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我把蔡槿推了回去,然後自己去了精神病院。
這個精神病院佔地頗大,據說以前曾經是一個外國傳教士開設的教堂。
後來二戰爆發,百姓暴動,就把這個傳教士在教堂裡吊死了,然後就接二連三在這裡傳出來鬧鬼事件。
後來經歷文革,國家大力打擊牛鬼蛇神,借著這十年浪潮,在這裡建立了一個收容所,就是這座精神病院的前身。
精神病院依山而建,這裡風水不錯,屬於將軍坐中堂的風水局,這種風水局又被稱為白虎震煞,就像是將軍坐在中軍帳來指揮一樣。
風水局雖然不錯,可是這裡不應該住活人,將軍坐中堂的局裡如果居住活人,屬於兵亂,即刀兵劫數。
可是如果這裡埋葬死人,那可就不得了,將軍坐中堂,埋葬先人可以保證後代加官進爵,榮華富貴享用不盡。
這精神病院建設之後,曾經出過多起病患持刀殺人的事故,最嚴重的一次,這裡足足死了十幾個病患。
後來這件事就這麽被壓製下來了,不過據說是請人來這裡建了一個風水局,從山上引下一個山泉,做成了將軍盤玉帶,中和了白虎震煞的凶局。
我來到這裡的時候,已經入夜,這裡比較偏僻,我還多花了二十塊錢坐車,我感覺一陣肉痛。
“您好,請問您是什麽人,來這裡需要探望病人嗎?”
問我的是一個護士,此時病人都在吃飯,我對她搖搖頭:“我是警察總局的協助人員,我想看一下之前譚中詠住過的病房。”
聽到我說要看這個病房,這個護士小姐渾身一顫,然後對我說道:“不好意思,先生,這件事情我沒有權利干涉,我還是帶你去見我們院長吧。”
我聽說他們院長還在這裡,也來了興趣。
“既然如此的話,就要麻煩你給我帶個路了。”
十分鍾之後,我已經坐在院長辦公室。
精神病院的院長是一個六十多歲的老人,和藹慈祥。
“我應該怎麽稱呼你,警官嗎?”
“不用,我叫陸九,您叫我小陸就行。”
老院長給我倒了一杯水,遞到我的面前:“小陸啊,我聽說你是警察總局協助調查的專員,這次來這裡,是有什麽頭緒了嗎?”
我喝了一口水,搖搖頭:“還不確定,不過您相信有鬼嗎?”
在這種環境下問這句話,顯得有一些陰惻惻的。
“我啊,相信,我已經在這裡做了四十多年的院長了,精神病院不比別的地方,我在這裡見過不少怪事,你說我能不信嗎?”
老院長嘿然一笑,搖了搖頭,臉色有點難看。
“既然您相信,那這件事就好辦多了,院長,我能看看譚中詠之前住過的那個病房嗎?”
“行,走吧,我帶你去!”
這病房裡重新漆刷了地面和牆壁,我知道這是為了掩蓋之前的血跡,房間裡面的床全都搬了出去,儀器也都搬出去了,窗被打開,外面陰風颯颯,呼呼地往房間裡灌進來。
窗戶的位置有一棵大槐樹,足足有十多米高,我們所在的位置是三樓,大槐樹長得鬱鬱蔥蔥,枝葉有時候會掃在窗子上,發出劈啪作響的聲響。
雖然房間已經放了兩天的味道,可我進來的時候還是覺得這裡有很濃重的一股血腥味。
“這就是之前譚中詠住過的病房,醫院裡病房比較多,所以也沒有繼續給這裡安排病人入住。”老院長也不端架子,站在我身邊,微微歎了口氣,對我說道。
“我知道,其實我是最後一次探視譚中詠的人。院長,這之前的主治醫師呢,怎麽這次沒有看到?”
