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nnibal
1
I eat boys up
【我以男人為食】
Breakfast and lunch
【一日三餐如此】
Then when I'm thirsty
【當我饑渴難耐時】
I drink their blood
【便以他們的血祭祀】
黑色的越野車裡,車載音響被開到最大,索爾只是懨懨的望著前方走神,時不時地把一下方向盤,讓這輛搖搖晃晃的車看起來不至於象是無人駕駛。傑茜則隨著音樂如同嗑了藥似地甩著頭髮邊唱邊叫,妮娜不得不一邊緊緊地握著安全帶忍受著索爾糟糕的車技混合糟糕的路況帶來的顛簸,一邊直直地挺著脊背感受著傑茜高分貝混合重低音音響帶來的震撼。
“傑茜,傑茜!”妮娜只能這樣扯著嗓子大叫,以引起前面這位明顯是High到忘乎所以的小姐的注意力,“這是什麽歌,歌詞這麽怪……”
“喔,親愛的妮娜,你真識貨,跟我一起唱吧,Ke$sh的《Cannibal》——《食人族》。”妮娜喝了一口旅行杯裡的飲料,興致勃勃地說道:“這歌詞簡直就是為我量身打造的!”
“傑茜,你還可以再惡俗些,Billboard美國公告牌上的流行音樂都上了你的iPod播放單了?”索爾一副不屑一顧的表情。
“喔,我們高尚的索爾大人,那請你告訴我,這iPad上美國有線電視台HBO最火爆的吸血鬼劇集《True Blood》又是誰在看啊?”傑茜修長的手指漫不經心地滑動著屏幕。
“我只是感興趣,人造血的普及和推廣到底有沒有可能性。”索爾絲毫沒有半點羞愧之情。
“對於女人和食物同樣無比挑剔的超級變態狂索爾先生,”傑茜對著索爾晃了晃旅行杯,“餐廳裡有上好的A級牛排,誰還要在路邊攤裡啃漢堡啊。如果人造血真的像劇中描述的那麽難以下咽並有一股鐵鏽味,我寧願餓死……當然,前提是我必須以此為食的話。”傑茜停頓了一下,補上了一句,“你說呢,妮娜?”
“我?”妮娜覺得這話題轉換得真是有夠莫名其妙,“我當然不想餓死,可是,我也不想喝血啊。”
“哎呦,你就假想一下嘛,如果有一天,你變成了吸血鬼,而且是一個很饑渴的吸血鬼。”傑茜繪聲會色的描述,“你面前有一瓶人造血,和一根脖子,當然,脖子的主人是自願的,你選哪一個?”
“傑茜,別鬧了。”索爾通過後視鏡看著妮娜的反應。
“人血,如果對方是我愛人的話。”妮娜想都不想,平靜的脫口而出,將震驚的對象毫無阻隔地換成了索爾和傑茜。
“因為,和你最深愛的人建立起關聯,從肉體到精神,從血液到靈魂,才能真正的、真切的完整擁有彼此,這種紐帶……”妮娜忘我地陳述著。
“Blood-bonds,血聯。”索爾微微一笑。
“好吧好吧,如果我有能力製造吸血鬼,不會忘記你的。”傑茜又舉起杯子喝了一大口飲料,轉過頭舔掉唇邊的暗紅,魅惑地對著妮娜說到。
“女士們,難道我們今晚的派對主題是吸血鬼嗎?還沒有到萬聖節呢。”索爾關掉了音樂。
“好吧,至少我幫某人確定了一個事實。”傑茜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索爾,“一個有趣的事實。”
“好吧,我也確定了一個事實。”索爾轉過頭與傑茜對視,“我們接下來要步行了。”
“什麽?”傑茜和妮娜幾乎同時睜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索爾。
“是的,兩位女士,我們的車沒油了。”索爾指著油表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你最好告訴我你不是故意的。”傑茜將自己的雙腳扔在索爾的膝上,指著十寸高的鞋跟惡狠狠地看著自己貌似無辜的哥哥。
“當然,我倒是覺得,你這樣做是故意的。”索爾指了指妮娜身邊四個背包,“我明明出發前告訴過你,帶上臥室裡你自己的背包。”
“你是告訴過我,你是用德語告訴我的。”
“重點是我告訴了。”
“重點是我聽不懂德語。”
“我告訴過你要多掌握幾門語言的。”
