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6章良好的開端

  離開了樓上的房間，沈雪梅獨自一個人重新又回到了李宅樓下的客廳。就見趙雅瀾和徐安娜兩個人正靜悄悄地或坐在沙發上翻看畫報、或默默享用著傭人剛剛端上來的咖啡……。看到自己正從樓梯上下來，兩個人這才各自放下了手中的畫報和咖啡隨即匆匆迎了上來。

  “怎麽樣了——你姐姐現在和李興華現在在上面……？”

  “盡管放心好了，通過剛剛那些還有我的解釋，姐姐應該不會再懷疑李總裁的身份，我想應該用不了多久他們就可以達成預先計劃的合作意向了吧。”

  微微歎了口氣，直到這時候徐安娜和趙雅瀾從一開始就懸著的心這才放了下來。

  “不過說真的小梅：你這個姐姐下手可也夠狠的，聽當時在場的保全人員說她那一槍可是把興華的肩膀打穿了一個洞、也就是放在他的身上——如果換了第二個人那結局究竟會怎麽樣可就真的是不敢想象了！”

  附和著徐安娜頻頻抱怨的說話聲，趙雅瀾閃爍著仍舊充滿敵視光芒的眼神又忍不住朝著樓上的方向瞅了瞅：別看這位趙大小姐平日裡嘴巴上一口一個小漢奸、小漢奸地稱呼諷刺著李興華，但其實但凡了解她的人都知道——在趙雅瀾的心中把李興華看得有多麽重！這次聽說居然有人打著鋤奸的名義打傷了自己的“小漢奸”，眼下趙雅瀾到底是種什麽樣的心情那也是可想而知的……。

  “哼，過去老是傳說什麽戴老板手下的藍衣社、特工組織有多麽多麽的厲害，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根本就什麽都沒有搞明白就跳出來胡亂殺人！如果不是看在小梅你的面子上，管那個昏了頭的小漢奸李興華什麽計劃合作的、依著我早一槍崩了她啦！！！”

  “哎喲就別在那裡吹牛了，難道雅瀾你都忘了剛剛在來時車站前發生的事情啦：還把人家崩了呢、自己的腦殼差點都給敲碎了……。”

  “安娜你到底是哪頭的，那是我一時不留神，要不然的話……”

  “本事沒到家就是沒到家，雅瀾你老是那麽不坦白！”

  “哎呀好啦雅瀾姐、安娜姐——就算我求求你們可別再吵了，其實、其實接觸的時間長了你們就會發現：我姐姐人真的是很好的！！！”

  趕忙阻止住兩個人愈發激烈的爭吵以免到時候她們再把矛頭指向自己的姐姐，沈雪梅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領“裝可憐”：就見一雙亮晶晶的黑眼睛眨呀眨地不停朝著徐安娜和趙雅瀾這邊投來哀求的目光。

  “就算我姐姐這次有天大的不是，可她畢竟還是我的親姐姐呀！而且當時她也是不明真相，李總裁在所有人的心目中又是那種不光彩的形象……。總而言之求求你們就饒過她這一回吧。”

  “……，哼！”

  眼巴巴地看著兩人雖然停止了爭吵，可仍舊一派氣鼓鼓的懊惱樣子——看來要想這兩位李興華的忠實擁護者原諒沈雪瑩犯下的“不赦”之罪可是還有很大難度……。這下沈雪梅真的可有些擔心樓上的姐姐今後的命運了！

  而另一方面相較樓下劍拔弩張的緊張氣氛，二樓華麗的餐廳裡的味道卻顯得非常和諧：隨著廚師將一道接一道散發著誘人氣味的法式美食依次擺在自己面前的桌子上，沈雪瑩下意識地撫了撫自己那已經不知道空了多久的小腹、隨後她又把充滿了審視色彩的目光轉到了對面，正徑自開始低下頭去專心享用法式高級大餐的李興華身上。

  “這家夥、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物呀：當時我記得很清楚、我的那一槍可是結結實實地打穿了他的肩膀！還有前面兩個刺客地攻擊——受到那樣的刺激與傷害按道理來說如果真的是漢奸他就應該是縮在滿是保鏢與憲兵防衛的房間裡瑟瑟發抖呀……。可是現在這個李興華就好之間像什麽也沒有發生過似的坐在我這個凶手的對面用餐，而且他的手臂上居然連簡單的石膏繃帶都沒有打、幾乎看不出來像是有受過傷的樣子，這、這樣的家夥難道就真的什麽都不怕、什麽都無所畏懼嗎……？！”

  機械地用手中的銀湯匙攪拌著面前碟子裡的蘑菇濃湯，沈雪瑩就覺得自己愈發揣摩不透面前的李興華了。

  “沈小姐？”

  “……，嗯、呃乾、幹什麽？！”

  非常優雅地用餐巾擦了擦嘴唇，李興華有些不理解地抬起手指了指桌子上的美食。

  “難道這些菜不合你的口味嗎？我聽小梅那丫頭說過——你最喜歡吃法國菜了。”

  迅速收起了剛剛的疑惑，沈雪瑩冷笑了下之後隨即放下了手中的湯匙。

  “李董事長：作為南京城裡的頭面人物、我想你應該非常清楚在淪陷區的百姓現在過得究竟是什麽樣的生活！日本鬼子對包括糧食在內的各種物資施行了苛刻的配給制度，就在我們享用這餐精致高級美食的時候，還不知道有多少同胞正在這個時候痛苦呻吟、甚至是凍餓而死！每每想到這些、再看看眼前這張桌子上的這些普通百姓人家連想都不敢想象的食物美酒，難道你就真的可以心安理得地坐在這裡享受嗎？！”

  “……。”

