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她甩過來的簿冊拿在手裡,翻開一看果然上面寫著不少的東西,這應該是今天的花名冊,上面有不少我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東西。
“你今天來的正好,今天是這些年最大規模的一次鬼市,這些人全都是為了扶桑木來的,現在在這裡佔個地方正好,要不然一會下腳的地兒都沒有。”
聽到她這句話,我皺了皺眉頭,看了一眼隔壁桌的那群人,隔壁桌的一個大漢冷冷的看了我一眼,然後轉過頭去沒有說話。
“別亂看,這裡的人不是你能惹得起的。”
聽她這句話,我點點頭,然後低聲道:“你也是為了扶桑木?”
“不是為了扶桑木,而是對它志在必得,不過我倒是好奇,你應該不是湘西人,你們那裡也有鬼市,也是今天開市,你來這裡做什麽?”
她秀眉微蹙,對我問道。
“我需要郴州砂和紫金墨,這東西只有湘西有,我是連夜來到這裡的!”
她點點頭,沒有繼續說話,開始我先開口打破了沉默:“還沒有認識你,我叫陸九,是棺材匠,你……”
“蚩夢,鳳凰山!”
她冷冰冰吐出五個字,雖然聲音不大,不過我旁邊的那張桌,幾個大漢可是把話聽的清清楚楚,聽完之後竟然朝著我們這裡看了一眼,然後轉身去了另一張桌子,距離我們足足有好幾米遠。
蚩夢冷哼一聲:“看到了嗎,這就是陰人的做派,所謂的大門大派還不如你呢,怎麽,你不怕我?”
我搖搖頭:“我有什麽可怕的?咱們兩個現在不還是坐在這裡喝茶呢嗎,難道你會給我下蠱嗎?”
“我是來買扶桑木的,不是來找事的,不過他們都是這樣,對蠱娘乃至於鳳凰山都是非常忌諱。”
其實這並不奇怪,我們這群人是非常奇怪的,有時候動手害人根本不需要理由,可以說人命在一些邪惡的陰人眼裡甚至還不如一根草木來的價值高。
蚩夢看了一下太陽。此時已經有一種夕陽西下的感覺,天穹被夕陽照的通紅,非常漂亮。
“他們就快要來了,今天絕對是最大的盛會,隔壁那張桌應該是盜墓賊,他們也是陰人!”
蚩夢看了一眼距離我們挺遠的那張桌,我看到那群人腳底下都放著一個包裹,那裡面應該就是他們的工具。
我看了一眼周遭場地,對蚩夢問道:“難道他們就不怕有人搶劫這裡嗎?這裡似乎是什麽保護措施全都沒有。”
“搶劫?誰敢啊!就算是隔壁那桌土耗子的門派,或者是我們鳳凰山都不敢這麽做,要是說真的有人敢有這個想法,那就是東北胡家了!”
聽到她這麽說,我皺了皺眉頭,正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難不成遠在東北的胡家真的有這麽大的能量?還敢來這裡搶劫鬼市?
“你也不用太驚慌,其實我今天和你做在一起並不是為了和你聊天,而是得知胡家對你的追魂令已經取消了,子母追魂箭一出無活口,我是好奇你為什麽能讓胡家放棄。”
我摸了摸鼻子,苦笑一下,還不是因為受到胡家的脅迫,為了蔡錦的安全不得不放棄。
可是整件事我都不知道這是為什麽,更不知道他們的目的是什麽,你讓我放棄,我放棄個屁,我都不知道我哪裡礙到你的事了。
蚩夢喝了口茶,我則繼續翻動簿冊,上面郴州砂,紫金墨今天全都有,看樣子果然是今天的規模極大,竟然連紫金墨這種冷門的東西都有兩三個商販出售。
“這簿冊果然是好,不過你是怎麽得到的,怎麽能夠提前知道鬼市售賣什麽東西?”
蚩夢放下茶杯,看了我一眼,然後用一種極其怪異的眼神盯著我:“難道你不知道所有的大門大派和有名氣的陰人術士都能得到這樣的簿冊,就相當於邀請函了嗎?”
我滿臉尷尬,心想著我又不是什麽名人,我哪知道這裡還有這樣的彎彎繞,陳老頭也沒和我說啊。
這時候,我的電話突然響了,我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是陳慧敏給我打來的電話,我估計這應該是問我到沒到鬼市,按下接聽鍵,卻不想聽到的竟然是陳老頭的聲音。
“小子,到了湘西了吧?”
“到了,老爺子,您酒醒了啊!”
