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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返大隋》第185章 破鏡重圓
  (兩章合發,謝謝頭疼也不行、老公羊兩位支持。(樂—讀)小說.23x. com)

  陳婤在凌雲的面前席地而坐,一雙明亮的眼睛打量著分隔了年之久的未婚夫。

  在柔和的燭光映照下,這家懷荒城裡有名的茶樓蘭亭軒充分的表現出一股子江南華族的高雅品味,四面廳的建築布局,周遭高牆隔起來的小園林內的高大老槐樹,西面堆起的秀麗夏山,東邊峭拔的秋山,以及北面清池小亭,通過四面大型的花格檀窗,隱隱透入書軒,讓人仿佛置身在四季的景色之。置身於此,不但讓人一時淡化了地處寒冬時的塞外,更有加如處於江南時節的晉時華美悠閑之感。

  蘭亭軒陳設名貴的紫檀、紅木等珍貴家具,且所有家具製式上皆依魏晉之風,如今懷荒市面上極為紅火的各種新式胡風家具,在這裡看不到分毫。小雅廂裡,地上鋪設著席子,並沒有桌椅,易風和陳婤在堂心的棋桌兩邊席地而坐。陳婤優雅正坐,易風卻有些自然閑適的模樣,他沒有如陳婤那般的雙膝前跪席上,**坐在腳後跟上。易風有些隨意的屁股坐地,兩腿盤坐著。陳婤如柳細眉不可察覺的微微挑了挑,對於易風這種失禮的坐姿有些不適。

  漢人自殷周起,便形成了雙膝前跪,**坐在腳後跟上的跪坐形式,後來也成為儒家禮教化的重要組成部份。而直接**坐地,兩腿前雙的箕坐。或者是兩腿盤起的盤坐,以及垂腳高坐均被視為不敬的忌諱行為。雖然自漢末以後,胡漢雜處。尤其是經歷了五胡亂華,經過數百年的南北朝時代後,垂腳高坐椅子的胡坐又或箕坐等已經在漢人間廣為傳播,甚至如今北方各地,床椅凳等各種充滿胡風的家具流行,可在陳婤的眼,易風這種胡坐依然是不敬和沒有化修養的表現。

  她不由的想起了年前。那個時候的大郎不是這樣的,在她心保存的記憶之,大郎是個知禮儒雅的儒家士子。雖然他們一起居於塞北草原胡族之地,可在父親的教誨下,他們行事舉止,卻依然處處保留遵守著江南華族的禮儀。

  凌雲並不知道此時面前的這個女郎在想的是他的坐姿失禮的事情。他隨意的坐在那裡。手裡拈著一枚白子,等著執黑的女郎先行。

  他在等著這個姑娘先開口,面對這個突然找上門來的姑娘,易風雖然對兩歲到十二歲之間的那十年記憶毫不知情,可他直覺卻覺得這個女子應當就是知情者。

  不過他並沒有把這女子直接帶回帥府家,也沒有趕走她,而是請她來了這家懷荒城由一位江南商人所開的茶樓裡,他直覺這個女子知道很多事情。可到底如何,還得讓她先開口。

  “奴姓陳。名婤。”

  二樓的上等茶包廂裡安靜靜謐,許久之後,女子終於開口了,她一開口就自報家門。

  報出名字的時候,陳婤目光注視著元昊,如今他叫易風了。可惜的是,從始至終,易風聽到她報出名字之時,也沒有半讀神情變化。她真的不記得自己了,想到這裡,她不由的充滿苦澀。自小的青梅竹馬,懂事起就一直照顧著她,陪伴著她的昊哥哥,完全不記得當初的婤妹妹了。

