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了整整一夜。

  落地即化。

  天亮時，陡然間變成了傾盆大雨，嘩嘩下個不停。

  地上很快形成了一大片冰冷的水窪，見鬼的雨夾雪天氣，最好的辦法，便是窩在家裡，開足空調，抱著水袋，慢慢數著時間過去。

  直到天氣轉晴，轉好。

  霍家人，一向起的早。

  各有各的安排，即使外邊下的不是雨雪，而是冰刀，他們也會雷打不動的出門，像勤奮的工蜂那樣，按照設定好的軌跡，過著一成不變的生活。

  除非，是遭遇了某種特殊的情況。

  又是一夜無眠。

  書房內的辦公桌上，白瓷煙灰缸裡，戳滿了煙頭，以及抽到一半就扔下的雪茄。

  厚厚的遮光窗簾，擋住了窗外本就不太明亮的光線。

  在這昏暗之間，一個人，蜷坐在老板椅上，眼神有些呆滯。

  那是霍龍庭。

  門外，有人輕輕的敲了敲門。

  霍龍庭像是沒聽到似的，一動，不動。

  門，又被敲響了。

  這一次，霍雷霆的聲音響起，“二弟，你在裡邊吧？”

  霍龍庭仍是不應。

  仿佛是睡著了，但實際上，他的眼睛，一直睜著，眼神直直的落在桌上擺的一張相框之內，在那裡，一個美到讓人有些恍惚的年輕女孩子，穿著白色的長裙，坐在一棵大樹之下，她在讀一本比磚頭還要厚的書，書本的內容晦澀，有些部分很難理解，她便蹙著眉，努力思考，由於太過專心，竟然沒有發現，有人在偷拍她。

  照片裡的女孩，是三十年前的黑耀月。

  那是霍龍庭第一次見到她，一瞥之下，驚如天人，從此恍惚，忘卻了所有。

  後來的舞會上的結識，不過是刻意安排的結果。

  他從不曾對黑耀月說過，他對她的一見鍾情，勢在必得。

  她是他年少輕狂時，最美好的一場偶遇。

  最最美好的，可是，他卻始終無力守護住這美好，不被現實所破壞。

  書房外的霍雷霆得不到回應，直接打開了門，走入。

  一進門，便被屋子裡的煙氣熏的直皺眉，“又是一夜沒睡？你這個樣子，若是老爺子還在世，定然要氣的直接執行家法了。”

  “老爺子不在，你還在，如果你想要動用家法，盡管來吧。”霍龍庭的聲音嘶啞，粗的像是有人用鈍器摩擦帶著棱角的鐵塊，邊說，邊咳。

  “二弟，只是一個女人。”霍雷霆豈會不知道霍龍庭的心結在什麽地方，黑耀月的死，黑傑冥的叛逆，對他的刺激，相當的大。

  “是啊，只是一個女人，十幾年前，老爺子對我的女人我的兒子下達誅殺令時，也是這麽說的。”霍龍庭冷笑，眼中有著怨恨，以及許多莫名的東西。

  “你已盡最大能力保護了他們，而他們也安然無事，不是嗎？”霍雷霆安慰，如果那真的能稱之為安慰的話。

  “現在，黑耀月死了，黑傑冥離開了，仍是只有我一個人。”霍龍庭疲憊的闔上了眼。

  “你是霍家的二爺，想要什麽樣的女人，你會得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