“我也告訴過你我總有一天會殺了你的。”
傑茜絲毫不讓步地看著索爾,“你現在是不是又要跟我講,我接下來步行的所有行裝都放在臥室的背包裡。”
“當然,你所需要的一切都在你故意忘記丟在臥室、我提醒幾次你都不去理的背包裡。”索爾一字一頓地說到。
“Again,我聽不懂德語,更聽不懂混蛋說的話。”
“索爾先生,我來吧。”妮娜說話時,已經蹲在了傑茜車門旁的空地上。
“幹嘛!”傑茜被這舉動嚇了一跳,“妮娜,你還以為真的以為自己是《暮光之城》中Edward那樣的吸血鬼,可以背著我穿穿森林,爬爬樹?”傑茜白了一眼索爾,“別忘記了,我們這兒還有一個貨真價實的……”妮娜順著傑茜的眼神一臉困惑地看著索爾,“男人,哪用得著你,是吧,哥哥。”
“當然,不過,明明有路可以走,幹嘛要爬樹。”索爾走到了妮娜旁邊,看著依然坐得穩穩的傑茜,“我還可以有其他的選擇嗎?暮光小姐。”
“當然,Edward還可以選擇背起Bella,展開一段禁忌之愛的。”傑茜一臉的誠懇。
“很可惜,我不是Edward,這裡也沒有Bella。”索爾看了一眼妮娜,一把將傑茜扛在了背上。
“哎呦,角色扮演一下嘛,真沒情趣。”傑茜在索爾背後向妮娜做著鬼臉。
妮娜無奈地看著這場即興的情景劇,笑著將後座的包拎下來,背在身上,卻轉眼間,後車座上卻空空如也了。
“妮娜,你太小看我的混蛋哥哥了,他再扛起個你,也綽綽有余。”傑茜吊在索爾脖子上,指了指他還空著的一隻手說。
“可是。”妮娜看了看索爾拿著三個包的那隻手有些猶豫。
“沒什麽可是,你拿得動嗎?”索爾隨手扔下了一隻包,瞬間在地上砸下一個敦實的土坑,發出一聲悶響。
妮娜不服氣的走向前,去提那隻包,用了下力,那包竟紋絲不動,她便弓起身,雙手緊緊的抓住包帶,準備用力。
“算了,逞能的力氣還是留在晚上的烤肉吧。”索爾提起包大步的向前走去。
2
“索爾先生,我覺得我們走錯方向了。”妮娜看著iPad上的Google地圖,皺著眉頭說到。
“你是相信我,還是相信已經退出中國的廠家發布的中國地圖?”索爾頭也不回地說到。
“如果是在你那該死的所謂水瓶座的直覺和小鎮的原住民妮娜之間來選擇的話,我當然相信後者。”傑茜毫不客氣地回敬到。
“你現在在我的背上,小姐,我如果是你,我會客氣些。”索爾故意挑了滿是小石子的路走。
“妮娜,其實,索爾的直覺很準的。”傑茜一臉扭曲的表情,艱難地吐出了口中蹂躪得支離破碎的句子。
“可是我們要去的,不是山頂的度假村嗎?”妮娜依然很執著。
“那是出發前的決定,”索爾轉過頭,“現在,我決定去山腰的山洞。”
傑茜對著妮娜做出了一副“他就是這副德行”的表情,卻也無能為力。
“這裡哪有山洞啊?”妮娜快步趕到索爾身邊。
“我在小鎮的圖書館查到的。”索爾從裡懷拿出了一張地圖,“二戰時期,這裡發生過一次小型戰役,我說的這個山洞,便是戰後廢棄的據點。”
妮娜看了半天,看不出個所以然,她隻好暗暗歎了口氣。
“這樣,你還可以省點力氣。”索爾輕聲地說到。
“我不得不承認,我哥哥有時候偶爾憐香惜玉起來,我都會忘記他是個混蛋的事實。”傑茜感歎地說到。
“這個速度的話,我們兩個小時左右就能到達目的地,正好趕在天黑前。”索爾似乎沒聽見傑茜的抱怨一樣,抬頭看了看天。
3
“馬兒馬兒,拜托你走穩些,不要晃。”傑茜不滿地小聲嘟囔著。
“傑茜,你不覺得是你自己在晃嗎?”索爾側臉看見傑茜依舊在喝著杯子裡的飲料,不由皺了皺眉頭,“你喝太多了。”
“怎麽?我只不過開個玩笑嘛,Then when I'm thirsty,I drink their blood……”傑茜高聲地唱著那兩句詞,“索爾,你太草木皆兵了,這樣的程度,嚇不到她的。”
“我是怕……”索爾突然間心頭一緊。
“你是怕自己會情不自禁,做出禽獸不如的事?”傑茜嬉笑著,“那你得先過我這一關。”
“瘋丫頭。”索爾無奈地搖了搖頭。
“索爾先生,您不累嗎?”妮娜在身後氣喘籲籲地問到。
“索爾先生,你不累嗎?”傑茜在背後一字一頓地問,“你還要獨自將這個秘密,背負多久?”