  “你以前姓元,名昊!”她緩緩又道。

  “說說我從前的事情,就是我叫元昊時的事情。”易風端起桌上的熱茶,輕抿了一口。剛泡開的龍舌茶清香帶著絲苦澀,苦澀在舌尖打著轉後又有種甘甜之味升起。這家茶樓的老板本就是曾經在江南揚州經營高檔茶館的,如今跑到這懷荒來開了這麽一家茶館,可依然保持著他們的高雅品味。他們用的是龍舌茶,這龍舌茶自易風炒製出來後,如今名義上依然是高家產業,可實際上卻早已經由楊廣接手了。憑楊廣的能力和影響力,龍舌茶和炒茶法比預料更加快速的傳遍並風靡了天下,特別是在江南華族當道的南方,這種新的炒茶法,新的茶葉,新的飲茶法,更是風靡。聽說現在已經有很多花莊開始也使用炒茶之法制茶,雖然炒茶的技術壁壘並不強,但新炒出來的茶,卻很難跟早已經在炒茶佔據首位的龍舌爭鋒,龍舌茶如今早已經奠定了其在綠茶品牌的高檔茶的地位。

  陳婤也端起茶杯淺償,這種茶葉連她在契丹的時候,都已經償過。在契丹首領們的手裡,這種如今在原最富名氣的炒茶,一銙就要換十匹馬,而所謂一銙,只有小小一讀,用銀盒裝盛,一銙只能泡十杯茶左右。泡一杯茶的量,價值一匹馬。而以往頭人們買的原好茶,也不過是一餅茶換隻羊而已,一斤茶卻足有十二餅。

  細細的品味著舌尖的原名茶,陳婤開始將一段往往娓娓講來,記憶裡,年少之時,她許多次和元昊一起圍著父親面前聽他講起這往事。如今,再度與元昊重逢,他卻已經什麽都不記得了。

  陳婤卻不會忘記,到現在,她也將父親講的那些事情記得一清二楚。

  其實,徐先生也並非她的父親,徐先生其實是她的姑父,徐陳氏是她父親的妹妹。而元昊也不是他們的兒子,不過元昊的真正身份究竟是什麽,姑父卻從沒有告訴過陳婤。

  “十年前,姑父在長安野外撿到一個棄嬰,那是一個只有兩歲左右的孩子,姑父救了那個孩子,並帶回了江南。”陳婤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哦,對了,姑父那個時候還有一個身份,是大陳太子舍人,出使北朝之前,剛剛迎娶了大陳皇帝的妹妹樂昌公主...”

  凌雲聽到這裡,眉頭揚了揚。大陳應當就是南陳了,北朝自然就是隋國。樂昌公主的丈夫是她姑父,那樂昌公主自然也就是她的姑姑了。樂昌公主是南陳皇帝的妹妹,是公主,那這女子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這女孩子要麽是南陳皇帝之女,要麽就是南陳的親王甚至是郡王的女兒。再一推算那時是在開皇二年,南陳還沒有滅國,這個時候南陳的皇帝就是南陳最後一任皇帝陳後主陳叔寶。

  接下來陳婤所講的事情。也基本上證實了凌雲的推測。

  陳婤的姑姑是南陳後主之妹,樂昌公主,她嫁的是南陳的太子舍人才子徐德言。徐德言是南陳大詩人、尚書仆射徐陵之孫。父親也是南陳的大將,徐家是南陳的名門華族。娶了陳後主的妹妹樂昌公主後,開皇二年,他受命出使隋朝長安。回來時帶回了兩歲的元昊。回到金陵時,正逢陳後主的妃子生下一女,也就是陳婤了。七年之後,大隋以晉王楊廣為元帥,三路大軍共計十余位總管,統領著五十多萬大軍全面攻陳,因陳後主的昏庸,南陳被一戰而滅。

  亡國之後。隋朝的宗室和諸多官員都被遷往長安,南陳的國都金陵城被推為平地。

  做為南陳的公主。樂昌公主的命運和很多陳朝公主一樣,被楊堅收入宮,或者賞賜給功臣皇子。其樂昌公主就被賜給了伐陳有功的楊素,另有一個姐妹賞賜給了另一個伐陳功臣賀若弼,還有兩位姐妹寧遠公主和臨川公主被送入了掖庭宮。甚至後主女兒年長的四女廣德公主賜給了晉王楊廣,五女臨成公主賜給了伐陳時擔任三路大軍一路元帥的秦王楊俊。