“你臭小子少奚落我,昨天的事情多虧你了,要不然陳小丫頭就危險了,只不過我那把天蓬尺被你用血汙濁了,已經沒用了,等你回來你得重新給我做個鎮鬼局,賠我的天蓬尺。”
我連連說好,沒有和他爭辯,等著他進入正題,果不其然,陳老頭突然壓低聲音對我說道:“小子,我收到鬼市的花名冊了,湘西鬼市是今年全國最大的一次鬼市,湖廣判師,東北胡家,苗疆鳳凰山,還有長沙土夫子應該都會去,你在那邊小心一點。”
我心中一凜,果然不出我所料,陳老頭果然是收到了鬼市邀請函,看來和我爺爺齊名的老搭檔果然是不簡單。
“今天拍賣的是扶桑木吧?你在那裡好好掌掌眼,認識認識這天下英雄,你爺爺走得早,我也一直沒有時間教導你,只能靠你自己了!”
我隨意應了兩聲,基本上後來就沒聽他說什麽了,就只是在考慮這個湖廣判師到底是個什麽角色。
陳老頭和我交代幾句,然後就掛了電話,我只是隨身帶了一箱子錢,也沒有其他的東西,雖說是錢數比較大,可是像我們這樣的陰人,每年經手的錢恐怕不比高利貸放出去的少,就單單是我,不過兩個月的時間裡就賺了將近四十萬。
沒有家庭的羈絆和束縛,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對於我來說錢還真沒有那麽重要。
掛斷電話,就看到我們隔壁桌此時已經多了兩個人,一個人手中拿著一本書,另一個人手裡拿著一支足足有一尺多長的毛筆。
兩人一男一女,臉色蒼白的嚇人,坐在那裡也不說話,只是端起茶杯的時候可以看到他們的手指纖長,眼神冷冽空洞,可能是告知到我在偷偷看他們,那個男人轉過頭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非常淒冷,讓我有一種如墜冰窟的感覺,忍不住發了一個冷顫。
突然,感覺手背一陣溫熱,我看了一下,原來是蚩夢的小手搭在我的手上,讓我全身上下都有一種熱乎乎的感覺。
“別亂看,我說了,他們不是你能對付的,剛才你打電話的時候我也聽到了兩句,你背後的人雖然我不知道是誰,可是這人絕對不簡單,未卜先知,竟然知道湖廣判師也會來這裡。”
我點點頭,沒有說話,陳老頭的確是很厲害,可是這湖廣判師更加厲害,陳老頭給我說了四個勢力,長沙土夫子,東北胡家,苗疆鳳凰山還有湖廣判師,這都是非常強大的存在。
尤其是這兩個判師,我怎麽感覺比鬼還要可怕。
不多時,我們身邊的人越來越多,直到坐滿了茶攤,還有直接就開車來這裡的,車停在路邊,來的人也是什麽人都有,有和尚道士,老人侏儒,還有彪壯大漢,狐媚女子,不過最為惹眼的就是我們這裡和那兩個判師那裡,我們周圍根本沒有人坐,原本放在這裡的桌椅也已經被人搬走,顯然是對我們極為忌憚。
就在我還在胡思亂想的時候,突然聽到一陣馬車聲,坐在茶攤這裡的人紛紛側目,全都朝著邊看過來,甚至還有不少人站起來朝著這邊擁過來。
“這就是胡家,怎麽著,要不你也過去看看,看看想要你的命的到底是什麽人?”
我搖搖頭:“沒興趣,你讓我熱臉去貼冷屁股,我可做不到!”
她輕笑一聲沒有說話,馬車停在茶攤旁,八匹高頭大馬拉著的就像是房車一樣的馬車,停在這裡,隨後瓔珞門簾被撩開,一個少女從裡面走了出來。
少女也就是十七八歲的年紀,下了車,立刻有兩個老翁從車裡跳出來,圍在少女周圍,兩個老翁身上穿著黑色夾襖,趕山鞭文王鼓都齊備,佝僂著身子,一雙眼睛雖小,可是眼中精光四射,精神矍鑠,絲毫不像是兩個老翁應有的感覺。
少女穿著一身白衣,看起來就像是仙子一樣,翩若驚鴻,驚為天人。
“原來是胡家的大小姐,還有胡家的二位老爺子來壓陣,看來胡家恐怕是也對這扶桑木極感興趣啊!”
聽她的這句話裡,已經有幾分清冷的感覺,我突然有一種不安的感覺,這群人可都是混不吝亡命之徒,各個身上可能都背負著人命,如果他們要動手,那還不是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蚩夢沒有繼續說話,只是起身拎著包裹離開了這裡,茶棚旁邊的空地已經擺起兩列攤位,延展出去足足有好幾裡。
每一個攤位前面都有一盞油燈,發出昏黃幽暗的光芒,這是給客人看貨的燈,用不著太亮,來這裡的都是行家裡手,就算是沒有燈都知道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