“反正,現在不是放下的時候。”索爾轉過身對妮娜說,“我們原地休息一會兒吧。”說著,他將傑茜放在了草地上。
妮娜從包裡拿出一張巨大的羊絨毛毯,拉直伸展,在草地上平平整整的鋪好,然後像小貓一樣,伸了個懶腰,便側身蜷在毯子的一角處,沉沉睡去了。
“她如果再也醒不過來了,怎麽辦?”傑茜望著妮娜的睡臉,幸災樂禍地問到。
“這種情況不會發生。”索爾的聲音突然黯淡了下來,“至少,現在不會。”
“可是,她還有多少現在?”傑茜從懷裡掏出了一張診斷書,“你早就知道了,不是嗎?”
“傑茜,我們無能無力。”索爾轉過頭不去看那一頁單薄慘白的紙。
“有辦法的,索爾。”傑茜的眼睛突然迸出一絲腥紅,她輕輕地撫摸著妮娜的脖頸。
“我不知道……”索爾握住了傑茜遊移在妮娜身上的手。
“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麽。”傑茜抽回了手,喝了口飲料,“你真的以為她什麽也不知道,什麽都不記得了?”
“當然,對於這點,我還是很自信的。”索爾的眼睛直視著妮娜緊閉的雙眼,“你可以質疑我的自製力、忍耐力,但是對於我,對於我們純粹高貴的血統,”索爾抓住了傑茜的手,將兩個手腕緊緊的貼合在一起,“絕對不能有絲毫的質疑。”
“好吧,只是。”傑茜歎了口氣,“長痛不如短痛,有些決定,你遲早是要做的,我不想看到你受傷,我懶得再照顧你了。”
“嗯。”索爾象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氣一樣,點了點頭,“是時候說再見了,再也不要相見。”
“不要!”妮娜突然坐了起來撲到索爾的懷裡,滿臉淚水。
索爾不假思索的緊緊將妮娜抱在懷裡,只是這樣抱著,用自己的臂彎和懷抱為她圈起一個安全牢固,密不透風的保護層。然後,沒有言語,只是輕輕地閉上眼,任憑她將臉埋在他的懷裡嚎啕大哭,任憑她將肩躲在他的庇護下劇烈顫動,索爾只是默默小心地整理好這一切,生怕給懷裡這捧脆弱破碎的心,再增一絲驚擾。只是,她每一粒顫抖填滿索爾的眼,每一滴淚水漫過索爾的心時,他的眉頭,都會愈鎖愈緊,胸口,都會愈皺愈痛。
“對不起,索爾先生,”妮娜終於平靜的將臉抬了起來,不好意思的低聲說,“我做噩夢了。”
“喔。”索爾若無其事地站起身,遞給妮娜一方手帕,“記得回去幫我把衣服洗乾淨就好。”妮娜抬頭就看見索爾胸前大片大片的濡濕,臉色瞬即羞紅了一大片。
傑茜像看戲一樣,津津有味地瞧著眼前這一幕,一方故作輕松,一方萬分尷尬。
“真討厭Good Cop/Bad Cop的遊戲,總是我唱白臉當壞人。”傑茜無奈地攤了攤手,“Edward先生,Bella小姐,天色不早了,我們是不是要收起你的對不起,你的沒關系,”傑茜看了一眼面面相覷的兩人,“啟程趕路了呢?”