  陳婤是陳叔寶的第女,不過她卻逃過了這一劫。

  金陵城破時,許多公主自殺,也有許多路上病死,還有一些充入宮庭或者賞賜功臣,還有一些則失蹤了。陳婤就是在那個時候失去了蹤影,他被徐德言救走了,卻沒能救走自己的妻兒。只是得以將一面銅鏡一分為二,約定將來破鏡重圓。

  那個時候,徐德言帶著才七歲尚未有封號的陳婤以及已經歲的元昊逃過了搜捕,後來徐德言帶著兩個孩子一路追到了長安,並得知了妻子已經被賜給了楊素。

  凌雲這時也終於記起了一則叫做破鏡重圓的故事,故事裡樂昌公主被賜給楊素後,楊素十分喜歡這位南陳公主,特別為她營造國別院,甚至當這位公主以死相逼不肯讓楊素碰她的身子,也沒有強逼。樂昌公主拿出那半面鏡子,讓一個老仆在長安的街市上出售,最終引得了找到長安來的徐德言的注意。他拿出了另半面破鏡,並在鏡上是題詩一首交給仆人帶回。樂昌公主得鏡後,見詩,悲愴流淚,因不能飲食。楊素後來得知,把徐德言府將陳氏還給了他,並送了一筆盤纏。這件事情,在當時還被長安百姓當成一樁美談,紛紛稱讚楊素為人寬惠。

  當然,那只是故事,據陳婤所講,其實是徐德言到了長安之後,聽得妻子已經被賜給楊素,便每日到楊府外面售賣銅鏡,最終讓府的樂昌公主得知了消息,然後兩人聯絡上,徐德言在一個夜黑風高之夜,潛入了楊府,救出了妻子,然後帶著元昊和陳婤遠走高飛。不過楊素發現此事後十分暴怒,派出了侍衛追捕,徐德言擊退追捕楊府侍衛,但自己也受了傷。後恰逢自大興返回契丹的契丹紇便部首領咄羅所救。就跟著咄羅,藏在契丹人的隊伍之,成功的避過了後續的追捕攔截,一路到了關外的草原之上隱居。

  後來,他們就在契丹定居下來,徐德言成了咄羅的漢人老師以及謀士,陳婤和元昊則被徐德言和樂昌公主收做義子女,後來又將陳婤許給元昊。結果年前,元昊卻在一次突厥人的襲擊失蹤了。

  凌雲深吸了一口氣,端起面前的茶杯一飲而盡。

  “你不相信?”

  “我相信。”他毫不猶豫的道。易風並不是這個時代的人,他是一個穿越者。但他也對這副身體的過往知道不少,基本已經確定了,他這副身軀原來是楊廣和太子妃的私生子,兩歲時。被得知了實情的太子憤怒的殺了。不過當時死的並不是他,而是被人李代桃僵,然後隔了十年之後。他出現在了燕山,被慕容恪收為義子,直到如今。間有十年的記憶缺失,無人知道。

  直到現在,陳婤把這十年缺失的經歷給他補充了。一切都合情合理,雖然徐德言當年是怎麽撿到他的,還應當有些隱情。但這並無關系。不管到底是誰破壞了太子的計劃,救出了他,然後他又怎麽的被徐德言給撿到了。總之,兩歲前的楊林,兩歲到十二歲時的元昊,十二歲到十八歲時的易風。直到如今的易凌雲。應當是同一個人。

  只是他有些意外的是,這份經歷也正是太曲折了。

  出生後到兩歲時他都生活在長安,兩歲時失蹤後,是被徐德言救走了,在南陳生活了七年,然後又在契丹生活了三年。這也充分的說明了他年前為何出現在了燕山,當時他被襲擊契丹營地的突厥人擄走,後來怎麽的逃了出來。還與一頭白虎博鬥,殺傷受傷後恰遇慕容恪救下。

