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采訪的深入，林森應答如流，對他來說，似乎沒有什麽不能回答的問題，當然，這和周峰提問的技巧也有關系，作為國內著名的足球記者，周峰的提問基本上都貼近作為一名球迷尤其是作為一個中國球迷最想問的問題，對於不該問的問題，一概選擇了回避。

  其實周峰自己都沒有想到這麽快就能重返西班牙，在國內的時候，他終究還是沒能忍住自己的好奇心，私下對林森做了一些調查，結果，自然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然後，他就明白了為什麽上一次采訪的時候上頭要給他一個緊箍咒。

  但這種情況卻在一個月前不知道為什麽徹底得到了改善，林森這個名字在國內媒體當中似乎一下子被解放出來，恰逢馬拉加當時的成績的確出色，於是，馬拉加的主教練很快就成為了國內足球屆的話題，周峰也順利得到了“公費旅遊”的機會。

  采訪一個人，事先的調查是必須的，在對林森的個人背景有所了解的前提下，林森的近況、或者說馬拉加的近況，這些周峰自然都需要了解清楚，無論是公開的，還是隱秘的。

  就林森個人，雖然周峰之前開玩笑說這一次來的也不是時候，但實際上，比起上一次，林森現在的狀況何止是好，簡直是天上地下，最起碼的一點就是，現在，誰還記得林森在半年前的隊醫身份？倒是馬拉加最近顯然遇到一些麻煩。所以，在林森回答問題的時候，周峰一直在觀察林森的神色，不得不說林森掩飾得很好，但奈何察言觀色卻是周峰的生存技能。

  林森並不像他所表現的那樣淡定。

  整個采訪的過程，周峰都沒有問及林森關於馬拉加冬季轉會的事情，因為他知道，即便傳言中馬拉加的轉會權真在林森手上，他能得到的，恐怕也只是一些場面話，這無關態度，只和利益相關。轉會說白了就是金錢交易，不到最後一刻，誰又敢把話說死？別說是主教練，哪怕是主席，也不會在轉會敲定之前輕易的下任何定論。

  不過，采訪的時候不問，私底下，無可否認周峰非常感興趣。所以在采訪結束之後，他還是借著閑聊提出了自己的問題。

  “我以為你不會問。”林森搖了搖頭笑道，周峰的問題，其實他早就準備好了答案，只是沒想到周峰卻沒有在采訪的時候提出來，卻在這個時候問。

  “哈哈。如果只是官方回答，不問也罷。”周峰笑了笑說道，“我只希望我的好奇不會太冒昧。”

  “告訴你也無妨，估計新聞很快就會出來，科克要回馬競了。”林森淡淡的說道，語氣突然有點意興闌珊。

  真……回去了？！

  雖然早有傳聞，但得到林森的證實，周峰還是有些驚訝。

  其實科克的回購權早就得到了馬競的證實，這筆交易其實並不存在多大的意外性，但和很多國內球迷一樣，周峰一直都對這筆轉會保留著那麽一點點樂觀，而樂觀的倚仗，自然是林森對科克的知遇之恩，科克從一名籍籍無名的年輕隊員到仿佛橫空出世的天才少年，誰都知道是林森一手提拔的結果，但沒想到……

  這算是農夫與蛇的故事麽？

  周峰心中突然冒出這麽一個念頭，巧合的是，這個念頭剛剛冒出來，林森就仿佛是知道了他在想什麽，輕輕的自言自語了一句話。

  “不用驚訝，生意嘛。”

  農夫？蛇？沒那麽嚴重。

  不可否認，在科克的轉會問題上，林森是天真了一點，以至於誤判了一個一點，那就是低估了馬競在科克心中的地位。他以為以他和科克的關系，他並不需要去“逼迫”科克，所以，他轉而去“逼迫”加比，因為比起科克，他認為加比更需要他的“逼迫”。結果，事實證明了林森對加比的“逼迫”是成功的，卻沒有證明林森對科克“放任”也是成功的。

  這個時候，再去假設如果林森也“逼迫”一下科克結果是否會不一樣已經毫無意義。無論如何，林森說過，科克最終做出什麽樣的選擇，他都會接受，雖然現在看來這種接受並不那麽容易。

  所以，這不是什麽農夫和蛇的故事。或者，退一步來說，也許林森真的是農夫，十年的記憶能告訴林森科克的潛力，卻沒辦法告訴林森科克的想法，但林森依然相信自己的眼光。

  科克絕非那條蛇，只是這筆生意，讓人無從反駁。

  林森突然想起了記憶中幾年之後法布雷加斯義無反顧的離開阿森納投入巴塞羅那懷抱，那個時候的溫格，是不是也是自己現在的這種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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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德裡。