老院長歎了一口氣,有幾分難以接受地說道:“別提了,我這裡是責任製醫院,病患的主治醫師就是病患的監護人,這個主治醫師雖然是德行不太好,可是是北京的心理學高材生,沒想到這次竟然給嚇瘋了,造化弄人啊。”
“這一切都是命,您也不用太惋惜。已經晚了,您能給我安排一張床,讓我在這裡住一夜嗎,現在回城裡也不方便。”
“要不然你就住宿舍吧,這個醫生瘋了以後,空出來了床位,這裡什麽都沒有,你住在這,不太好。”
“沒關系,您給我安排一張床就好了,我沒什麽需要的。”
老院長拗不過我,安排人在這裡給我擺了一張床,然後就告辭了。我總是感覺他的態度有一些奇怪,似乎不太願意在這裡久留。
我今晚執意住在這裡,為的不是別的事,就是想要看看這譚中詠的魂魄還在不在這裡。
要知道,精神病患者的三魂七魄並不穩固,很可能被趁虛而入,一旦被附體,就有些難做了。
我躺在這裡,這精神病院三樓的走廊裡有一個老式吊鍾,據說還是當初教堂開設的時候遺留下來的,我住的位置比較靠近走廊,距離老時鍾比較近。
這鍾表哢噠哢噠的聲音不斷響起,然後又開始叮叮當當地聲音。
一直到響到十一聲的時候,我知道這是到了午夜十一點了,我輾轉反側,雖然一天一夜未曾睡覺,可是心裡有事,還是睡不著。
十一點最後一聲鍾剛剛響過,我突然感覺從外面刮進一陣大風,這扇門啪的一聲被打開,我微微的睜開眼睛,果然看到我的面前站著一個人。
這個人,就是譚中詠,他還是一臉茫然,肚子從中間剖開,肚皮朝著一側裂開,裡面的腸肚內髒還在蠕動,看來他的確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
他作勢要躺在床上,我往旁邊挪了挪,他就躺在我身邊,頓時,我就像是如墜冰窟,感覺自己半邊身子都凍僵了。
他的身體有一些顫抖,雖然感覺不到,可是我能感覺到冷氣在波動。
“怎麽了,疼嗎?”我看著天花板,對他問道。
“疼,真疼。”
譚中詠躺在我的旁邊,側過身對我說道。
那吐息吹在我的臉上,我感覺我的臉上似乎都掛上一層冰花一樣。
“你知道為什麽疼嗎!”
“是我吃錯藥了,所以肚子疼,可是大夫不給我吃藥,你有藥嗎?”
譚中詠躺在我身邊,吐息把我凍得汗毛倒立,我搖了搖頭:“你已經死了,不是吃錯藥了。”
告訴他是鬼這件事,其實非常殘酷,想一想,他也挺可憐的。
“怎麽會,我怎麽可能死,他告訴我,只要我在這裡住幾天,等我出去以後,譚家就是我的,包括我二叔,三叔的產業,都是我的,他那麽厲害,他會保護我的,我不會死的。”
譚中詠剛開始只是喃喃低語,隨後說話的聲音竟然越來越大,他一直念叨著我不會死的,我不會死的。
他有執念,很難超度。
“你已經死了,塵歸塵,土歸土,你們譚家這麽多年一直圈用枉死冤魂作為陰像,這是你們應得的報應,我會超度你的,你走吧。”
“不行,我不能走,我不走!你別想騙我,我不走!”
譚中詠說著,開始變得聲嘶力竭起來,我一翻身,從床邊翻到地上,這譚中詠戾氣深重,要變成厲鬼。
我翻身下床,站在那裡緊盯著譚中詠。
譚中詠此時面色鐵青,擺弄著自己的腸子,他要把自己的腸子纏起來塞回到肚子裡,可是卻不想一用力腸子全都扯了出來,順著肚子流了出來,他一生氣索性把腸子全都扯了出來,一連串黏膩的腸子掉在地上。
我隨手摸了一下,我的身上還有上次的那五枚棺材釘,這是我們祖上留下來的,世世代代都沒有用過,上次性命攸關我都沒舍得用來封印李夢玲的棺材。
昨天鎮壓妖屍之後,在火化了妖屍我就把這棺材釘帶了回來。
今天的時候正好派上用場,我現在有刻刀,棺材釘還有我的吊墜,我並不感覺害怕。
這都是我們祖傳的東西,我們做棺材這一脈也屬於木匠,拜的也是魯班,而且做棺材屬於是積陰德的職業,所以我並不懼怕厲鬼。
譚中詠把自己的腸子丟在地上,看著我冷聲道:“為什麽你總對我們譚家如同跗骨之蛆一樣,緊盯不放?我知道你爺爺陸七是雲貴陰魁,可是你不是,我要殺你易如反掌!”
“塵歸塵,土歸土,你們譚家用冤魂做陰像,就應該考慮過會有這樣的劫數,就算是你不願意接受,你也必須要接受,如果你現在願意束手就擒,我可以給你超度,否則的話,我不介意白給你打造一口三陰棺。”
我說著,雙手已經拿起我的刻刀和棺材釘。
這種情況和環境於我來說並沒有利處,這槐樹本身就是陰木,加上今天烏雲閉月,更加是於鬼有利。
不過我並不害怕,我左手握著刻刀,緊緊攥著刀柄,右手拿著棺材釘,我這右手還有昨天夜裡挖屍毛留下的傷,所以並不敢用力。
不過棺材釘只是起到一個震懾作用,這上面有妖屍的血和妖屍的氣息,妖屍除了吃人心肝,可還吃魂魄。
我看著面前的譚中詠,心中也是挺緊張的,畢竟這個厲鬼,生前也是陰人,上不上當,可還是兩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