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男老師的問話猶在耳邊，顧綿翻轉那幾頁不足a4紙大小的畫紙，輕輕歎一聲放在了桌上。

  長相斯文的男老師笑了笑，“季媽媽，季粉語活波可愛，是小班裡的孩子王，不過，這教育還是得從小抓起的。”

  顧綿點點頭，沒弄清楚事情之前，她不會說自己孩子不好，但會稍微覺得那麽些的抬不起頭。

  自己家裡這倆混世女魔王，本性她了解。

  男老師起身倒了杯水，乾淨的手指捧著杯子遞到顧綿面前，“實不相瞞，我和你大女兒的班主任老師住在同一個小區，無意中聊起才發現倆孩子都有這樣的狀況，剛才張老師給我打電話，說你人剛好在學校，我就請你過來一趟了。”

  “謝謝老師對我們家孩子的關心，”顧綿站起來，“老師您等等，我出去問問她們到底怎麽回事。”

  男老師目的也在此，見顧綿站起身時臉已經有板起來的架勢，立刻說，“季媽媽，不是特別嚴重的問題，你也別太嚴厲。”

  顧綿捏緊包包提手，輕笑了一下：“不會的。”

  心裡想的是，因材施教才行，她不嚴厲，這倆小魔王能招？

  顧綿剛推門出去就聽見脆脆的哎喲一聲，季粉語圓滾滾的小身子被推開的門撞倒在地，看見媽咪那張好冷的臉，嚇得圓圓臉蛋一顫！

  “嗚嗚……媽咪，疼疼……”

  顧綿單手拎起她的小胳膊，壓抑著抽－搐的細眉，“你疼什麽疼，摔在姐姐身上還好意思假哭，收！我數到三，三二……”

  哭聲瞬間停住，季粉語嘟著嘴，小手還在眼角摸著，可是無論怎麽努力搓都搓不出眼淚，最後只能放棄。

  當了人肉墊子的皺皺，不滿地推開妹妹營養過剩的小身體，揉著小屁股站起來。

  顧綿俯身給她拍了校服上的灰塵，“以後不許貼著門，這樣很危險知道嗎？裡面的人一推門你們就得摔，這是輕的，重的要是掉下樓怎麽辦？”

  “鹹蛋超人會接住我的！”

  顧綿：“……”

  皺皺望一眼很不想搭理的妹妹：“你不停地吃，這麽胖，鹹蛋超人會被你壓死的好嗎？”

  季粉語覺得好像對耶，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那姐姐，我把冰箱裡的布丁都給你了，我不吃，就不胖。”

  “好吧，雖然我不喜歡布丁，但是為了你就都吃了吧。”

  “恩恩！謝謝姐姐！”

  顧綿無語的看著被騙掉所有布丁還傻兮兮樂呵的小家夥，瞪向憋著小臉蛋笑意的皺皺，腹黑惡劣！有這麽欺負自家妹妹的麽？

  看來，找人代替寫作業這件事，皺皺絕對是主謀，小四也就是紙老虎，頑劣數她最在行，智商麽……像自己。

  “不要討論布丁了，今後沒有布丁！”顧綿冷起臉，兩隻手，一掌心一個小腦袋，“作業都敢讓別人幫忙做，你們當我這個媽是擺設？欺負我平時不管你們作業是吧！到這邊來，不說出來誰幫你們做的，今天的晚飯只有一碗白米飯和海帶湯！”

  “啊？！我最最最討厭還海帶！”

  “我也是，媽咪，不要啊……”

  怨聲迭起。

  顧綿的長風衣，兩片衣擺兩隻小嫩手在拽，扣子隻到大腿處，她們這一拽，細膩白希的腿就露了出來，皺皺眼尖，大叫，“哦~媽咪穿泳衣耶！”

  “……”顧綿一掌下去：“別給老娘轉移話題！手松開，立正站好！稍息！”

  一聲吼，兩個小家夥不敢放肆了。

  顧綿指著兩個小腦袋，“丟不丟人你們？能不能像崢崢哥哥學習？所有的小朋友作業都是自己做，你們倆是外星人？說！誰幫你們做的？”

  皺皺閉緊了嘴兒，低頭裝木頭。

  可是季粉語顯然不像老姐是老油條，這個小漿糊還是很怕媽咪的，顧綿幾句吼下來就給嚇哭，嗚哇嗚哇，斷斷續續抽抽噎噎全招了。

  皺皺捂她嘴都沒來得及！恨鐵不成鋼啊！

  顧綿蹲下，一邊拿濕巾給小胖妞擦眼淚，心裡是疼的，瞧這粉白嘟嘟的小臉蛋都哭紅了，但面上依舊嚴肅，“沒騙媽媽？”