索爾徑直走到傑茜面前背起了她。
“索爾,你有沒有聞到什麽味道?”傑茜在索爾身上嗅了嗅。
“嗯?”索爾搖頭表示否定。
“嗯,是燒焦的味道。”傑茜肯定地說道:“某人的心被某人的淚水煎熬得發焦了呢。”
聽到了索爾無奈的歎氣聲,傑茜咯咯地笑出了聲。
“吸血鬼,真的需要血液才能存活嗎?”妮娜沒頭沒腦地拋出了一句,“喔,我剛才做的那個噩夢,有被吸血鬼咬……”
“長得帥不帥?”傑茜迫不及待地問到。
“傑茜,都怪你一直Edward、Edward的嚷嚷著,害得妮娜神經兮兮的。”索爾不滿地白了傑茜一眼。
“我,我還沒來得及看清他的臉,就嚇醒了。”妮娜不好意思地低聲說到。
“那真是太可惜了。”
“你好色也要有個節製吧。”
“當然,你這樣的貨色,我看一眼都會覺得是負擔。”
傑茜扭過頭看著妮娜,“嗯,顧名思義,吸血鬼,當然是以吸噬血液為食啦。”她翻出了iPad。
“比如《Dracula》——《驚情四百年》,德古拉伯爵就是典型的吸血鬼,而且作為始祖,他還擁有支配暗夜生物的能力。”傑茜找到了加裡·奧德曼的劇照給妮娜看,“不過,這個扮相,實在是,”傑茜忍不住對屏幕上那個高聳著兩個犄角般的發髻,一臉千溝萬壑的皺紋,拖著曳地紅鬥篷的形象打了個寒顫,“有礙觀瞻。”
“然後就是《Interview WithThe Vampire:The Vampire Chronicles》——《夜訪吸血鬼》,做為被萊斯特轉換的路易,因為還保持部分人性,所以,他後來隻喝動物的血液,雖然大部分是下水道的老鼠血。”傑茜對著布拉德·皮特的劇照露出了滿意的笑容,“顯然,這在某種程度上削弱了他的力量。”
“再後來的《Blade》——《刀鋒戰士》和《Underworld》——《黑夜傳說》則出現了新的物種,混血。”傑茜打了個哈欠,繼續說道:“前者混的是人類,好處是可以當日行者不怕陽光;後者混的是狼人,好處是不用再懼怕狼人致命的毒口……”傑茜歪著頭想了想,“至少,《The Vampire Diaries》——《吸血鬼日記》中是這麽講的。因為是混血,他們就可以吃人類的食物了。《Breaking Down》——《暮四:破曉》中Edward和Bella的孩子也是這樣設定的。”
“Spoiler alert,劇透可恥。”索爾突然插嘴。
“拜托,全世界都知道他們結婚生子,從此過上了幸福快樂的生活,而且因為物種的原因,不老不死。”傑茜耐著性子說。
“別理他,我們接著說。”傑茜再次滑動屏幕,“嗯,《暮光之城》中把這種不吸食人血而僅僅依靠動物血液生存的吸血鬼稱作素食者,就像《吸血鬼日記》中的弟弟斯特凡一樣,但是,就像我之前所提到的,長期下去,會很大程度上耗損自身的力量,就像人類素食者一樣嘛,營養不良又虛弱。”
“那,索爾先生之前提到的那種人造血呢?”妮娜好奇地問到。
“喔,《真愛如血》中日本人倒是發明了一種人造血True Blood,可以替代人血供吸血鬼生存所需。貼心的是,True Blood還根據吸血鬼對不同血型的喜好分了四種口味——A型血、B型血、AB型血和O型血。據說,B型血口感最佳,O型血則最差,當然,你也可以混合各種血型直至調出自己喜歡的口感。True Blood一般都是加熱至體溫飲用。”傑茜饒有興趣地說著,“不過,諷刺的是,這種人造血只是吸血鬼當權者在輿論面前做做樣子罷了,他們背地裡喝的,還是人血,真的人血呢。”
傑茜又喝了一口飲料,意猶未盡地說道:“那種尖牙刺進血管的犀利,脈搏暗暗鼓動的張力,鮮血汩汩流淌的韻律,再添加上幾分當事人驚恐的尖叫聲……”傑茜閉上眼仿佛回憶著什麽似的,“世上最美妙的事,也不過如此了吧。”
“傑茜,你未免太入戲了吧。”索爾狠狠地捏了捏妹妹的手。
“維基百科上說的嘛,我只是複述而已。”傑茜睜開了眼睛。
“那只是人們臆想中的吸血鬼,誰又了解他們到底是怎樣的?”索爾似對妮娜,又象是自言自語到。
“如果可以的話,我倒情願去了解一下。”妮娜平靜的上竟露出了一抹向往的神色。
“喔,又多了一個Fang Banger,尖牙控誒,哥哥。”傑茜調皮地打趣到。
“了解什麽?不過是一群怪物罷了,不死不滅。”索爾的語氣無比冰冷。
“如果死亡已經不是他們最恐懼的,永生已經不是他們最渴望的,那麽,對於他們來講,到底什麽才是最珍貴的呢?”妮娜好奇地看著索爾。
“愛情囉。”傑茜脫口而出,“要不然《暮光之城》會讓那麽多小女生中毒?”
