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峽峰城的居民幾乎都感覺到了大地的顫動。肉眼可見的,摘風學院背後的孤峰上出現了一道裂縫,那山,竟然突然分成了兩半。
發生了什麽?
房屋裡的人衝上了街,街上的行人紛紛駐足。所有人都面露驚恐,遠遠望著這從未有過的驚人景象,聽著那轟隆隆的巨響,在整個山脈間回蕩著,綿延向更遠方。
守在山腳下的城主府密探和戍衛軍士兵此時更加狼狽,山體晃動飛下了無數的碎石泥土,就仿佛一場暴雨,一時間傷者無數。他們可都稱得上是修者,有些更有著貫通的境界,但就在山體裂開的那一瞬,所有人都感受到一股強大無比的魄之力,壓製得他們絲毫動彈不得。
這不是什麽異象,這是有修者,用強橫無比的魄之力劈開了這山。
是誰?
雖然對城主衛仲他們都無比尊重,但是此時,沒有人把這事和衛仲聯系到一起。因為他們清楚衛仲雖然強大,但劈開這一整座山峰卻也不在他的能力范圍內。
大概……是秦琪總長吧!
站在摘風學院一棵大樹下的家衛衛超,面色陰晴不定地如此想著。這與其說是判斷,不如說是期待。
畢竟秦琪是站在他們這一邊的人,這樣強橫的力量屬於他們一方的最好,如果不是,衛超很難想象他們可以用什麽來抵擋這樣的力量。這樣的力量,足以讓整個峽峰城,甚至峽峰區遭受滅頂之災。
“衛超,這是怎麽回事?我父親呢?”正這時,衛超的身後,一個顫抖的聲音說起話來。
衛超回頭,看到剛剛那一瞬被他護在了身後的小城主。
衛天啟臉色發青,眼神發直地盯著那道將孤峰一分為二的裂縫,顫抖著,希望快些得到一個解釋,得到一個安全的承諾。
“小城主,我們先離開這吧!”衛超說道,他不得不做最壞的打算。如果這強橫的力量不是來自於己方,那麽這在場的所有人,大概都將要開始逃亡了。而他此時所能做的就是拚盡全力保護好城主托付給他的衛天啟,這或許就是衛家最終的希望了。
“你先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麽回事!”衛天啟卻不肯走,朝著衛超吼道。
“我也不清楚啊……”衛超無可奈何地說著。
“我父親還在那上邊。”衛天啟指著那兩半的山峰說著,“我們能去哪?”
“我要去找他。”說著,衛天啟就要朝那山峰走去。他已經看清,他的父親從來沒有要舍棄他的心思,在之前那樣的境地下也在處心積慮地想將他救下。這就是他可以仰仗的最大靠山,除此之後,他還能跟隨誰,還有誰的保護能比自己的父親來得更加可靠?
“小城主!”衛超慌忙衝上去阻攔,“那邊可能危險。”
“危險?是什麽危險?”衛天啟瞪著衛超。
“將山劈成兩半的人,是敵是友,我們還不清楚。”衛超有些苦澀的說道。其實他的心裡清楚,這人,是對手的可能更大。衛仲沒有這個實力,而那個秦琪,聽說也就是四魄貫通的境界。四魄貫通到底是個什麽領域衛超沒有體驗過,但至少他們的城主就是。就算秦琪在四魄貫通上的修為比衛仲更為精進,他們秦家的異能流光飛舞更為霸道,但也不至於產生出這麽大的差距。這山,是秦琪劈開,這僅僅是衛超的期待,非常非常渺小的期待。
“這山……是人劈成兩半的?”衛天啟整個人頓時僵住,緊跟著立即更加張皇失措地叫道:“那我父親呢?”