  “嗚嗚……沒有，媽咪，真的是爹地幫我畫的，爹地還幫姐姐做算術題的，媽咪我不騙你，嗚嗚……”

  皺皺：“……”

  完了。不怕媽咪這個神對手，就怕小妹這樣的豬隊友啊！

  悄悄轉身，還沒開跑小辮子就被揪住，頭頂傳來媽咪滲人的聲音，“跑路已經晚了。給你老伯伯打電話，別說我也在，讓他開車過來接你和妹妹！”

  “……可不可以不打？”她和老伯伯建立了長期的合作關系，皺皺，並不想這場雙贏的合作被迫中止。

  顧綿無視那張楚楚可憐的小臉蛋，笑米米：“可以啊，以後你每天中午去張老師家做作業……”

  “我馬上打！！”

  老伯伯，對不起，都說父女大難臨頭各自飛，你，保重，自求多福，阿門……

  顧綿聽著女兒講電話的聲音，越發覺得皺皺這個鬼家夥需要好好教育培養了，撒起慌來眼兒不眨還笑得那麽甜！今天能因為這點小事跟爸爸撒謊，也許到了十六七歲的叛逆期，會變本加厲找各種謊言騙她和季深行！

  嗯，這是很嚴峻的問題。

  季粉語那個小怎呼，被媽咪一張冰臉給嚇得還在抽抽噠噠，顧綿耐著性子和她講道理，更多的是哄。

  總算把小家夥眼淚收住了，顧綿領著兩個丟人的孩子進了老師辦公室，說明大概情況，並且讓兩個孩子為自己的行為道歉。

  離開老師辦公室前，顧綿做了保證，一定會弄清楚這件事的原因，過程這些，明天給老師打電話。

  年輕的男老師都有些被嚇到了，之前幼兒園領導就特別交代過季逸和季粉語的身份，領導說倆孩子家長提過，怎麽對別的孩子就怎麽對他們家孩子，男老師覺得那就公平地對待，這不才找來顧綿嗎。

  沒想到孩子家長對這件事如此重視，男老師一時摸不準，家長是不是生氣了？

  還沒怎麽看清顧綿的表情，她已經領著孩子出了幼兒園，在木柵欄外面等季深行。

  她是生氣了，對某個史無前例幫孩子寫作業的男人，嚴重！超級！生氣！並且，覺得匪夷所思無法理解！

  ………………………………

  秋風瑟瑟，顧綿讓倆個小家夥站在樹下面那邊，皺皺的校服是水手服樣式，沒有帽子，顧綿怕她耳朵涼，摘了自己的太陽帽給她罩上。

  季粉語的幼兒園校服很可愛，嫩綠色的圈圈絨質地，還有個超級萌的尾巴，連衣帽上有兩隻白色的耳朵。

  顧綿給她拉上小帽子，小家夥圓滾滾的一身嫩綠，像個肉團子，看到媽咪包包裡露出的零錢，大眼睛撲閃撲閃，跟媽媽指著旁邊的便利店，“媽咪，冰激凌，一塊錢一個，我看到你包包裡剛好有一塊錢哦~不可以給我買買？”

  說著，舔了舔小嘴兒，大黑眼珠閃閃發亮，殷切地看著顧綿。

  顧綿刮了刮她的小鼻子，被她的萌樣打敗，拉了她的小胖手，“隻準吃一半，另一半給姐姐。”

  “可是我看到你包包裡有好多一塊錢，可以買兩隻的！”

  “那你吃了一整隻拉肚子媽媽不管你。”

  小粉語思考狀，記得吃多了拉肚子的難受模樣，“我聽媽咪的，和姐姐一人一半。”

  便利店帶著孩子買冰激凌的家長不少，顧綿要在後面排隊，季粉語這個貪玩鬼早就去兒童彈彈*那邊了。

  手機提示簡訊聲，顧綿拿出來一看，凌楓的回信，隔了三個多小時只有兩個字：沒事。

  顧綿握著手機，心有些亂，她知道他一定是生氣了的，她這麽極力撮合他和冬冬，是不想兩人錯過，可在凌風看來，會不會有急於幫他找對象擺脫他的意思呢？

  其實這三年來，她和凌楓聯系很少，顧綿不想朋友做不成反而越弄越僵。

  “37號，你的雙色冰激凌好了！”

  顧綿回神，取了冰激凌，領著孩子出便利店。

  剛出去就看到那輛熟悉牌照的賓利慕尚！好家夥！終於來了。

  六點左右，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