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對白

  然後，真的站在原地，不肯移動一步。

  她低著頭，看著手中的鮮花，不知該如何是好。

  想到梁千語剛才看她的眼神，她的心裡就難受。

  她一定認為自己欺騙她了。

  “……童諾！”忽然身後傳來一道顫抖的聲音。

  童諾猛然一震，好看的眉頭微微皺緊，不覺地緩緩轉過身去。

  看向喊她的人。

  讓她沒想到，喊她的人居然是秦夫人，梁千語的媽媽。

  她的雙眸中閃過一絲異樣，目光注視著梁夫人。

  此刻的梁夫人正一步一步朝她走來，眼中閃著淚光，她的雙眸也目不斜視地看著童諾。

  打量著她的五官……

  原來她的眉毛、眼睛、是那麽那麽像，為什麽她會沒有注意到？

  她真的不配做一個母親。

  “童諾……”秦雅站在童諾面前，與她面對面。

  淚眼婆沙地看著她，哪怕淚落下，她也舍不得眨一下眼睛。

  她害怕只要眨眼睛，這一切都會變成假的。

  “你是童諾……”她顫抖著手，忍不住伸過去，握住童諾的手腕。

  “你是我的女兒童諾，對嗎？”

  童諾的心一顫，仿佛某段記憶被放出來，在腦中不斷閃現。

  “我的女兒童諾……”

  “我的女兒童諾……”

  她終於響起了嗎？

  可是，又能怎麽樣呢？

  時間已經過去那麽多年，在這段漫長的時間裡，她已經習慣沒有所謂的母親。

  目光打量著眼前的女人，現在的她，並不期待與她相認。

  反而，多了幾分排斥感，不想與她靠近。

  童諾皺眉，朝身後退了一步，拉開了與秦雅的距離。

  也掙脫了她的手。

  “梁夫人，你認錯人呢。”

  “不，不會的，你是童諾，是我的女兒童諾。”秦雅忍不住哭泣著，再次上前抓住童諾的雙手。

  “童諾，我是媽媽，你不記得了嗎？”

  她應該記得嗎？

  童諾苦澀地揚起唇角：“梁夫人，我是孤兒。”

  “不，你不是……”

  “請你自重！”童諾不想與她糾纏，稍稍用力推開她。

  秦雅不死心地再次上前：“對不起，小諾，媽媽知道錯了，媽媽不該丟下你，媽媽不求你的原諒，可是你能不能不要裝作不認識媽媽？”

  童諾的耐心在慢慢消失，蹙緊著眉頭的她，很失禮地將秦雅一把推開。

  “我沒有媽媽！！！”

  “童諾……”

  “梁夫人！”童諾的目光一沉，直射秦雅。

  她用著極其冰冷的語氣道：“從我媽媽將我拋去那天開始，我就不再有媽媽，我是一個孤兒，我接受這樣一個事實，沒有理由，如同我不問我的媽媽為什麽要拋去我那樣，同樣不曾要任何理由。因為一切事情成了定局，再多的理由只不過是借口，既然選擇放棄，那麽就放棄到底，我並不期許和我所謂媽媽相認，那根本沒有任何意義。”

  秦雅被童諾的話怔住，她怎麽也沒想到童諾會說著這樣一番話。

  她是在恨她，恨她將她拋棄。

  其實她心裡也很後悔，真的很後悔。

  “小諾，對不起，媽媽……”

  “不要說對不起，對不起只不過是三個普通不過的字而已。”童諾重重呼吸一口氣，目光與秦雅對視：“請你繼續忽視我的存在吧，我也忘記您，徹徹底底忘記您。”

  朝怔住的秦雅微微點頭道別，童諾不再繼續和她說下去。

  轉身，恰巧看見季允的車子行駛過來，她收起悲傷地表情，裝作若無其事樣子。

  待車子停在面前，她連忙坐上了車。

  季允看她一眼，又掃視了一眼秦雅，最後才發動車子。

  看到車子離開，秦雅才反應過來。

  她不顧一起追上，拍打著車窗：“童諾，不要走，童諾……”

  童諾無視這一切，緩緩閉上雙眼。

  車子很快將秦雅甩到身後，揚長而去。

  秦雅悲傷地哭泣聲，呐喊著，只能眼睜睜看著車子離開，卻無能為力。

  此刻的她心如刀割，仿佛失去了全世界。

  年輕的她放棄自己的女兒雖然痛，可是能堅強假裝不在乎。

  現在的她面對決絕的女兒，只能懊悔，不敢奢求她的原諒。

  這就是報應！

  連她也痛恨自己，當初為什麽要如此狠心拋棄自己的女兒，為什麽要那麽自私，隻想著自己，卻從沒有顧及自己女兒感受。

  她沒有盡到一個做母親的職責，她不配做母親。

  ……

  童諾的藏在花束下的雙手，輕輕顫抖著。

  心裡的疼痛讓她難以忍受，在眼淚滑落前，不覺地轉過頭，看向車窗外，不讓季允發現她的狼狽。

  那日在梁家，她便認出對方是誰。

  可是，對方卻並沒有認出她。

  一個不認識自己女兒的母親，真是諷刺又好笑。

  在那一瞬間，她就告訴自己，她是孤兒，並沒有母親。

  這麽多年，她已經習慣。

  曾經她幻想過，如果有一天和自己的母親再相見。

  那麽她一定會問，為什麽要拋棄她？為什麽這麽多年不來找她？

  可是見到後，她忽然發現這一切不再重要。

  “梁夫人找你說什麽？”季允突然疑惑地問，剛才他也見梁夫人似乎很著急的樣子，追著他的車子跑。

  這難道不奇怪？

  童諾一愣，快速地壓下心裡的難受。

  “她說……祝你早日康復。”

  “哦？”季允挑眉，就這麽簡單？

  轉過頭看童諾一眼，見她正望向車窗外，一副不想多談的樣子。

  季允便沒再繼續追問，雖然心裡仍然疑惑。

  他向來沒有打破砂鍋問到底的精神。

  車子抵達季家，童諾將鮮花放在車上，然後沒理會季允的不滿的目光，直接下車走向大廳。

  在大廳，遇到季老爺子。

  童諾向季老爺子打了一聲招呼，就朝樓上走去，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留下一臉疑惑的季老爺子。

  當看到季允走進大廳，季老爺子連忙質問他：“你又欺負小諾呢？”

  季允黑線：“爺爺，你是不是先關心一下你孫子的身體狀況？”

  “看你能走能跳，還有什麽問題？”

  “……”季允無奈地搖頭，不再和他爭辯這些沒營養的話題。

  接著，他也朝樓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