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家夥還挺靈敏,聽到我撞破窗戶的聲音,四肢著地掉頭就跑。
我家門口就是一片灌木叢,他跑出去我就很難追的上。
不過還好,我院子裡還有他們用來捆綁木料用的粗麻繩,我直接抓起身邊的麻繩朝著這童屍抽過去。
一下子沒有抽到他的身上,不過倒是在灌木叢裡轉兩圈,竟然把這裡團團圍住了。
這麻繩裡摻雜了牛毛,普通邪穢不敢靠近,我這繩子擋在他的身前,小家夥繞了兩圈,然後竟然高高躍起,從這上面跳過去了,三四歲的小孩,就算是活人,也不可能一下子跳出一米多高,這小東西跳進灌木叢裡,消失不見。
而且今天晚上村裡也非常奇怪,本來村裡的狗有一點動靜都會叫的不停,現在竟然一點聲音都沒有。
我仔細聽一下,全村的狗都在不斷地嗚咽,就像是看到了什麽特別恐怖的東西一樣。
我回家裡取了一個手電,尋著這個手腳印走進林子裡,尋找這個小孩。
一路上追尋腳印,發現童屍跑進了我們村子裡的集體墓地裡,不知道這家夥跑到這裡有什麽目的。
我看了一眼周圍,今天月朗星稀,林子裡有鳥,我一進來被嚇得撲棱著飛起來,整個林子裡都有一種難以言喻的陰森恐怖的感覺。
我打著手電,手裡拿著那把尺子,仔細的環顧四周,生怕這裡突然出現什麽情況,讓我措手不及。
一直走到墓地,腳印凌亂,童屍的腳印消失了。
前兩天這個孩子死的時候,家裡的親屬肯定來這裡進行吊唁,這就是他們走過的路,踩得這麽硬,加上這幾天沒有下雨,所以才沒有留下腳印。
不過盡管沒有留下腳印,這童屍還是有一股腐臭的氣味遺留下來。
我們棺材匠雖然不是職業的抓鬼人,不過我們需要通過屍體散發出來的味道來辨別屍體是怎麽死的,借此來斷定需要什麽樣的棺材。
這個孩子的屍體,應該在一個墳墓後面。
我走過去,就看到一個墓碑放在那裡,不過墓碑是空白的,上面沒有刻字。
看到這裡,我突然感覺這有點不尋常,我走過去,心裡盤算著千萬不要是墓碑刻字的那一面衝著墳墓。
結果,果然是如我所料,而且我靠到墓碑上面刻著的字:“王添文之墓!”
我心裡咯噔一下,沒想到這竟然是孩子的父親的墓葬。
可是想想我就覺得更不尋常了,王添文就是我們村裡那個潑皮的名字,也就是這個孩子的父親。
既然這裡葬著的是孩子的父親,那麽為什麽孩子的母親還說他曾經來找過我?
如果通過這裡深入思考,那麽現在住在王家的王添文,有是誰呢?
而且這墓碑上面的文字正對著墳墓,這是墓葬上面大不敬的行為,這代表著死者沒有臉面面對世人。
我沒有找到孩子的屍體,那墳墓邊有一個大洞,足足有人頭那麽大的直徑,我不知道這是什麽洞,也不知道是不是盜洞,不過今晚這種情況不適合我來探洞,所以我還是泱泱回去了。
回去以後,怎麽想都感覺這事不簡單,我的性格又是特別執拗,不撞南牆不回頭,我咬咬牙,決定扛著鐵鍬去墳墓那裡,必須把那個小崽子挖出來。
我過去的時候,天氣有些陰沉,我扛著鐵鍬過去就開挖。
挖墳的時候,天空開始下雨,時不時地打一個閃電。
我頭上戴著探照燈,這是很多年的老物件,防水的,簡單的下個雨不是問題。
我在努力的挖,漸漸的,逐漸挖出棺蓋,我發現棺材竟然從側面被掏出一個大窟窿,而且這窟窿不是那個童屍自己掏出來的,這個切口非常整齊,是人為製作出來的。
咬咬牙,不管這家夥在不在這裡面,我一把掀開棺材蓋,就看到童屍果然在裡面,蜷縮在裡面睡覺,身下壓著一張紙。
我拿出這張紙,是生辰八字,紅筆黃緞子寫的生辰八字。
仔細看了一下,出生日期換算下來,應該和這個童屍的年齡一般大。
我心中猛的一顫,沒有八字,衣冠塚。
紅筆跡黃緞子寫的生辰八字,這就是催命符,是用來殺人用的,就像是以前殺人的皇榜一樣。
偷身鬼代!我的腦海裡突然閃現出這個名詞。
我心裡突然有一個很大膽的想法,會不會是王添文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用自己的兒子的命給自己換命,讓自己兒子代替自己去死?
