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染越聽臉色越白，一雙眼睛越睜越大，身子微微顫抖，在原地晃了一晃，噗通坐倒。在這一刹那間魂魄也似飛到了九天之外。

  這條蜈蚣精說它親眼看到方蘲在山洞中被萬千冤魂撕咬而忘，魂飛魄散——

  方蘲——死了？

  怎麽可能？！

  怎麽可以？！

  不會的！不會的！他不可能現在就死！他明明還有將近一年壽命的！

  騙人，騙子！

  這一定又是方蘲使的一計！他不想見她了，他想靜靜的離開，所以乾脆給她下了這樣一劑猛藥！

  方染驀然一腳踩上了那碧綠蜈蚣的後背，怒的眼睛也紅了：“胡說！你胡說！他怎麽可能現在就死？！你居然敢騙老子！”

  她足下用力，踩得那碧綠蜈蚣身上哢哢做響，幾乎要翻白眼，它忙忙辯白：“不是的！小妖說的是真的，小妖親眼所見，啊，對了，小妖的水晶球也記錄了那一幕——”

  水晶球？方染足下一頓。

  這條碧綠蜈蚣是這座山上的山精，和方染也做了將近千年的鄰居，雖然不能變人形，但已經有了人的思維，平時可以和禁錮在這裡的方染交流，算是方染收的一個小弟。

  方染知道這條蜈蚣經常盤繞一個白水晶球。那白水晶球上注入了它的妖力，可以偶爾會留下一些影像，她那時在洞中悶的時候，這隻碧蜈蚣偶爾會用此水晶球照一些外面紅塵俗世的東西給她看，讓她感覺自己還活著。

  碧綠蜈蚣弄出了它的水晶球，開始盤轉。

  方染心中慌的厲害，想看又想要逃避，連手足也一起發軟，屏住呼吸瞪著那水晶球。

  白水晶球在蜈蚣的爪下飛速轉動，片刻後，頓住。白水晶球上有畫面慢慢閃現。

  一名黑衣男子漸漸在白水晶球中顯形——

  方蘲——

  方染雙手指甲已經握的發了白，她強自按捺住才沒有衝上去。

  她已經看清了水晶球中的景象，方蘲所處的地方正是她棲身數千年的山洞，她怔怔地看著他在那洞中緩緩走動，指尖撫觸過每一寸洞壁。

  她看著他神情黯然，每撫觸過一個地方，薄唇都會翕動一下，似乎在呼喚一個名字。

  方染身軀微微發抖，她懂唇語，她知道他呼喚的是她的名字——方染……

  她看著水晶球中的方蘲臉色越來越白，最後又漸漸發青，有黑氣自他周身冒出來……看著他渾身無力地坐在了地上，讀懂了他的唇語……

  “方染，對不住，又惹你傷心了。”

  “方染，好好活下去——忘了我吧。”

  水晶球中的方蘲終於現出原形，然後被黑霧中的怨靈完全籠罩，身上的血肉被一片片撕下——最後變成一副龐大的骨頭架。再然後那骨頭架做了個手勢，讓整個山洞瞬間坍塌——

  水晶球裡的畫面此刻已經晃動的非常厲害，不過依舊能看出那副骨頭架迅速腐朽，化為片片散光，迅速消散——

  方蘲確實死了！

  而且還是魂飛魄散那種。

  他是真的離開了，再也不管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