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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樓》第091章 饑荒
  老道聞言,初是一愣,隨後一拍我的腦袋說那不是小孩子能聽的故事。

  我最討厭別人把我當小孩子看,當即陰著個臉表示抗議,可那老道根本就沒把我的反感當回事兒,撇了撇嘴怡然自若。

  爺爺見狀也是一陣苦笑,夾了一塊兔肉給我又問那老道這些“生意”怎樣,來的時候有沒有遇上麻煩。

  老道說,最近這些年,妖魔邪祟已經很少了,這次出來也沒遇上幾個,而且,能找到的也都是一些道行不深的小角色,不難對付。

  他說著,饒有興致地看看我,將筷子橫在海碗上,又下地將那竹竿拿過來用手掐著那死皮子的腦袋指給我們看。

  我們湊過去瞧了一眼,當即發現了一點問題。

  大多數的黃皮子,都是黃毛黑臉尖嘴猴腮,可這只有點不大一樣。

  它的臉也是黑的,但是毛色略淺,別的地方和黃鼠狼沒有明顯區別,唯有這額頭的位置有一個眼睛一樣的一塊白斑,從“眉心”蔓延到後腦杓,細長細長的一條跟畫上去的一樣。

  “看見這白線了麽?”那老道說著,在它的眉心點了一下,隨後言之鑿鑿地對我們說,“以前沒跟你們說過,這次有機會正好讓你們見識一下。你們要記得,這成了精的黃皮子啊,會有兩種變化。比較年輕的,會長得五大三粗特別嚇人,十幾年前貧道在你們這邊抓過一個,那個都長到兩米來長了,不吃兔子,也不偷雞,專門逮那一米多長的土狗吃。不管多凶的狼狗,一個照面立即咬死,等我去的時候,你們這十裡八村的土狗都讓它吃光了。”

  “真的假的......”聽聞這話,我有點驚訝。

  “當然是真的,不信你問你爺爺有沒有這回事兒。”老道聞言,笑著說。

  “不用問了,真有,抓那東西的時候,我還在場呢。”三爺爺聞言,點頭道。

  “我的天......”一聽這話,年少無知的我又給他嚇到了,小時候一哭鬧,奶奶就說,你再鬧!再鬧把“大黃狼”招來了,一下就給你叼走了,看你怎辦!

  可我當時也不知道啥是“大黃狼”,還以為是那種下了山的大灰狼呢,現在一想,當時說的八成就是老道嘴裡成了精的黃鼠狼了。

  娘的,專吃土狗的黃鼠狼,這特麽得多大個兒啊!

  要知道,那時候在農村,家家都養狗,家裡人少的都是拿它們壯膽用的。童年的我一度認為,家裡的狼狗是最厲害的,管你什麽豺狼虎豹,只要二黑一出去立刻殺他個片甲不留!

  也正因如此,我才覺得害怕,二黑都乾不過的黃皮子,這得多邪乎啊......

  再說了,一隻大狗要說被一個五大三粗的野獸弄走了,也就那麽地了,誰讓人家等級比它高呢!

  可這黃鼠狼是個什麽東西?整個就一趴在地上比蜥蜴強不了多少的大老鼠!

  細長細長跟個火腿腸似的,還經常把那彎曲著的脖子立起來扭頭看人,那賊眉鼠眼的樣子看不出一點威武感覺,隻叫人覺得可憎可怖。

  其實黃鼠狼比那些令人聞風喪膽的狼蟲虎豹都凶殘,只是體型限制不能吃人而已,這種東西,嗜殺成性,即便吃得飽飽的依然極具攻擊性。

  這一點,從它殺刺蝟的事情上就能看出來。

  山裡的人會知道,刺蝟這東西很牛逼的,在自然界的天敵相對較少,只要它縮成一團就算是老虎灰熊都不能將它怎樣。

  可這黃鼠狼是個例外。

  它不僅有尖牙厲爪,還有臭腺,能翻跟頭,會放屁,只要它扒著刺蝟身下那條縫兒,再用肛門這麽輕輕一吹,用不了兩分鍾就能把那全副武裝的刺蝟弄迷糊了。

  等那刺蝟失去意識,它再從容不迫地扒開蝟甲來個開膛破肚,大快朵頤。

  因為它的脖子特別長,所以這東西最喜歡刺蝟的肚皮裡去搜羅內髒,很多時候,被開膛破肚的刺蝟都還活著,就那麽眼睜睜地被人掏空心肝慢慢等死。

  它可以殺了刺蝟,但是它偏不,這就跟那些無良人士圍著圓桌吃猴腦一樣,圖個新鮮。

  放現在,黃皮子少了,刺蝟也少了,所以這種事情可能很少見了,可在我小的時候,總能在那田間地頭撿到被它掏空了的小刺蝟。

  矮油,想想那熱氣橫流血沫子亂飛的場面,再想想那刺蝟同學的猙獰慘狀,當即我就有些不忍,對黃皮子的壞印象也就多了幾分。

  “那第二種呢?啥樣啊?”正尋思呢,三爺爺問。

  “第二種,就是這種咧。”老道說著,掐著那黃皮子的腦袋遞過來,距離太近,當時把我嚇得連連擺手,見我如此膽小,他嘿嘿直笑,一邊拈著那稀稀拉拉的山羊胡兒一邊笑眯眯地解釋道:“剛才說那大皮子,凶是凶了點,可它沒什麽大本事,而這種不一樣,有神通的。我跟你們說,能長白毛的都是有道行的老皮子,這一只是長白毛的,還有長黑毛的,不管白毛黑毛,只要長過頭頂的都能禍害人。”

  他說著,又用手在那黃皮子的白斑上抹了一下,伸出手指丈量了一下長度隨後說到,“這一隻,道行還淺,剛剛有點小本事,你們要是碰到更厲害的,估計就回不來了。”

  “還有更厲害的?”三爺爺聞言,臉色微變。

  “是啊,你以為這東西很稀奇麽,我年輕那會兒,這種程度的很常見。”老道說完,又將那黃皮子連同竹竿一起戳倒牆邊,隨後爬上飯桌給我們說了他年輕時候遇到的幾件事。

  他說,那一年,北方大旱,又趕上政策調整。

  天災人禍夾在一起,連續幾年都是顆粒無收。

  老百姓活不下去了,就吃草,吃樹根,吃樹皮,吃枕頭.....到後來什麽都沒了,就開始吃孩子。

  自己的骨肉下不去手,那就換著吃。你把自己的孩子給隔壁,隔壁再把他們的孩子送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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