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聽到這呼聲,我腦子裡還有些迷糊,可身邊的彭盛等人卻立馬站了起來,同樣揮舞著上衣,朝著河流對岸喊道,“張領隊,是我們,我們在這兒,你快帶人過來支援……”
半小時後,大部隊終於匯合,瞧見了傷兵滿營的我們,張松臉色都快綠了,急忙抓著我,東盯西瞅,很緊張地詢問道,“邢雲,你怎麽會搞成這樣的,你可千萬不能有事啊,否則叫我怎麽跟嶽局交代?”
我苦笑著推開他,說放心吧,我還能動彈,死不了的。
聽我這麽說,張松才松了口氣,隨後又看向了負責帶隊的彭盛,說老彭,這特麽到底是什麽情況啊,你們不是進了溶洞子破解詛咒去了,好端端的,為什麽會出現在幾十公裡外的淺河灘呢?
彭盛也是一把鼻涕一把淚,說你先別問了,小孩沒娘,說起來話可長了,等我們回去的時候再告訴你,對了,你們不是一直守在溶洞外面嗎,怎麽忽然又下山了?
張松就說起了自己出現在這裡的緣由,說你們進洞之後,我就一直率領剩下的人,守在溶洞外面準備接應,哪曉得通訊器材很快就失靈了,也不曉得你們究竟在下面遭遇了什麽。
再然後,張松找到了蠱師老徐,打算繼續抽調一支精銳人馬,下洞支援我們,不料卻在溶洞裡邊,看見了僥幸逃離了出來,正趴在一塊石頭上昏迷過去的張浩。
他們設法將張浩弄醒,得知了我們被困在溶洞法陣裡,於是趕緊在張浩帶領下,又找到了那個已經被封閉起來的溶洞。
一行人花了整整三天功夫,方才在溶洞外面掏出一個洞來,卻不料洞子裡邊除了一些屍體,居然一個活著的人都沒有。
當時張松有點慌,好在隊伍中有人發現了溶洞角落中的法陣機關,猜測出,我們應該是通過這些法陣機關逃離了。
這幾天,張松一直領著人,在熊人嶺附近的河流通道中尋找我們的蹤跡,足足過了五六天,要是今晚還不能將我們尋到,他就只能跑回錦官城,向嶽局負荊請罪了……
大夥兒湊在一起,各自說著我們下洞之後的經歷,直到張松把話說完,陳警官才想起來問道,“那張浩呢,這小子沒事吧?”
張松搖頭,說沒事,他在逃離那個溶洞的時候,腿上受了點傷,我見他情況不太好,就讓人相互送他下山了,這會兒應該在縣醫院裡待著。
我們都松了口氣,望著人數少了大半的隊伍,內心皆是一陣發堵,又不知道該說點什麽好了。
這次的行動,即不能說成功,也不能說失敗,一次性損失了這麽多人馬,無論是張松、彭盛,還是吳彪和陳警官,只怕回了體制內,日子都不會太好過。
反倒是我和柳無雙,閑雲野鶴,無牽無掛的,反倒不會因為這點破事受到牽連。
當晚,我們依舊靠著河灘休息,直到第二天一大早,方才張松等人的護送下返回了鎮子。
市裡面也接到了上級的指令,趕緊調了幾輛救護車,急匆匆將我們接回了市區的大醫院。
經過一番細致的檢查,醫生告訴我,說我渾身多處軟組織挫傷,內髒受壓迫,出了很多血,起碼要靜養半年,才有可能恢復健康。
有了龍靈蠱傍身,我並未將醫生的話當回事,畢竟咱這體質,杠杠的,哪裡有必要臥床半年。
可柳無雙卻對我的傷勢充滿了擔憂,說你最好還是別太嘚瑟,雖然龍靈蠱的確具備疏通經絡,調理內傷的功效,可這小東西也不是萬能的,你之前連番征戰,身上到處都有暗疾,如果不趁著住院這段時間,好好將這些暗疾消除,恐怕將來早晚會留下一些隱患。
在他的規勸下,我只能答應繼續住院。
而在休養的第二天,我就意外了看見了自己老媽,正帶著幾個鄉親出現在病床外面。
看見了癱坐在病床上的我,老媽氣不打一處來,上前就開始埋怨我,說你年紀輕輕的,怎麽老是跟著那幫警察瞎參合,你又不是公務員,沒有職責在身,幹嘛非要這麽拚命啊,還有,我們進山到底做了些什麽,為什麽我問了好幾個警察, 他們一個字都不肯透露……
我無言以對,只能陪著小心,對老媽還是一通勸,又指了指出現在病房門外的那些鄉親,說他們怎麽來了?
老媽被我打斷了話頭,很不高興,拿眼睛凶巴巴地瞪我,說都是來醫院探望病人的,牛子溝這下可算遭了災,山裡的野物鬧得凶,鎮上好多人都被山裡躥出來的野物拱傷了,附近這幾家醫院,住著不少我們村的人。
我哦了一聲,沒怎麽說話。
老媽總在我耳邊嘮叨,說兒子打了不由娘,年紀一大把,也不考慮成個家什麽的……如此巴拉巴拉一大堆,我實在是煩了,就撤過身子,強迫自己睡去。
睡了不知道多久,我感覺有人在搖我的床,睜眼一瞅,就看見陳警官和吳彪正站在我床邊,帶著一臉的謝意。
這兩個家夥也是全身帶傷,身上包扎得嚴實,尤其是陳警官,整個人都快被裹成木乃伊了,就剩眼睛那裡還露著,特別的可笑。
我睜開眼坐起來,詢問他倆怎麽來了?吳彪就笑笑,說這次過來,主要還是為了感謝我,之前在山裡的時候,我那麽奮不顧身,一次次地救了他們,這份人情,吳彪一直都記著呢。
我幽幽一歎,擺手說大家都是朋友,就不要客氣了,對了,剩下那個小戰士身體情況怎麽樣?
吳彪沉默了一下,然後苦笑,說不容易啊,小周(僅剩的小戰士)自從住進了醫院,就開始吐血,醫生說他髒器損傷了,傷得很嚴重,恐怕就算治好了,以後也沒辦法返回原部隊。
聽完這些話,我也跟著陷入了沉默。
進洞之前,大家自信滿滿,結果最後逃出生天者,也就寥寥數人,而且還個個身負重傷,這樣的戰果,實在讓人提不起精神來。
陳警官則強打精神,說用不著這麽泄氣,不管怎麽樣,咱們不是還活著出來了嗎?只要有口氣在,人生就有希望不是?
我眼神悠悠,緊盯著窗外的景象,點頭,說是啊,只要還活著,生活就要繼續,保不齊什麽時候,暴風雨又要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