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著旗袍和小布包過去，老太太看到以後，頓時就笑了，指著旗袍跟徐若曦道：“你來幫我換上。”

  張澤瑞回避，不多時，老太太一襲墨綠旗袍坐在輪椅上被從房間推了出來，頭髮在徐若曦的幫助下，也已經挽起了一個小發髻，看起來神態安詳，淡然如菊！

  “您老看起來可真漂亮！”張澤瑞由衷地讚歎。

  “小夥子，你不用騙我，我自己知道自己的情況。”老太太竟然有精神打趣張澤瑞，說完這話以後，又指了指徐若曦手中一直握著的小布包，“若曦，你把那個布包給我。”

  徐若曦忙將布包遞過去，老太太將布包一層層的打開，一張手帕完全打開以後，裡面還有一張手帕，不過裡面的手帕是素白的顏色，上面還繡了兩片竹葉，老太太又打開了素白的手帕，裡面是兩個銀戒指，造型古樸，就是最簡單的圓環形狀，沒有任何的雕飾。

  老太太摩挲著這對戒指好一陣，才感慨著道：“這是我結婚的時候，金雲他爸爸送給我的訂婚禮物，這塊絲帕和這兩個銀戒指，自從他過世以後，我就一直將這兩樣東西收起來，再困難的時候我也沒有考慮過要賣，如今……唉！”

  徐若曦和張澤瑞都說不出話來，愣愣地看著這老人，不知道她是不是要準備戴上這兩個戒指。

  老太太摩挲好一陣以後，戀戀不舍地拿起其中一個戒指，衝著徐若曦招手：“你來。”

  徐若曦以為老太條是要自己幫忙戴戒指，忙自動自發地湊上前去：“媽，要我幫忙嘛？”

  “不，這個戒指，是我送給你的。”老太太說著，拉過了徐若曦的手，將戒指戴在了徐若曦的手指上，“金雲喜歡你，我看得出來，這戒指原本我想等到你和金雲結婚的時候送給你的。可是……雖然他在這裡……”

  老太太的目光看向了張澤瑞：“他在這裡我也要說。如果當初金雲讓你嫁給他，你會願意嗎？”

  徐若曦毫不猶豫地點點頭：“我願意。”

  “好，那你戴上這個戒指，這算是我對你最後的祝願：祝願你以後，完事都順遂。”老太太說完這話，拍了拍徐若曦的手背，神情安然恬淡。

  “謝謝媽。”徐若曦低頭，任憑眼淚滴落在自己的裙子上。

  “好了，我累了，你送我回房間睡覺。”老太太要求道。

  “好。”徐若曦點點頭，將老人安頓在床上睡覺，自己卻坐在外面客廳有些神不守舍，等保姆進去看著老太太以後，徐若曦看著張澤瑞輕聲問：“你說說，是不是老太太……”

  “八成是這樣。老太太今天的狀態確實不對勁。”張澤瑞的話倒是很客觀。

  “怎麽辦？”徐若曦無助地低頭，雙手抱著自己的胳膊，又是擔心又是自責，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她一直都對我特別好，我之前也一直認為，我對她的照顧是很好的，可是今天，我發現我錯了，我不該因為她糊塗了，就讓你來，讓平安來，你和平安一來，小貴的長相那麽接近你和平安，她就會徹底知道富貴這對雙胞胎不是周金雲的孩子，老太太對絕後什麽的看得很重。她會很失落的……是我不謹慎，傷了她的心了！”

  張澤瑞沉默了，這話如果是從別的女人嘴裡說出來，他一定二話不說就離開，更何況徐若曦還當著自己的面承認如果當初周金雲要跟她結婚。她會願意。

  如果當初周金雲讓徐若曦嫁給他，徐若曦竟然是願意的！

  自己是不是該感謝周金雲沒有趁人之危？如果當初周金雲再勇敢一點點，現在，自己的雙胞胎兒女都要管周金雲叫爹地，跟自己那肯定是一毛錢的關系都不會有。就算是自己知道了，也無話可說。

  幸好當初周金雲不夠勇敢。

  張澤瑞看了自責的徐若曦一眼，滿心都是欣慰。

  就在此時，進去房間看老太太的保姆突然控制不住驚慌地從房間裡面衝出來：“不好了，老太太沒氣兒了！”

  徐若曦打電話給醫院，張澤瑞馬上打電話給狐狸，狐狸還等在樓下呢。

  狐狸上來以後，快速檢查了一番老人的情形，隨後搖搖頭：“沒辦法了，她這是過渡悲傷引起的情緒急劇波動，最終造成腦部的腫瘤破裂。”

