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話讓我好生的鬱悶，看向寶智上師的目光也從原本的忌憚和嚴肅，逐漸轉變的戲謔起來，“上師還真會開玩笑，你這意思，是要用自己的侄女的安危，來要挾我們了？”

  他反倒顯得格外嚴肅，搖了搖頭說，“不是要挾，而是合作，黑巫僧聯盟的勢力太大，就算窮盡整個契努卡之力，也難以扳倒他們，但是如果能夠加上你和你的那幫朋友，我們或許可以聯手，嘗試著破壞他們的計劃。”

  我再次變得沉默起來。

  寶智上師的話讓我很意外，實難想象一個關於殺人越貨的家夥，居然會用這麽嚴肅的方式來跟我對話，當然了，我也不蠢，很清楚對方這是打算借用我們的力量，針對宿敵進行致命的打擊，而如此一來，我們豈不是就要被迫卷入兩個龐然大物之間的紛爭了？
  見我還在遲疑，寶智上師又立馬補充道，“我知道你們這次進入緬甸的目地，主要還是為了尋找那枚麒麟胎吧，老僧不妨告訴你，這枚麒麟胎此時也已經落入了黑巫僧聯盟，不設法將其扳倒，你們注定是只能無功而返了。”

  我看了對方一眼，繼而冷笑著說，“寶智上師對我們了解得如此通透，看來是對這個計劃勢在必得了。”

  寶智上師搖了搖頭，仍舊用那副一本正經的目光朝我看來，“你可以拒絕，然後帶著小婉回國，等此事結束之後，如果我還能活下來，自然會設法繼續替她解決降頭，這是我一個做長輩的本分。”

  “但我並非僅僅只是小婉的大伯，更是契努卡成千上萬教眾的領導者，我不可能以犧牲所有教眾為代價，來換取小婉的安危……”

  他的意識已經表露得很明確，我也確實沒必要再繼續追問下去，經過簡單思索後，我站起身來，皺了下眉頭說，“這件事太大了，不是我一個人能夠做出決定的事。”

  寶智上師點點頭，“我理解你的處境，可以給你兩天時間做考慮，這樣吧，我給你一個地址，等你考慮清楚之後再帶小婉來找我，如果你仍舊打算拒絕，那老僧也無法可說，只求你能夠看在與小婉的情分上，送她平安歸國。”

  我從未想過被自己憎惡了數年之久的寶智上師，此時居然會用這麽真誠的語氣給我說話，心中一時還還覺得有些夢幻，再回想莊妍慘死的時候，那種毅然而決絕的眼神，內心更加刺痛了。

  莊妍的死，一直是我心頭無法釋懷的痛楚，盡管她不是直接死在寶智上師手裡，卻與契努卡密不可分，現在，我居然要被迫接受對方的提議，思考要不要與他們聯手抗敵。

  這世界，還真特麽抄蛋啊……

  離開佛塔寺廟，我這一路都顯得心事重重，十分迷茫地徘徊在大其力街頭，心中既是掙扎，又是為難。

  我不知道該怎麽形容自己此時的心境，甚至忽然有種轉身回去，找到寶智上師決鬥的衝動，可理解卻又告訴我，自己並不能這麽乾，否則，小婉的一輩子只怕就毀了……

  這種痛苦和煎熬的情緒，讓我受傷極了，也自是到現在才意識到，自己仍舊只是個擺脫不了正常喜怒哀樂的普通人而已。

  這一晚我沒有急著返回酒店，而是獨自找了個僻靜處，靜靜拷問著自己的內心，直到天色蒙蒙亮起的時候，方才捕捉到頭頂盤旋而來的那一股氣息，老蝙蝠那嘎嘎的聲音有一次傳遞進我耳朵裡，
  “小兔崽子，原來你在這裡，既然談妥了為什麽不趕緊回去，惹得一幫人為你白白擔心。”

  我苦笑一聲，愁眉苦臉地抬頭望著大人，忽然對它招了招手，讓老蝙蝠先落下來。

  似乎看出我有心事，老蝙蝠難得沒有再數落我，而是將毛絨絨的爪子搭在我額頭上，口中咦了一聲，說你小子也沒發燒啊，怎麽忽然間鬥志全無，好像換了個人似的。

  我搖搖頭，打斷他的自說自話，忽然又詢問著說，“大人，你平時要是有什麽煩心事，會選擇怎麽做呢？”

  老蝙蝠縮回爪子，看著我那雙充滿猶豫的視線，偏著腦門想了想，然後賤兮兮地笑道，“找個像你這樣的倒霉蛋，罵上幾句，大人我也就心寬了。”

  我，……

  大約半小時後，我才陪同老蝙蝠返回了那家酒店，柳無雙早已等得不耐煩了，剛看見我回來，便立刻衝到我面前，十分緊張地問道，“怎麽樣，你有沒有和那老家夥交手，勝負如何？”

  我一臉疲憊，搖了搖頭說，“沒怎麽交手，倒是說了一大堆屁話，他給出了兩個選擇，讓我回來好好考慮考慮。”

  柳無雙一臉驚訝，說什麽鬼？在他的逼問下，我隻得將昨晚的談話，詳細地告知與他，頓時引得柳無雙一陣冷笑，說著老東西還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居然打算借著林小婉的事，要挾我們替他對付黑巫僧聯盟，這不擺明了拿我們當槍使嗎？

  我點頭，說對方這麽做，的確是存在一些拿我們當槍使的嫌疑，只是小婉她……

  話說一半，我又有些講不下去了，柳無雙很理解我的情緒，沉沉地歎了口氣說，“你是怎麽想的？”

  我咬牙切齒道，“我現在也不知道該怎麽好，老說話冤家宜解不宜結，可莊妍大仇未報，我實在是很不甘心……”

  柳無雙則拍拍我的手背，搖頭講道，“你不應該一味隻執著於仇恨，當年的那場事，我也是見證者，不管怎麽說，斯人已去，還是要考慮如何向前看的。”

  我抬頭，直視著柳無雙的視線說道，“這麽說，你同意這次合作？”

  柳無雙沒有立刻答覆我，而是沉吟著思索了一段時間，繼而說道，“我考慮過了，其實寶智上師的提議，對我們未嘗不是一種選擇。”

  麒麟胎千年難遇，僅此一枚，如今已經落入到了黑巫僧聯盟手中，倘若我們就這樣灰溜溜帶著林小婉回國，那麽小玉重鑄肉身的事，也注定是要打水漂了。

  其次是那個魔嬰，之前本就是我們接受過的業務，既然這麽碰巧，又被我們撞見了，不管一下實在說不過去。

  更重要的是，林小婉受到降咒的折磨，無論身體還是精神都大受摧殘，倘若不能盡快替她壓製降頭，只怕這小妮子也未必能承受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