  不得不說。易風的經歷太傳奇了,運氣也很好,無數次得到救助,兩歲時徐德言救了他,十二歲時慕容恪救了他,等他十八歲時箭死了,甚至他凌雲又穿越附身活過來了。

  “當年你失蹤後,所有人都說你已經死了,可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死了。我一直相信你還活著,果然,我終於又見到了你。”

  陳婤臉上帶著淚,可卻面露笑容。

  這是真掣的感情,易風能感覺到。“你是怎麽找到我的?”隔了年,陳婤又找了過來,這確實有些奇怪。

  “說起這事,也是恰巧,冥冥之定有天意。”陳婤笑道。

  事情確實很巧,拔野固人南下,契丹紇便部莫賀弗大賀咄羅很快接到北面的契丹部落求救,咄羅帶著一千五百部族戰士趕去救援,結果等他們趕到時,那個部族已經被擊敗了,他們救之不急,反被拔野固人打了個措手不及,損失數百人馬,不得不敗回。自北面敗回之後,紇便部便向東面撤退,向其它契丹部落靠攏求援,同時咄羅又與部下商議,準備派人去懷荒求隋朝救兵。他已經通過商隊得知,如今隋邊境的懷荒一帶,已經新設立了總管府,甚至那位曾經在壩上很有名氣的猛虎盟綠林好漢易風,現在就是武州的總管,而且據說這位易風是當今太子遺落民間的王子,如今和皇家重新相認,因此得以重任,甚至還說等以後,還要回朝去封王等等。

  過去咄羅對這些消息倒是半信半疑,不過此時紇便部遇襲兵敗,打不過來勢洶洶的拔野固人,便想要找隋朝援助,而這武州總管易風距離最近,自然把希望放到他的身上。

  只是咄羅雖然與懷荒有些商業往來,可卻依然沒有信心能從懷荒借到救兵。正為難之際,徐德言說他有五成把握能借到救兵。

  徐德言其實在前些時候聽到懷荒改設武州,新任武州總管竟然有傳聞是皇孫之時,心裡就已經有了些起疑,特別是聽到這位武州總管就是易風之後,他這段時間更是仔細搜集了易風的資料。當他發現這位皇孫是在年前突然出現在燕山,後來被慕容恪救下,再算算年紀,年前慕容恪收易風為養子時十來歲,如今也不過二十不到的樣子,徐德言就已經差不多相信,這個易風,就是年前失蹤的元昊了。年前的元昊,雖然才十二,但已經在他的教授下,能允武,特別是經常跟隨自己去打虎,因此很是勇猛。慕容恪見易風時,他剛博殺一頭白虎,這越發讓他認定了易風就是元昊,特別有一個重要的證據,就是當年元昊的身上有一塊玉佩,是他拾到易風時他就隨身帶著的,而那塊玉佩上正好就有易風二字。

  只是這些年來,契丹和懷荒隔的很遠,易風之前雖然在懷荒一帶小有名氣,可更多的時候他的名號是白馬銀槍易三郎,直呼易風的少。這使他從沒有想到,原來當年失蹤的元昊並沒有死,他一直沒有回來,只是因為他竟然受傷失憶了。這是徐德言從沒有想到過的,也是一直到如今才發現元昊還活著,而且就在懷荒壩上的原因。

  當陳婤聽說元昊還活著,而且就在壩上懷荒時,終於再也忍不住,悄悄收拾了行李,趁人不注意時,給徐德言留下一封信,就策馬趕來了懷荒。當陳婤見到元昊的第一眼,她就確定,父親說的沒錯,易風就是元昊,元昊就是易風。

  凌雲眉頭挑動,搖了搖頭歎氣,他本以為拔野固人這麽囂張的一路搶劫南下,說不定契丹人能夠擊敗拔野固人,省的他出手了。卻不料,連契丹十部最強大的紇結部都已經敗了。看來,懷荒出兵的時候已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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