衛超無言以對,他總不能說,遇上這樣的對手,城主十有八九已經完蛋了。衛天啟眼下好說也是雙魄貫通的狀態,竟然沒有察覺到這山被劈開時那強橫無匹的魄之力,可見他的心緒已經混亂到了何種程度。此時的他根本就和一個普通人無異,完全失去了一個修者應有的駕馭魄之力的本能。他最近連續受到的衝擊實在是太多太大了。
看到衛超不言語,衛天啟頓時也意識到了什麽。
“父親!”
他高聲叫著,忽然不顧一切地向著山腳衝去。不是他突然間就有了勇氣,而是從衛超的沉默中所意識到的事讓他產生了莫大的危機感和恐慌。求生的本能驅使著他快些找到衛仲,快些確認狀況,只有衛仲帶給他的安全感才能讓他從這無盡的恐慌中走出。
“小城主!”衛超慌忙追上去。
“帶我上山。”衛天啟卻對衛超發出命令。
衛超不動。
“你想死嗎?”衛天啟看了看左右,隨手就從地上揀起了一把衛兵遺落的鋼刀,向著衛超斬去。
怎麽辦?
衛超心中也是一團亂麻,用強擊倒衛天啟嗎?這樣的話會不會再對小城主造成什麽刺激?正拿捏不定,卻聽當一聲響,衛天啟劈向他的鋼刀已經被人先一步擋開,一人出現在了他們兩人之間。
“我帶你上去。”那人對衛天啟說著。
“衛斬!”衛超叫道。
城主府十二家衛,已經只剩下他們寥寥幾人。他們或許就將是保護衛家血脈的最後希望,但是此時,衛斬居然要帶衛天啟去闖這險境,這讓衛超感到十分不解,他不相信衛斬察覺不出自己已經意識到的狀況。
“已經都結束了……”衛斬回頭對衛超說著,然後也不再多做解釋,伸手帶著衛天啟,就向那山峰上躍去。
都結束了?
從衛斬的語氣中,衛超聽出了幾分慘然,心底那尚在掙扎的最後一線希望終於沉得更深了,但他終究不肯徹底死心,立即邁步,跟在了衛超的身後。
風越來越大,一前一後兩人的腳步卻沒有半點停歇,終於,三人一齊登上了山頂。
山風呼號。
四面八方的狂風之中,秦琪獨自一人站在山峰的另一半,低頭望著那道裂縫似在發呆。
衛超顧不上理會他太多,跳上山頂的第一眼,他就瞧到一人趴在山邊,也一眼認出那正是他們的城主——衛仲。
衛超慌忙上前,但隻近了幾米,他的腳步停了下來。
他已經可以感知到,躺在那裡的那個人已經徹底斷絕了生息。他們的城主,就這樣死在了峽峰山的孤峰頂上。
衛超看了衛斬一眼,衛斬沒有說話,也沒有流露出什麽表情。他身邊的衛天啟卻早已經衝了上去,口叫著父親,將衛仲的屍體扶起後,然後才發覺衛仲早已經命絕。頓時張大了嘴,半天也沒發出聲來。
“小城主!”衛超唯恐衛天啟受這大刺激再出什麽狀況,慌忙搶步上前,又近了幾步後,看清衛仲脖子上的傷口,顯是被什麽利刃一擊斷喉。
路平?蘇唐?西凡?郭有道?
