼的,摟著自己老娘,一個勁兒地掉眼淚。
眼前這一幕,真是聞者心酸,見者無不跟著掉眼淚,幾個隨我一起來的年輕人也都怒不可遏,都攥著拳頭說,“馬勒個巴子,哪個王、八蛋這麽歹毒?要是被我們看見了,保證抓他去見官!對了邢雲,你不是認識市局裡的人嗎、乾脆報警算了,讓警察來抓人。”
我苦笑道,“遠水解不了近渴,就算我現在打電話回去,人家趕來也是第二天了,更何況這種事並不歸市局管,如果按照程序,一層層指派下來,恐怕警察來的時候,屍體早就被運到了大山深處,追不回來的。”
“那怎麽辦啊?”羅小妹急得直哭,死死拉著我的手,說邢大哥,求你了,一定要幫我哥把屍體追回來啊,你們是老同學,求你行行好,幫幫忙吧!
我聽得直歎氣,說放心,既然遇上這事,我說什麽也不能袖手旁觀,我不僅會幫你把羅家歡的屍體追回來,而且還要查明真相,找出他的死因。
說完,我也不理其他人的表情,立刻扭頭走出了房間,來到窗外那棵歪脖子老樹下,盯著樹皮表面的勒痕,把目光死死地緊眯了起來。
能乾出這事的人,絕不是普通貨色,想必對方也是修行者無疑了,至於偷屍的目地,多半也是為了修行。
老家所在的位置,處於黔州西南面,這地方屬於湘西與苗疆交匯之處,除了神秘莫測的苗疆蠱蟲外,最令人聞風喪膽的,就是傳說中養屍人了。
如果我所料不差,盜走屍體的人,絕、逼是養屍一脈的人!
想到這些,我免不了怒火中燒,當即喚出了龍靈蠱,讓它趴在地上嗅一嗅,等這小東西記住了殘留在樹乾上的氣息之後,我便催促道,“現在距離屍體被盜走,隻過了不足三個小時,對方趕著一具屍體走不快,小東西,這次可全靠你了,無論如何,要在天亮前把人追蹤出來!”
得了我的命令,這小東西便一掀長尾,身體靈動而飄逸,轉瞬間就射向了後山深處。
我也不急,先是活動了下手腳,隨即便慢慢沿著龍靈蠱躥出的方向追趕。
有了龍靈蠱這個製勝法寶,我自身的本事雖然低微,卻屢屢能夠在逆境下爆發,重創許多比我厲害很多的高手,之前在東南亞的時候便是如此,到了今天,自然也一樣。
沿著後山小路,我在茂密的雨林中深一腳、淺一腳地穿行著,差不多走了兩個多小時,眼看著天色就快要亮起,還是沒有追尋出盜屍者的蹤跡,心中不免著急。
這地方,已經脫離了老家的范圍,如果繼續往前走,就要到“麻風嶺”了。
據村裡的老人說,麻風嶺屬於苗疆邊界,住在那裡面的人,一向少於跟漢人打交道,如果真是麻風嶺的人盜走了屍體,這就牽扯到一些“民族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