“可是,這很糾結不是嗎?”妮娜的眉頭緊緊地鎖在一起,“是選擇保存愛人的生命,眼睜睜的看著做為人類的她在自己面前蒼老,死掉……還是,”妮娜看著索爾,“結束她的生命,轉化她,和她一起永生?”
“誰也沒有權利決定別人的生死,即使對方是你的愛人。”索爾轉過頭來看著妮娜,“那只會是對她最狠最自私的傷害,而不是你所認為的偉大的愛。”
“或許,她想要的就是和他一起永生呢。”妮娜也抬起頭認真地說到。
“Boring!”傑茜憑空揮了揮手臂,“什麽生啊死啊愛啊恨啊的,好無聊,活在當下享受現在便好了嘛。”
“是啊,誰知道有沒有明天呢。”索爾自嘲似地說到。
“是啊,如果沒有明天,或許,就不用說再見。”妮娜喃喃自語到。
“是啊,一定要有明天嗎?編輯又在催稿了。”傑茜關掉了彈出來的對話窗口。
“不過,拖稿大王,你的永四到底有沒有靈感了啊,以前可是從來沒有突然停滯過這麽久。”傑茜看著手指甲,“我可是瀕臨失業了呢。”
“本格推理哪裡那麽好寫?要死人的誒,還要死得離奇詭異匪夷所思。”索爾揉了揉太陽穴,“你總不能讓我重複前三本書出現的案例吧。”
“要不你殺個人,找找靈感?”傑茜一臉認真地說到。
“你可以放心的去失業了。”索爾白了傑茜一眼,“還有更爛的主意嗎?”
“要不你殺了我吧,反正我遲早也要被編輯逼死的。”傑茜一副可憐兮兮的表情。
“索爾先生,我總覺得《永夜城》有哪裡不對勁?”妮娜仿佛想起來什麽似的說到。
“妮娜妮娜妮娜,我的原則便是,絕不劇透。”索爾這句話說的斬釘截鐵。
“我只是覺得,這凶手,怪怪的,根本不是正常人。”妮娜不吐不快。
“可是,我寫《永夜城》的根本目的,並不是讓讀者猜到哪一個是凶手,或是,告訴讀者凶手是怎樣的人……我只是……”索爾閉起了眼睛。
“只是想告訴讀者,尤其是像我這樣的讀者,這裡還是這樣一個夢,不怕凋零,不怕破滅;這裡還有這樣一座城,不怕黑暗,不怕絕望。”妮娜也閉起了眼,“我們可以關上眼睛,用心來觸碰感受;我們可以噤住聲音,用情來傳遞聆聽。在這裡,甚至沒有‘你’、‘我’、‘他’,每個人都是獨立的、自由的、舒展的、平等的;每個人都可以放心大膽的去愛去恨去追逐去放棄……”妮娜的嘴邊浮起了空靈的微笑,“這是我的城,我的永夜城。”
索爾睜開了眼,直視著妮娜,想伸手觸碰一下她隨風飛起來的發絲,他的手剛剛伸到半空,卻又戛然止住,索爾無奈地歎了口氣,肩膀上傳來了傑茜沉沉的呼吸聲。
落日的余暉就這樣肆意地披灑在妮娜的身上,輕輕的,暖暖的,妮娜不願也不想睜開眼,如果這是夢,請它久一點,再久一點,最好就這樣子一直夢下去,不要醒。因為此刻,他在她的身邊,咫尺之間,觸手可及的氣息和溫暖,就好像,她的肩、她的手還存有著他懷抱的觸感和余溫,如果這是他們最後擁有的交集,如果這是他留給她最後一片回憶,余生,抱著它躲在角落取暖,便也足夠了。
“我們到了。”索爾一聲仿佛從遠方飄來的聲音打斷了妮娜的夢境。
他長出了一口氣,將手中的包扔在了地上,他們面前,是一個巨大的陰影,像一個可以吞噬一切不留痕跡的黑洞一樣,寓意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