這些人所顯露的身手中,都沒有這樣的手段,這種手法,似乎和某個人更加貼近。
衛超沒有說話,他看了衛斬一眼,殺人這種事,衛斬比他專業,所做出的判斷也更加可信。
衛斬卻也不說話,只是眼角稍稍跳了兩下。
十二家衛之間的關系並不很親近,但在很多時候,他們卻都心意相通。衛超馬上明白了衛斬的暗示。他沒有回頭,更沒有多說什麽。
因為他不敢。秦琪的實力,遠比他們這三個人加起來還要強,比他們整個城主府都要強,忍,是眼下他們唯一可做的。
誰想他們刻意沒去揭穿秦琪,秦琪卻在此時主動說話。
“是意外。”秦琪開口說道。他沒有說得很明確,但是衛斬、衛超卻都馬上知道他在說什麽。
兩人回頭,望向秦琪,並沒有什麽懷疑。以秦琪的實力,秦家的背景,根本無需向他們做這種看起來欲蓋彌彰的解釋。他既然說了,那就只會是實情。
“怎麽回事?”衛超問道。他們這些還活著的人,終歸得為死去的城主有一個交待。
“郭有道,你們可以試著在山下找一找他的屍體。”秦琪說著指了個方向。郭有道幾乎被他的攻擊撕碎,更從這樣的高峰上落下,這種狀況不可能還活得下去。
“還有路平、蘇唐。”秦琪說到蘇唐時,又換了個方向指了指。
“還有兩個沒上來山頂的呢?”秦琪隨後問道。
“向東南方向跳走了,我們的人在追。”衛超說道,山底的人手就是由他指揮部署的。他們都還不知道,路平一行人從山縫中出來時,就多出來了一位。
“東南方向。”秦琪向著那端看了看,然後似乎就要動身向那邊去。
“等等,應該還有一位吧?”衛超連忙叫道。
秦琪停在了山邊,沒有回頭。他當然沒忘還有一位,這一位,可是帶給了他最大的震驚。
“還有一位,被人帶走了,帶他回家。”
他說道。
“帶走他的人,叫燕秋辭。”
說完,秦琪就從山邊躍下,沿著近乎筆直的峭壁向著山底滑去。
山頂的風依舊很大。
衛超、衛斬、衛天啟,全都保持著之前的姿勢,一動沒動。
將山一劈為二的人是誰,這時候還用去問嗎?
燕秋辭,這個名字足以壓住他們心中迫不及待想要釋放的一切情緒,讓他們努力冷靜下來,理智下來。
還剩下的那一位,應該是叫西凡?應該沒錯吧?在他們的情報中,可從來沒有重點強調過這個少年的存在。
但是最終,竟然是燕秋辭親自到訪,然後,帶他回家?
那個西凡,是燕秋辭的家人?
燕秋辭的家人,一直在被他們拚命地追殺?
過了許久,衛超、衛斬都還保持著原本的姿勢,始終沒從這件事中回過神來。
衛天啟卻在此時輕輕放下了衛仲的屍體,他走到了山邊,被狂風澆灌著。
“小城主!”衛超看到衛天啟的舉動,回過神來,頓時大驚。衛天啟這舉動,不是被燕秋辭嚇到要有輕生的念頭了吧?燕秋辭是很可怕,但是,既然已經走了,恐怕就不會再追究什麽,否則以他的實力,要滅他們不過舉手之勞啊!
衛超連忙就想向衛天啟說明這個道理,但是衛天啟卻率先開口。
“燕秋辭的家人嗎?真是了不起。”他說著,語氣平靜。
“所以我們現在還能活著,真是走運不是嗎?”他回頭,望著衛超、衛斬,居然笑了出來。
“小城主……”衛超有點被衛天啟的模樣給嚇到。
“接下來,我們該怎麽辦?”衛天啟問衛超。
“應該快些搜尋到這些人的屍體,將這件事做個了解,然後由小城主接任城主之位。”衛超說道。
“可是我現在的能力,有多少人會服氣呢?”衛天啟問道。
衛超無言以對,他當然很像說些漂亮話,但是眼下的情形實在殘酷。城主身死,十二家衛折損大半,衛家的勢力達到了一個從未有過的最低點。偏偏衛天啟這個繼承者還沒有足夠的成長,沒有實力,更沒有人望。衛家對峽峰區的統治,真是到了一個相當危險的境地。
“總之,先將那些家夥的屍體找到吧!”衛天啟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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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怒寫三更搞得太亢奮了,一晚上也沒睡好,今天精神萎靡,真是痛苦,但是,還是要繼續努力!晚上還有一更,必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