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記得把她最喜歡的鎮海明珠放在她身邊。還有那些大大小小的夜明珠，都放在妖王宮的寢宮裡，你一定要記得放進我們的水晶棺裡。”

  一樁一件，事無巨細，墨華一一說得清清楚楚，就像交代後事一樣，九青拚命掙扎著，奈何墨華的法力高於他，縛妖索緊緊束縛著他，讓他動彈不得。

  “我剛才說的這些，你可記清楚了？”

  “沒有！我什麽都記不住！墨華，你不要……”

  “我知道你記住了，九青，保重！”墨華清冷溫潤的眸裡射出關切的波光，“雖然我以前一度不喜歡你，但還是請你保重，畢竟你是九南唯一的親人了，我不想她死後還要牽掛你。”

  “你胡說什麽？墨華，妹妹不會死，你也不會死！”

  墨華最後關切的看了九青一眼，轉身離開，修長的身影透著決絕的悲涼，九青拚命掙扎著，可惜，他越掙扎，縛妖索越將他束縛得緊，九青隻得放棄，用盡全力對著墨華的背影大吼，“你以為你去了，你死了，魔王就會放過九尾狐一族放過妖界嗎？你死了，魔王更無顧忌，他會大舉侵犯妖界，將妖界弄成修羅場，腥風血雨，血流成河，屍橫遍野，墨華，這是你想見到的嗎？”

  墨華的身影陡然僵住，九青繼續大吼，“墨華，你死了，不過是讓妖界的所有生靈，包括你想要保護的九尾狐一族死得更快而已，到時候，別說是九尾狐的滅族災，包括妖界的滅族之災，也因你守護不力而起，墨華，你想背負這樣的罪名死嗎？”

  “你不想！你也不會！因為你是妖王！是妖界最年輕有為的妖王！你說你是為了妹妹才想要這妖王之位，你想要妹妹受萬妖敬仰，這只是其中一個原因，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是你想維護整個妖界的秩序和平，你身肩重任，你想就這樣放棄嗎？你想讓整個妖界成為屠宰場嗎？”

  墨華的背影更僵硬，好一會，清冷悲涼的聲音隨著冷風飄來，“若江山與所愛的人只能選擇一個，無論何時，我都會選擇後者，你不要再費盡心機勸我了，九青，如果你妹妹死了，我活著也沒有意義，死，我也要與她在一起。”

  “墨華，你太固執了！”九青扯開嗓子大喊，一心牽掛九南安危的墨華根本不聽九青的話，招來騰雲就要離開。

  “墨華，你先別走！我突然想到一個兩全其美的法子，九尾狐一族既可以安然無事，妹妹也可以活下去。”

  墨華的腳步陡然停住，急促轉過身來，直勾勾的看著九青，“什麽法子？”

  “你先把我放開，我給你詳細解釋。”

  墨華敏銳的眼神捕捉到九青的眼神有一絲可疑的閃躲，就要解開縛妖索的手指縮了回去，“你想做什麽，九青？”

  九青見墨華起疑，深知隱瞞不了，決絕說道，“我想要保存你，保存妖界，保存九尾狐一族，保存妹妹！”

  “你還沒回答我，你要做什麽？你不會想一個人去魔界救九南吧？這沒有任何意義！”

  “我不會做那犯傻的事，我現在無比清醒，只有我的方法，能保存你和妹妹，又能保存妖界和九尾狐一族。”

  “你什麽意思？”

  “你聽到的意思。”九青目光炯炯的看著墨華，“魔王不是要九尾狐一族全部九尾狐的屍體去交換妹妹嗎？”

  “你想讓我用法術製造幻象造假？”

  九青點了點頭，“一般的幻術魔王肯定能識破，父王以前告訴過我，九尾狐的歷代狐王之間有一種秘傳的幻術，不僅能騙倒敵人，還能騙倒自己。”

  見墨華專心聽著，眉頭深鎖，似乎在思考，九青衝墨華抬了抬下巴，“先放開我，我把那個幻術使出來給你看看。”

  墨華猶豫了一下，手指在空氣中畫了半個圈，縛妖索就收回到他掌心。

  九青深深望了墨華一眼，緩緩轉過身去，墨華看到他的手在空中劃出一道青色光芒，然後手掌收了回去，似乎是放在胸口的位置。

  “九青，到底是什麽幻術？我怎麽沒聽狐王提過？為什麽你說的這種神奇幻術，九尾狐一族的古籍中也沒有任何記載？”

  墨華越想越覺得可疑，雖然九青說是歷屆狐王秘傳的幻術，但墨華從未聽聞，真的有這麽厲害的幻術嗎？

  “九青，九青。”

  墨華見九青久久不回答，又提高聲音叫了兩遍，九青依然沒有任何回應，高大的身影在寒風中格外淒冷，墨華心中湧起強烈的不詳感覺，衝過去，用力扳過九青的身體，卻看到九青的手已變幻成鋒利的爪子，停放在胸口的位置，胸口出了一個大大的血洞，一顆血紅色的狐狸心正鮮血淋漓的躺在九青的手心裡。

  “九青，你在做什麽？”

  墨華隱約猜到九青的意圖，搶過九青手裡的狐狸心，想要給他裝回去，狐狸心剛被剜出來，還是熱的，及時裝回去，九青還可以活命，九青卻艱難的搖了搖頭，低聲哀求，眼眶裡含滿淚水，“墨華，成全我！”

  “別說話！我不會讓你死的！”

  墨華說著，就要往九青往外噴血的洞口塞狐狸心進去，九青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抓住墨華的手，艱難開口，“墨華，求你成全我！”

  “不要說話了，讓九南看到你這個樣子，她會心疼死的。”

  九青死死抓住墨華的手，“墨華，你也知道沒有辦法了，是不是？你想同時保住妖界和妹妹，我又何嘗不是？我一輩子都活在你的光環陰影下，這一次，請讓我為我最心愛的妹妹做一點事情，也讓我在妹妹心裡佔一點點位置。”

  墨華眼眶通紅，捧著狐狸心的手艱難的停在半空中，只要輕輕往前一送，九青就可以不死，可是，面對九青的哀求和眼淚，他卻遲遲下不了決心。

  九青，你為何要給這樣一個難題給我？

  風，很冷，鮮血一滴一滴從溫熱的狐狸心上落下，落入白芷山上的黃土裡，將黃土染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