  面對沈雪瑩突如其來的咄咄逼問，李興華放下手中的精美的餐具僅僅是微微愣了一下、隨即他的眼神中浮現出些許欽佩的目光。

  “好、你問得很好：但是至於這個問題的答案嘛我也想請問下沈小姐——假如我從現在開始放棄這所謂的錦衣玉食、就像那些掙扎在生死線上的同胞們一樣饑一頓、飽一頓，每天以野菜雜糧度日……。你覺得這樣他們的生活就會好起來嗎？在鬼子鐵蹄之下度日如年的中華百姓們就會因為我改變生活方式而迅速脫離這種水深火熱的黑暗日子嗎？”

  “你、你這是在巧言狡辯！！！”

  沈雪瑩的臉微微一紅，但是隨即在狠狠地敲打著面前的桌子同時、她卻又一時找不到應該如何反駁李興華說話的辯辭。想來自己嘴巴上的功夫也不弱，可是今天在這個大漢奸李興華的面前才短短對峙了幾句話、怎麽舌頭卻總是不爭氣地直打結呢……？

  “沈小姐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我也請你明白一點：抗日救國不是嘴上說說就可以付諸實施的，我們還需要許多先覺條件——其中保持體力充沛、及時補充身體所需營養就是最基本的一項！假如你連這點本錢都沒有，恐怕還沒有走出這間餐廳的大門就已經軟塌塌地倒下去了，真要到了那個時候、你又何談殺敵報國呢？”

  “哼——徹頭徹尾的謬論！”

  恨恨把頭扭向一邊，可是沈雪瑩仍舊用眼神的余光繼續觀察著李興華的一舉一動。現在她不得不否認：自己對這個仿佛真的無所畏懼的家夥充滿了濃鬱的興趣。

  “你說真理也好、謬論也罷，反正我不會虛偽地去拒絕一切美好的東西。我應該做的就是充分地利用手中的資源去武裝自己、強化自己，因為我知道——自己現在強大一分、距離驅除那些天殺的日本鬼子的日子就會縮短一分！相對應地，老百姓的生活就會早一天脫離現在的黑暗，所以即便是為了正在飽受苦難的同胞們我也要多吃一點。”

  “這算什麽歪理，你、你這個人怎麽會這樣……？！”

  話說到這裡就不再去理會有些哭笑不得的沈雪瑩，李興華聳了聳肩膀又重新拿起餐刀準備去享用剛剛端上來的那盤烤鵝……。但是還沒有等他的刀完全拿起來、就見沈雪瑩冷不防忽然先一步站起身來、毫不客氣地把這盤香噴噴的菜肴強行挪到了自己的近前！眼看著這位從外表上看來文質彬彬、斯文優雅的大家閨秀手中刀叉並用，毫無風度可言地大口大口享用美食的姿態，片刻的驚訝之後李興華重新平靜下來並微微點了點頭，隨即他又示意剛剛從外面走進來、被眼前的一幕弄愣了的傭人將準備好的陳年葡萄美酒徑自送到了正在大塊朵頤的沈雪瑩面前。

  “很好、非常好，這就對了！及時補充所需營養才是最最重要的——沈小姐我要恭喜你：現在你也距離打敗日本鬼子更近了一步。”

  “哼、反正我也想開了：不吃白不吃！！！”

  一邊繼續咀嚼著嘴裡的食物，一邊以含糊不清的聲音說道……。此刻沈雪瑩雖然與李興華的正面接觸也僅限於此，但是她卻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且暢快：眼前的這個男人雖然表面看上去大大咧咧、滿口謬論……，但是他周身上下、從骨子裡透出的那股充滿倔強與威嚴的精氣神卻又是那樣無法形容地堅毅且不折不撓！從那看似平靜的眼神中沈雪瑩無形中感覺到一種希望，那感覺就好似一盞在無助與盲目的黑暗中緩緩升起指引道路與方向的明燈，正在帶給絕望的人重新站起來奮鬥下去的希望！現在沈雪瑩可以非常肯定的是：面前的李興華絕對不是漢奸——他就是那會真正帶給淪陷區正在飽受日寇摧殘蹂躪的中華同胞希望的一線曙光！！！

  “多少日子了，自打小鬼子攻陷了南京我就從來都沒有吃過一頓安穩飯！今天、我要全部都補回來！！！”

  “呵呵呵呵，怎麽樣都好……。不過為你的好胃口著想最好還是把速度放慢一些，而且最重要的是——這是我最最喜歡的菜！”

  “還是南京城鬼子眼中最紅的商會會長呢，居然這麽小氣！叫你的廚師再做一份不就完了嗎？這裡的、沒有你的份兒！！！”

  “哈——！”

  聆聽著沈雪瑩那似乎也有些“耍無賴”的話語，李興華隨即露出一絲無奈的苦笑：這些女人怎麽都這樣——翻臉的速度永遠和翻書一樣快……？

  看來真的是餓壞了，時間不長整整一隻烤鵝就被沈雪瑩一個人消滅近三分之一！長長出了口氣後沈雪瑩拿起餐巾擦拭著自己沾滿油膩的嘴唇似乎又重新恢復了剛剛的矜持，而就在這時候自己面前的高腳杯已經被注滿了鮮紅的葡萄美酒。

  “沈小姐，我們、乾一杯？”

  “……。”

  這次沒有再多說什麽，默默拿起面前的高腳杯、沈雪瑩非常優雅地舉在手中朝著李興華手中的杯子碰了過去。

  叮！

  清脆的碰撞聲響過後，沈雪瑩將杯子中的美酒一飲而盡。

  “良好的開端，沈小姐你說不是嗎？”

  “哼——也許吧。”

  說話間沈雪瑩標致的俏臉上不知不覺浮現出一絲令人心動的甜美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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