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張所長沒有多說什麽,只是點點頭,老人就帶著手下把我帶走了,老人把我帶到車上對我道:“小兄弟,老朽陸鳴軒,沒想到咱們又見面了。”
我對他拱拱手道:“多謝老先生搭救,要不然小子還真不知道應該怎麽辦。”
“我也是去知天閣以後還是知天閣的夥計告訴我的,說是二掌櫃的不在店裡,我托人打聽,據說是你犯了事情被拘留了,我這才來的。”
我無奈的笑了笑,真是沒想到我最後竟然是這樣的結果,我實心實意幫忙的孫家最後擺了我一道,而只有一面之緣的雇主現在竟然把我從拘留所抽出來,把我帶出了火坑。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小兄弟不用如此掛懷,我今天帶你出拘留所,說起來還是有事相求呢。”
陸鳴軒笑眯眯的看著我,我點點頭:“老爺子盡管說,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他擺擺手:“沒有這麽嚴重,我只是想請你和我一起去赴宴,怎麽樣,可否陪我走一遭?”
別說是沒有別的事,就算是有事我現在都得幫他,剛準備離開北方就出了這樣的事,得罪的還是北方巨擘裡面的孫家,如果我不依靠陸鳴軒,恐怕我想離開這裡都困難。
“當然可以了,老爺子請我吃飯是給我面子,我自然要去。”
陸鳴軒點點頭,然後對開車的司機道:“直接開車去劉家,我要和小兄弟一起去赴宴。”
“知道了老爺子!”
我不知道為什麽這群上了年紀的老人全都喜歡坐這種商務車,不過我看到老人的臉色似乎不是特別好看,我壯著膽子問道:“老爺子,您身體不舒服?”
“沒想到這都被你看出來了,我最近身體抱恙,也不知道你的棺材什麽時候才能做好。”
陸鳴軒說著,歎了口氣,眼睛裡似乎是有一些回憶,不過並不是對生命的留戀,我經手過無數死者,並不是沒有看到過這樣的眼神,只不過這種釋然的眼神,一般都是在久病之下的人的眼中才能看到。
他的生活如此富足,我不知道他有什麽想不開的。
“恕晚輩直言正所謂,生不眠柳,死不葬楊,您老為什麽一定要我打造一口楊木棺槨?”
他對我擺擺手開口道:“我的事情你不用問那也多,我也和你說過,只要你做得出來,什麽東西我都可以給你辦到,你放心吧,如果你做得好,我可以負責讓你回到馬關。”
我點點頭,沒有多說話,這車七拐八拐,聽到一個盤山公路邊上,然後司機回頭對我們道:“老爺子,已經到了。”
陸鳴軒點點頭:“好了,下車吧小兄弟,就是這裡,今天是我老朋友頭七,今天他們讓我來這裡赴宴,我也想讓你和我一起來看看。”
聽他這麽說,我特麽頓時明白了,薑還是老的辣,這哪是沒事?這是大事,今天是頭七,又被稱之為回魂夜,如果我沒有估計錯的話,恕我說一句冒犯的話,陸鳴軒的朋友肯定不是善終,今天回魂夜恐怕並不簡單。
“老爺子,我還用進去嗎?”
司機好像是知道這裡的彎彎繞,開口問了一句。
老人擺擺手:“算了,你不用和我們一起進去,我和陸小兄弟進去就可以了,你把車開回去,明天來接我們就好了。”
司機離開以後,陸鳴軒帶著我進了這劉家家宅。
劉家就在半山腰,門口是兩列樹木,恕我直言,雖然這裡看起來氣派而且安靜,可是遠離人煙,什麽妖魔鬼魅都容易來這裡,如果不做什麽措施,這裡家宅難安。
不過這個我半毛錢關系都沒有,我和陸鳴軒走進劉家,這裡可謂是素衣白縞,入眼就是蕭瑟氣息。
他帶著我進了最裡面的宅子,就像是我們那裡的縣政府辦公樓似的,看起來非常的宏偉,不過我心裡清楚,這不過是人家的家宅。
這裡面擺著一張大照片,是一個面容威嚴的老人,看起來就像是雄獅一般坐在那裡,我一進來,看他就好像是在看著我一樣。
照片前就是一口棺材,棺材兩側全都是花圈,果然是大戶人家,就是講派頭,裡面還有很多人,面容沉重,陸鳴軒進來之後直接走到桌前,然後拿起桌上的香點燃,恭恭敬敬的鞠了個躬,然後再把香插進香爐裡。
“劉老哥,你放心吧,今天我已經請來了一位南方先生,今天是你的回魂夜,不論你究竟是怎麽死的,我都會給你查出結果,你不會白死。”
原來陸鳴軒讓我來這裡是為了查案,不過今天是回魂夜,我有辦法讓屍體口吐真言。
“今天大家都在這裡,我請大家做一個見證,我這位小兄弟是南方陰魁一脈的親傳,是當初陸七先生的長房長孫,陸七先生是何等人物我想大家都清楚,既然如此的話,我這老朋友究竟是因何而死,我依然會查的一清二楚,如果到時候被我查出結果,我就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陸鳴軒說著,回過頭看了我一眼,然後對跪在棺材前哭哭啼啼燒著紙錢的男人開口道:“小劉,還不抓緊開席,讓先生吃完飯以後趕緊做事,難不成你不想知道你爸到底是怎麽死的嗎?”