  “媽……”徐若曦悲呼一聲，整個人就歪倒在了張澤瑞懷中！

  張澤瑞敏捷地一把接住了徐若曦，忙不迭地給她順氣，徐若曦好容易站穩了腳跟，忙往老太太房間跑去。

  到了老太太房間，看到老太太安詳的面容，老人的臉上甚至還帶著微微的笑意，徐若曦的眼淚哪裡還忍得住？顫抖著喊了一聲：“媽……”就再也說不出話來！

  張澤瑞沒有勸她，讓她盡情地哭，醫院的醫生來了，檢驗結果跟狐狸說的一樣，已經沒有搶救的必要，醫生倒是看得多，知道事情的經過以後，反過來安慰徐若曦：“已經很不錯了，至少沒遭罪。”

  是啊，至少沒遭罪，這就是現在徐若曦最覺得欣慰的事情。

  老人的喪事辦完，劉子君也被送出了國，徐若曦卻像是掉了魂似的，每天做什麽都顯得沒多少精神，老人去世那天的事情總是在她眼前浮現，她撫摸著手指上的戒指，心頭陣陣地泛酸。

  電話響起，是張澤瑞，他語氣輕快：“在哪兒呢？”

  “家。”簡單一個字，足以說明徐若曦現在的狀態並不好。

  “孩子們想要邀請你一起去玩兒，去不去？”張澤瑞問道。

  “去吧。”徐若曦想著好些天沒有陪孩子了，再這麽下去，孩子都要疏遠自己了！徐若曦答應下來。

  張澤瑞隨後就說自己正在樓下，微微愕然之後，徐若曦下樓。

  車中只有張澤瑞，連司機都沒有，徐若曦探頭四顧後有些詫異：“不是說孩子們要出去玩兒嘛？”

  “他們在家等著你呢。”張澤瑞笑道。

  “哦。”徐若曦點點頭，上車。

  車子開著開著，徐若曦感覺到了不對勁，這方向有點不對啊！

  “這是往哪兒開？”徐若曦問道。

  “去了你就知道了。”張澤瑞賣關子。

  “你不是說孩子在家等著我嗎？”徐若曦疑惑。

  “孩子們說了，要讓你看一樣東西。讓你跟我走就是了。”張澤瑞又道。

  這話成功地將徐若曦的好奇心吊了起來，她安靜下來，為了能夠不讓自己的心情影響到孩子們的活潑可愛，徐若曦這些天都是讓孩子們跟著張澤瑞，自己卻像是一個蟄居冬眠的熊一般，每天都只在家呆著。

  可今天卻被張澤瑞的話給勾了出來。

  車子開著開著進了一個地下車庫，徐若曦突然發現這地方有些熟悉，還沒來得及看仔細呢，車子停好了，張澤瑞下車，帶著徐若曦進了電梯，徐若曦的呼吸漸漸急促起來：她想起來這是哪裡了！這裡是自己當初懷上富貴雙胞胎的地方！

  他怎麽會帶自己來這裡？是有什麽要給自己看的？徐若曦的好奇心越來越強烈，甚至都有點緊張：孩子們應該不會知道這個地方，這是自己跟張澤瑞來過的地方，他帶自己來這裡幹什麽？是真的要給自己看什麽東西嗎？還是因為別的？

  不知怎的，張澤瑞多年以前那種強來的習慣突然闖進了徐若曦腦海：這貨不是想在這裡把自己給那啥……吃了吧？

  盡管心裡有些心慌，徐若曦最終還是跟著張澤瑞走進了那個寬大的房間中。

  偌大的房間裡面依然是從前的布置，藍色的絲絨落地窗簾，藍色的床鋪，深藍色的地板，白色桌面上銀燭台閃耀著光輝，三支蠟燭正搖曳著光芒。桌子上面，是一個偌大的盒子，徐若曦的目光落在了盒子上：這是什麽？

  張澤瑞鼓勵地看著徐若曦：“這是孩子們叫我給你準備的禮物。”

  “孩子們叫你給我準備的禮物？”徐若曦滿腦子都是疑惑，她的目光看著張澤瑞，遲疑再三以後，終於走過去，輕輕地解開了盒子頂上的緞帶。

  隨著緞帶散開，徐若曦輕輕捧起了盒子，盒子中一件點綴著顆顆珍珠的珍珠白的婚紗閃耀在了燭火之下！

  珍珠的光芒不同於鑽石那般奪目，溫潤有致，不奪人眼目，卻自有風韻，徐若曦忍不住伸手過去，提起了婚紗的領口，從盒子裡拿了出來。

  婚紗並不是曳地長裙，不規則的裙擺全是蕾絲製成，最長的地方隻到腳踝部位，而婚紗長裙底部，一雙銀色高跟鞋靜靜地放在那裡。

  “婚紗？禮服？”徐若曦在身上比劃了半天以後，有些遲疑地問。

  雖然這樣式看起來像是婚紗，可她不敢相信這是婚紗：自己跟張澤瑞，從始至終都沒能走進過婚禮的殿堂，屬於領了結婚證，卻沒能公開在大眾目光下的地下黨，怎麽如今離婚了，張澤瑞會送自己這樣一件像婚紗的禮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