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殤每說一個字，紹布的臉色就跟黑一分，猜疑、忌憚、提防……

  對，他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天生如此。

  無論是對任何人，對任何事情，都是如此。

  否則，他會惶恐，會害怕……

  流殤自然知道紹布心中的黑暗，經歷了那樣的人間慘劇，他如何能不扭曲。

  她本來以為，自己可以幫助他。

  然而，她還是高看了自己。

  “然而，無論是雲小姐和水先生之間的感情，還是巴爾曼對我無條件的放縱和信任，一切的一切都告訴我，人和人之間不是這樣的，愛也不是這樣的。”

  巴爾曼耳尖微微泛紅，聽見她的口中這麽說自己，他的心簡直軟得一塌糊塗。

  原來，他所做的一切，她都看到了，都看到了……

  “愛情，應該更加愛純淨，更加美好，彼此尊重，彼此包容，而不是一味的統領、掌控……”流殤靜靜看著他，口中無情否認，“這樣的感情，不是愛！”

  “不！這是！只是……”紹布心中一團慌亂，可是偏偏找不到任何詞去反駁他。

  流殤默默看著，忽然燦爛一笑，有點釋然，有點輕松，溫和道：“你，從未愛過我！”

  從未！

  他只是想要掌控她，擁有她，那不是愛，不是！

  紹布不住地搖頭否定：“不！不是的！不是的！”

  他一遍遍否認著，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響亮，直至最後簡直就是撕心裂肺的大吼！

  然而，她的表情依舊冷然。

  這一刻，紹布的心好痛，痛得鮮血淋漓……

  無論他怎麽祈求地看著她，怎麽想要將自己的感情表達給她知道，她就是聽不到，看不到！

  為什麽他的愛意她聽不到？為什麽他的感情她看不到！

  為什麽！

  為什麽！

  小雪！

  你為什麽要背叛他，為什麽要背叛他！

  “啊——”

  紹布雙眸圓瞪，發出一聲絕望痛苦的吼聲，雙臂長得更開，額頭和手臂上的青筋暴起，那滿弓的箭，那對著流殤的箭，就這麽放了出去，帶著他毀天滅地的瘋狂，想要拉著她一起下地獄。

  既然不能愛他！

  既然不能屬於他！

  那就去死，去死——

  “咻——”

  這一箭太快，在季疏雲發現紹布有些不正常想要阻止的時候，這一箭已經帶著凜冽的殺氣，帶著破竹的威力，射向了流殤。

  流殤眼睜睜看著那箭不斷向自己靠近，被那股寒氣說攝魄，卻沒有躲。

  第一是因為她躲不了，他要殺她，她就麽有活命的機會。

  第二是因為如果自己躲了，她身後的巴爾曼怎麽辦？

  這個可愛的男人，這個深深愛著她的男人，這個有些憨傻卻又帥氣的男人。

  她還沒跟他說謝謝，謝謝他一路的照顧，謝謝他一直以來默默愛著她，謝謝他教會她，什麽是真正的愛情……

  如果有來生，她願意用自己全部的情感，用自己新生的生命，去愛他。

  這一輩子的她，已經支離破碎，根本配不起這樣完美無缺、深情無儔的他。

  他值得，更好的女子。

  對，她就這樣去了也好，那就不用看見他被她的話所傷害的樣子。

  看著他為了她痛苦，她的心，也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