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楚臉上一陣青一陣白，他不相信，怎麽會這樣？

  “你母后見皇上固執己見，怕人族遭受災難，就飛鴿傳書給當時在白峰山上修行的我，請我出山幫忙阻止這場災難，我接到信後，急忙往京城趕，但白峰山離京城有幾千裡遠，等我來到皇宮時，一切已經晚了。”

  “皇上不聽皇后勸阻，將九尾王后的心剜了出來，燉成藥湯給皇貴妃喝，並將九尾王后的皮製成狐裘，也賞給了皇貴妃，皇上怕九尾狐王找上門來，就對外宣稱是為皇后治病尋求藥引。”

  “於是，九尾狐王為了搶回王后，帶著萬妖衝入皇宮，殺死了皇宮侍衛宮女太監足足有一萬人，血流成河，屍橫遍野，九尾狐王想要殺死皇帝時，皇帝將身邊的皇后推上去，九尾狐王的爪子就那樣穿透皇后的胸膛。”

  帝楚臉上寫滿不信，臉色發白，精神恍惚的搖著頭，“不可能，不可能的！怎麽會這樣？父皇不會這麽做的！不會的，父皇那麽愛母后，怎麽可能為了自己犧牲母后？難道父王對母后的疼愛都是假的，不可能的……”

  “小如十六歲嫁入皇宮，被皇上冊封為後，當時，皇上對小如的確很是寵愛，但是後來，皇上新鮮感過了，加上你母后生了你後，將疼愛的重心移到你身上，並且多次勸說皇上勤勉朝政，不要沉迷女色，也讓皇上對她生了厭煩之心，便漸漸冷落下來，但你母后為了你，從不埋怨皇上的無情無義，讓你以為皇上對她還是情深意重的。”

  國師將當年的后宮故事娓娓道來，看著帝楚臉色慘白如紙，因為激動，又噴出一口鮮血，心疼不已，便道，“當年的故事一時半會也說不完，殿下，我先扶你去休息吧。”

  帝楚死死抓住他的手腕，目光懇切，“國師，自從母后死後，母后就成了禁忌，誰也不敢對我說母后的事，偶爾有宮女多嘴說個一言半句，很快就會消失在后宮裡，我原以為是父皇對母后情深意重，才會禁止宮人言論，如今看來，恐怕是想防住悠悠之口。”

  “后宮險惡，朝廷陰暗，我是知道的，父皇對我的冷落我也有察覺，你說得對，一直以來，都是我自己自欺欺人，以為父皇如兒時那般寵愛我，其實他早就當我是絆腳石，看不順眼，屢次三番想廢我的儲君之位，若不是我早有防備，朝中多有大臣支持，又和手握重兵的大將軍達成鐵血聯盟，恐怕早就被廢了。”

  帝楚因為說得過多，語氣有些急促，臉色脹得痛紅，國師輕輕幫他順氣，帝楚懇求的望著國師，“國師，我真的很想念母后，請你多說些母后的事情吧。”

  “哎。”國師長歎一聲，目光變得悠遠，似乎想起了很多往事，“當年小如死前，曾握住皇上的手，求他不要廢除你的儲君之位，皇上因對小如心生愧疚，便答應了，但後來又被皇貴妃蠱惑，反悔想廢除你，幸好當時皇太后尚在，我屢次把皇太后搬出來，皇上才沒有得逞。等到皇太后駕鶴西去，你已長達弱冠之年，並步步小心，皇上和皇貴妃抓不住你的把柄，且因你和大將軍交好，讓皇上不敢輕舉妄動。”

  “再後來的事，其實你也知道了。當年你母后之死，實在怪不得九尾狐妖，若論罪魁禍首，當屬皇上，九尾狐妖當年錯手殺死小如後，本想將整個人族鏟平，只因看到你母后對你的愛憐，狐妖心生憐憫，便停止殺戮，帶著九尾王后的屍骨和狐皮離去，二十年未踏入人界半步。”

  “我屢次勸你，只因你心意已決，不聽我勸，我亦不想有負小如的囑托，所以，一心一意追隨你，並聽命於你。且你總是認為我與小如有私情，覺得我玷汙了小如的清白，多不聽我辯解，我與小如怎麽可能有私情？她是我唯一的徒兒！我無兒無女，當她是親生女兒一般疼愛呵護。”

  帝楚驚愕的看著國師，“你說母后是你的徒兒？”

  國師點了點頭，繼續說道，“我如今已過百歲，四十多年前，當時我已有六十歲，我在白峰山下撿到一個被遺棄的女嬰，當時她只有三個多月大，時值冬天，寒風冷冽，大雪紛飛，她身上就裹了一個小小的繈褓，小臉凍得發紫，連哭都哭不出來了，全身冰冷，若不是我發現得早，恐怕早就被凍死了。”

  “我將她帶回白峰山上，悉心照顧她，她長得很美，只是臉上有塊很大的胎記，大概是因為這個，她的父母覺得她是個怪物，才遺棄她，六十年來，我第一次感受到修行之外的快樂，她很可愛，她有時候會叫我師父，有時候叫我爹爹，有時候又叫爺爺，她喜歡琴棋書畫，我便請了很多老師上山教她。”

  “隨著年齡長大，大概是白峰山上仙氣繚繞，她臉上的胎記越來越淡，也愈發出落得楚楚動人，長到十六歲時，胎記已完全消失，她是那樣的美麗，堪稱傾國傾城，又端莊嫻雅，溫柔有禮，後來，她偶然遇見微服出宮遊玩，到了白峰山下的皇帝，兩人一見鍾情，我並不希望她嫁進皇宮，因為那是女人的戰場和地獄，但她實在是喜歡皇帝，我隻好允了她。”

  “她就這樣離開了我，嫁入皇宮，每年，她都會遣人給我送書信和禮物，前幾年，信裡是滿滿的甜蜜和快樂，還告訴我她生了一個聰明伶俐的兒子，到後來，信裡愈發流露出失落和寂寥，我知道后宮寵愛是最短暫的事，我只能屢屢寫信安慰她，如果我當時發現她失寵的苗頭後，能及早進宮，也許，那場人族災難就不會發生，而你母后也不必冤死。”

  “是我的錯，是我害死了小如，害得你年幼就失去了母親。”國師說著，難過的落下淚來，帝楚不禁唏噓，握住國師的手，良久才低低說了聲‘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