“我知道了陸叔,來來來,開宴開宴,請大家入席,咱們現在就吃飯,我大哥二哥不在家裡,只有我一個人招待各位,如果有招待不到之處,請各位叔伯莫要介意。”
他很顯然是對陸鳴軒非常畏懼,陸鳴軒看他這個模樣,點點頭,然後帶著我一起做了上席,和我們做在一起的也是幾個老頭子,不過我感覺他們都不簡單。
別的都不多說,就單單是他們的眼神,就充滿了那種強大的壓迫感。
不一會上酒上菜,我坐在那裡一個人吃,也沒有喝酒,其他人敬酒也都被我謝絕了,畢竟今晚還有事情要辦,死人的差事不像是活人,你給活人辦差如果做錯了他最多是抱怨幾句,可是你給死人辦差,如果做的不好那是會死人的。
吃過飯以後,我站起身對陸鳴軒說我要出去走走,然後轉身離開了這裡,我們此時不在正堂,在偏廳,隔壁才是正堂,也就是放置著棺槨的地方。
我徑直來到隔壁,燈火通明,棺槨前的火盆裡火苗還在不斷的跳動,看起來有些妖魅詭異,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走了進去。
趕緊去就感覺到一股冷風,我站在門口,看著棺材前,旁人可能看不到,可是我卻看的一清二楚,我看到一個老人就站在那裡,陰惻惻的盯著我。
“這場白事會就是給你辦的,是你的老朋友陸鳴軒讓我來的。”
我說著,邁步走了進去,我清楚的感覺到今天並不是他的還魂夜,而應該是他一直都沒有離開才對。
走進去之後,立刻感覺到一股冷氣傳來,我可能是因為這兩天消耗過度,腳下一軟撲通一聲堆坐在地上,我也懶得起來,索性就坐在那裡看著面前的老人。
“你因為不願意離開,所以一直在這裡,雖然他自稱是你的朋友,可是你卻對他心有怨憤,我說的對嗎?”
我看著面前的老人,開口問道。
他點點頭,然後張張嘴,沒有說話,我現在畢竟是人體的狀態,在不借助符咒法器的情況下我應該聽不到他說話,我拿起桌上的酒瓶子,咬咬牙,照著腦門就是一下。
要說這酒瓶質量簡直是不能太好,我這一下子酒瓶沒有怎麽樣,我腦袋倒是起了一個大包,我揉了揉腦袋,然後老人用一種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看著我,對我搖了搖頭,指了指棺材下面。
我趴在地上一看,這才看到墊著棺材腳的竟然是四尊神獸的玉石雕像。
好歹毒的心思,竟然想用四象封靈禁錮住老人的魂魄,我把衣服撕碎,用碎片把四頭靈獸雕塑的眼睛遮蔽上,然後才站起身。
他此時已經出了棺材,衣著得體考究,站在那裡看著我:“小夥子,你說的都對,你就是他找來的人?”
“就是我,您可以叫我陸九。”
“嗯,陸九,果然是按字排輩,的確是你們陸家的做法,既然你想知道為什麽,那我就說給你聽,反正我已經是已死之人,還怕有什麽說不出口呢。”
他說著,坐在棺材上,聲音低沉,把整件事情娓娓道來。
“要說當年的文革,那可真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年代,而我們,也是那個時候的知青,是黑五類,壞分子,我和他本來就是同學,家中關系也好,他父親是抗戰老兵,我父親是留洋的學生,可以算的上是世交,如果不是因為那場動蕩,我怎麽也想不到會到後來那一步。”
“我們被下放的地方就是東北大興安嶺那邊,那時候有趕山客,就是老獵戶,知青最喜歡的就是趕山,畢竟是年輕人,可是如果知道那次會出那樣的事。”
我聚精會神的聽故事,卻完全沒有意識到,危險正在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