  坐在辦公室的小希爾表情專注，他的目光一動不動的集中在眼前的一份文件上面，看似專心致志，只是他同樣看似隨意搭在桌面上的左手，食指卻在做著一個不經意的動作……

  敲擊桌面，快速的。

  只有一種人會在不經意之間出現這樣的動作，那就是心急的人。而且敲擊的頻率，和心急的程度成正比。

  所以，當一邊的電話突然響起的時候，小希爾立刻就站了起來，然後一把抓過話筒。

  “怎麽樣？”小希爾用盡量平靜的聲音問道。

  小希爾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如此心急，對方只是一個年輕人，轉會費也不過區區兩百五十萬，和當年做出讓托雷斯離開決定的時候比起來，這簡直是小兒科，但他卻沒辦法讓自己徹底冷靜下來。

  不過，片刻之後，小希爾放下話筒，忍不住要放聲大笑。

  因為話筒的另外一邊，身在馬拉加的皮塔奇隻說了兩個字。

  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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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拉加。

  皮塔奇放下電話，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自成為馬德裡競技體育經理以來，這筆轉會絕不是他心目中最麻煩的轉會，卻明顯談判的過程已經成了他感覺最困惑的一次，而在一個多禮拜之前，他本以為這筆交易只不過是走個程序。

  皮塔奇的確有自信的理由，回購條款、球員忠於馬競、對方是財政困難的小俱樂部……一連串的優勢，皮塔奇看不出這筆轉會的難度在哪裡，他甚至沒打算動用回購條款上的全款，所以，才有了第一次試探、第二次試探……

  然而，每一次試探，皮塔奇都碰到了釘子，有軟有硬。

  軟釘子來自科克方面，科克的確是馬競的死忠球迷，不僅僅是他，他們全家都是，尤其是他的父親，皮塔奇原來已經打好了算盤，首先讓科克的父親出面放風表示自己的兒子希望回歸馬競以此向馬拉加施壓，在皮塔奇承諾將節省出來的轉會費大部分會作為科克的簽字費之後，科克的父親原本已經答應配合，但其後不知道什麽原因，科克的父親最終卻選擇了沉默，隻說是因為科克的關系，這讓皮塔奇不得不老老實實的提出第三次報價，這一次，是全額。

  硬釘子，自然是來自馬拉加俱樂部，只不過在皮塔奇看來，馬拉加的“硬”和他沒有得到科克方面的配合有很大關系。因為他確信如果科克的父親能按照他的想法行事，失去所有主動的馬拉加就不得不接受他的報價。

  當然，現在，無論是軟釘子還是硬釘子，都已經是過去式。

  “回歸！”

  一月十號，和林森素有嫌隙的《阿斯報》無視了皇家馬德裡即將以兩千萬的價格從英超樸茨茅斯簽下拉斯－迪亞拉的大新聞，卻把頭版頭條的位置讓給了馬競兩百五十萬回購科克的消息。

  “昨夜二十三點點三十分，馬德裡競技正式在官網宣布，前馬競青訓球員科克回歸馬德裡競技，轉會費兩百五十萬，他將和馬競簽下一份為期五年的合同。不得不說，馬德裡競技證明了他們夏天時在科克的轉會上多留一個心眼是一個多麽正確的決定，因為這讓他們得以低價回收自己的年輕天才，要知道，不久之前剛剛入選西班牙u19青年隊的科克，在轉會市場上估價就超過六百萬，更不用說，他還有非常廣闊的上升空間。

  而馬拉加則不得不吞下他們夏季轉會留下的苦果，他們的主教練林森也不得不面對為他人做嫁衣的尷尬，但更糟糕的事情也許還在後面，在羅薩裡奧和科克離開之後，雖然多特蒙德已經宣布暫時放棄羅伊斯，但塞維利亞依然沒有放棄對京多安的追求，而且根據最新的消息，一直在轉會市場上沒有動靜的巴塞羅那似乎也有意準備分一杯羹，巴西後衛西爾維尼奧已經確定在賽季後離開，而他們挑選的替代者，是年輕的阿爾巴……”

  坦白的說，阿斯報除了把頭條讓給馬競有點玩味之外，他們的這篇報道實際上在內容上倒是沒有過多的對馬拉加或者林森表示幸災樂禍，當然，他們也不需要去幸災樂禍，因為他們只需要陳述出一個事實，那就已經是一種最大的嘲諷。

  那就是，馬拉加眼下的聯賽排名不等於他們在轉會市場上的吸引力，馬競依然是馬競，而馬拉加，依然是馬拉加。

  瘦死的駱駝，依然比馬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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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讓科克回歸馬競，其實有點小忐忑，不過請相信我，明天更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