感覺這種偷生手段實在是沒有臉面,而且也怕村民發現,所以特地把墓葬放在這林中空地最靠近角落的一個位置,還把墓碑朝著裡面擺放?
我把童屍抱起,然後用那條粗麻繩把他捆了個結結實實。
為了防止這孩子還會跑,我把他手腳彎曲,倒捆在背後,然後把我的桃木尺插在繩子上。
這一下,就算是他是妖屍,也是插翅難逃,更別說沒有屍變預兆的一個小小童屍了。
我心裡盤算著,這會不會是王添文故意設下的障眼法,讓自己媳婦一大早抱著孩子去我的門口去哭,然後晚上的時候找人把孩子的屍體弄走。
等到明早的時候,她來我這裡查看棺材製作的進度,看到童屍沒在我這裡,好藉由這個理由把我從村子驅逐出去,到時候,就沒有人在這裡礙手礙腳了。
想到這裡,我突然想笑。
我爺爺是雲貴陰魁,我陸九這段時間什麽大場面沒見過,竟然想用這樣的小手段對付我?只要明天早晨王添文的媳婦不來,他的嫌疑也就排除了,如果她來了,那就八九不離十,肯定是有人想把我從這裡趕出去了。
第二天早晨,我早早就起來了,在房間裡收拾妥當之後,就在院裡給孩子做棺材。
我故意用電鋸裁木料,用刨子刨木頭,弄木料,把左鄰右舍搞得一大早就起來打雞罵狗,指桑罵槐。
不過我毫不在意,果不其然,沒過早晨八點,王添文的媳婦拿著香爐和一些供香、供果來我家裡,說是要祭拜自己的兒子。
我把她迎進來,把她帶到倉庫裡。
早晨起來的時候我就把童屍身上的繩子解下來了,我不可能給她留下一點證據,就算是虐童鞭屍的詬病,都不能留下。
我看著她假惺惺的祭拜自己的孩子,臉上戚戚然,可是心裡卻是十分的鄙夷。
當下我是陪著她把祭拜完孩子,然後她給我留下二百塊錢作為煙錢,我沒有拒絕,留下了,否則的話他們會更加心疑。
我把做槨的木料裁出來,設計外部雕刻的圖紙的時候,我放在桌上的手機突然響了。
我被這聲音嚇了一跳,手中尺子一抖,手裡的2b鉛筆也被我折斷了。
拿起手機,按下接聽鍵:“喂,哪位?”
“是我,我的槨做的怎麽樣了?”
“剛剛弄好木料,還需要上一層清漆,做一個榫卯連接,然後再來個浮雕,上層漆面。”
“嗯,麻煩你了,陸家的手藝我信得過!”
嘟……嘟……嘟……
佔線聲響起,我這才意識到對面已經掛斷電話,我看了一下我設計的草圖,我準備雕刻仙鶴引路和天門登頂。
棺槨就是這個規律,槨是必須要雕刻的,而且必須要隆重華麗,不過裡面的棺就不用雕刻了,這也是中國從古至今一直延續下來的面子。
我繼續畫圖紙,畫累了就休息會,然後起來接著畫。
晚上的時候,畫好圖紙,我在小庫房裡給孩子做棺材,棺材不大,也就是一米長短,想想也是,人這輩子長長短短六塊板,大人一樣,孩子也一樣。
我手指不斷起落,手中刻刀揮動,在上面雕刻出一個個的圖案,前半夜做好棺材,後半年給棺材漆上一層紅漆,用黃綢子給棺材裡墊好了,才把童屍放進去。
棺材釘已經準備好了,為了防止這個孩子再出來禍害人,我只能釘上棺材釘。
有我在,夜裡的時候童屍沒有一點動靜,早晨的時候我釘好棺材釘,準備給孩子散散屍氣。
我吃過早飯,接著處理槨,這槨因為木料非常足,我把這個槨做得很大,有九尺五寸,也就是三米多長。
古代有講究九五之尊,所以做槨我也有這個準備,這個槨足足用了我二十天的時間,這個期間裡,王添文和他媳婦把孩子埋葬了,並邀請我去他家裡吃酒。
我以做棺材著急為由,回絕了他的邀請,今天做好了槨,我就聯系雇主趕快來取走棺槨。
我打完電話不長時間,就聽到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我心想這群人辦事效率還挺快,過去打開門,就看到一個穿著警服的漂亮女孩站在我的面前。
“你怎麽來了,是不是想我了?”
看著面前的蔡槿,我笑著說道。
“胡說八道,我是受到陳處的指示,拿那個誤工費給你,這是五千塊錢,另外我請了幾天假,要在這裡住幾天。”
“你,住我這裡,你就不怕孤男寡女擦槍走火!”
“你敢,我告訴你,我可是帶著槍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