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上了車,彭盛看待柳無雙的眼神,還是透露著幾分狐疑,這丫的卻是滿不在乎,覺得車廂裡西城門,不一會兒就跑向了另一截車廂,拉著一位女居士的手,替人家斷起了手相。
彭盛著實有點意外,趁著柳無雙走遠了,才小心翼翼地朝他後背指了指,說你這朋友,咳、蠻有性情的。
我臉都黑成了碳,說失禮了。其實沒打算帶這兔崽子一起上路,要不是他一再堅持……
彭盛急忙擺手,說不用客套,江湖中人,自有真性情,我並不是那麽迂腐的人,你這朋友性格灑脫,雖然玩世不恭,但心地卻很質樸,絕對是個值得相交的人。
我苦笑,說是麽,我怎麽感覺他是我前世的討債鬼,這輩子專門為了折騰我來的。
彭盛哈哈大笑,也不知道該怎麽評價了。
過了不一會兒,柳無雙就帶著一臉賤笑,又屁顛顛地跑回了我們這截車廂,從懷裡掏出一遝毛爺爺,笑吟吟地遞到彭盛手中,“剛才多謝你慷慨解囊,剛才我去別的車廂算命,總算把贖金抽回來了,現在還你,咱們兩清了。”
“啊?”彭盛嘴皮子一抽抽,張大嘴看著他,不知道該說什麽說,我也是滿臉驚駭,禁不住站起來,說你丫才出去兩小時,這麽快就掙夠五千了?
這叼毛笑得一臉猥瑣,說小看我了不是?五千算什麽,後面的食宿費我也掙得差不多了。
彭盛有些無語,咳嗽了幾聲,正要跟他客套,冷不丁,我又聽到一陣腳步聲朝車廂這邊走來,有個五十來歲的老大娘,拎著幾分虎視眈眈的乘警走到這邊,指著柳無雙大喊道,
“警察同志,就是這個騙子,是他騙我閨女錢的……”
我,……
路上好是一番折騰,等我們到了錦官城東站,柳無雙已經被當地的派出所民警暫扣起來,彭盛則不斷地打電話,想辦法去地方撈人。
我蹲在他身邊,一支接一支地抽著悶煙,有點難受,更多的還是蛋.疼。
忙活到下午六點,一切問題總算是搞定了。
在彭盛的安排下,我們住進了西南局的機關招待所,彭盛將我們帶進房間後,又表示要離開一會,向上級做一個簡單匯報。
臨行前,他把我拉到門外,指了指房間大門,叮囑說,“你可得把人看好,千萬別讓他再整出什麽么蛾子了,我的頂頭上司就住在附近,可千萬別讓他們看見。”
我哭笑不得,再三保證,說放心好了,我保證不會再出任何岔子。
回了房間,我對著柳無雙屁股就是一腳,說你丫的到底有完沒完,出門不到一天,你給我整出這麽多事情來,以後讓我在其他朋友面前怎麽混?
柳無雙還嘴硬,說自己明明是靠著勞動賺錢,那是我看相的酬金,哪知道那位大嬸這麽不要臉,我是真心實意,在替她女兒指點迷津好不好?
我無語了,感覺有點頭疼,扶著額頭坐上沙發,詢問他之後打算怎麽辦,是繼續跟我待在機關招待所,還是自己出門溜達?
柳無雙則當即表示,說要去青城山看一看,沒準還能遇上之前那個小道姑呢。
我惡狠狠地揪著他衣領,說你丫的,青城山可是道門聖地,你要是敢在那裡胡來,可就不是治安拘留十五天這麽簡單了。
柳無雙一臉受傷,很委屈地眨眼睛,“小邢,我是那樣的人嗎,我是真的有事想去一趟青城山。”
我這才松開手,說那好吧,你去倒是可以,但是前提是不能給我惹事,否則以後兄弟沒得做了,聽清楚了沒有?
他笑嘻嘻點頭,賊頭鼠腦,說一定、一定……
到了第二天一早,我還在睡覺的時候,柳無雙已經換好了正統的道家服飾,將我推醒後說道,“這次去青城山,我是為了拜訪師父當年的一位老友,大概三天左右能回來,你先處理自己的事,到時候再見吧。”
我睡眼惺忪地點頭,說行,去哪裡是你自由,總之你別給爸爸惹事就好。
柳無雙前腳剛走,後腳我又接到了彭盛電話,說自己就在招待所樓下,問我要不要下樓跟他一起吃個早餐,隨便聊點事情。
我當即答應了,匆匆起床換好了衣服,趕緊下了樓。
進了招待所餐廳,彭盛好奇柳無雙怎麽沒下來,我沒精打采地說,“這小子去了青城山,專程禍禍那裡的小道姑去了……”
見彭盛張大嘴,又要抽筋的樣子,我又趕緊苦笑著解釋,“沒,我開玩笑的,柳無雙是去拜訪他師父的一位老友,好像叫什麽雲摩居士,你聽說這個人沒有?”
彭盛點頭擦汗,說聽過,在西南這一帶,雲摩居士可是鼎鼎大名,不過他人家十多年沒下山了,一直潛居在後山的雲摩洞。
我說那就是了,柳無雙雖然平日裡沒個正形,可到了正經場合,倒是從沒掉過鏈子,想來不會惹出什麽亂子的。
彭盛苦笑,說希望如此。
同吃早餐的過程中,彭盛又聊起了昨晚的事,說自己已經向西南局領導匯報過情況了,同時也說起了一些關於我的事,有為姓嶽的大領導,對我十分關注,問我下午是不是有空去見一見。
我早料到會有這出,當即也沒說什麽,點頭應道,“行,我這次來,主要就是為了被接見的,自然是沒什麽問題,不過,在出發之前,你能不能先向我透露透露,這位姓嶽的大人物,到底是何來歷?”
彭盛立刻露出一副朗笑的神情,說嶽局是統禦西南的領軍人物,雖然只是個副職,但卻統籌一切西南局事務,是真正掌握了核心權力的人,他和你爺爺有舊,稱得上是被你爺爺帶出來的,所以對你一直很關注。
“你也不用有什麽心理負擔,就當是探親好了,從輩分來講,他是老爺子的門生之一,算得上是你師叔。”
師叔?
我啞然失笑,自己有個這麽了不起的師叔,我怎麽不知道?
都說人走茶涼,我爺爺已經死去了這麽久,也不曉得這位所謂的“嶽叔”,還會不會認我這個鄉下的落魄親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