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發突然,冉習習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倒是戰行川那毫無預兆的一聲喊,把她給嚇得渾身一哆嗦,險些被手中的裁紙刀割傷手指。
一旁的護工眼看著情況不對,急忙按下床頭的緊急呼喚鈴。
冉習習飛快地放下刀,飛奔到戰行川的身邊,卻又不敢隨意觸碰他,她只能焦急地問道:“你怎麽了?是不是扯到傷口了?”
他說不出話來,一張臉由紅轉白,冷汗涔涔。
幸好,值班醫生快速趕到,查看過了戰行川的情況,沒有大礙,只是一再地叮囑他,一定要盡量少動,讓骨頭自己慢慢長好。
倒是冉習習看見不知何時落在地上的那張快遞單,一臉狐疑地撿了起來。
老實說,她剛收到這份快遞的時候,就覺得哪裡怪怪的,但又說不出具體的感覺。此刻,冉習習再次拿著它,她下意識地掏出手機,輸入快遞單號,想查清楚這究竟是從哪裡寄出來的。
萬萬沒有想到,手機屏幕上顯示的卻是,暫時無法查詢該快遞的詳細信息!
她懵了。
再去細看手上的快遞單,她愈發感到了一絲古怪。
見戰行川的情況穩定下來,醫生向護工交代了幾句,然後便離開了病房。
他掙扎著,還想坐起,啞聲開口道:“這快遞是假的!”
和自己想得一樣,冉習習倒吸一口冷氣,同樣面色慘白,她動了動唇,聲音乾澀地追問道:“你怎麽確定是假的?”
戰行川指了指那張皺巴巴的快遞單,十分冷靜:“那張快遞單應該是他從快遞站點那裡拿的,貼完之後就自己貼在了紙盒的外面,然後再親自送到我家門口,按響門鈴,躲在暗處,等人出來取。”
這個人很細心,打著要去寄快遞的旗號,從快遞員的手上要來一張正常的快遞單,然後填寫上各種信息,做得就跟真的快遞單一樣。然後,他故意把它也弄得皺皺巴巴,再用記號筆打上各種符號和地名,總之一切細節都很逼真。
“所以,無論是人名還是地址,都是假的了?”
冉習習一驚,再次看向那個還沒有被拆開的紙盒。
“那明萊,你讀一遍,不就是‘納命來’嗎?這些信息,已經足夠說明,有人想要威脅我。我現在就報警,讓警察過來,看看這到底是什麽東西。”
說罷,戰行川強忍著不適,讓護工把自己的手機拿過來,然後撥通報警電話。
他在電話裡把這些情況詳細地描述了一遍,強烈表示需要出警,而且還需要有專業的排爆警察前來,因為誰也不知道紙盒裡會有什麽,甚至不排除有定時炸彈的可能。
戰行川的身份特殊,是中海的知名商人,身價顯貴,所以,一接到他的報警電話,轄區所在的派出所立即安排警察快速趕來,還帶了專業人士一同前往。
他們很快趕到了醫院,同時攜帶了相關設備,用來檢測紙盒裡的東西。
“戰先生,麻煩你把當時的情況和我們說一下。”
一個負責記錄的警察拿著紙和筆,站在病床前,向戰行川問道。
站在旁邊的冉習習隻好尷尬地出聲道:“是我收的快遞。我一個人在家,聽見門鈴響,就下樓去開門,結果門口並沒有人,只有這個紙盒,我以為是普通快遞,快遞員放下就走了,所以也沒有多想……”
她正在說著,其余的一個警察正在用探測設備檢查著那個紙盒,幾分鍾以後,他確定,裡面應該沒有危險品。
“我來打開吧。”
那個警察戴上特製手套和防護眼鏡,雖然初步檢測到沒有爆炸品或者其他,但誰也不敢保證毫無危險,保險起見,還是多加小心。
病房十分寬敞,所以很容易地就清理出來了一塊空地,留給他。
警察小心翼翼地拆開了紙盒,發現裡面只有幾隻死老鼠,都已經幹了,乾癟癟幾條,橫七豎八地裝在盒子裡面。
見狀,大家全都松了一口氣,但也覺得十分惡心。
“只有死老鼠,沒有其他的東西。這些東西,我們會拿回去,讓檢驗科的同事化驗一下,看看能不能有什麽別的發現。不過,戰先生,請你想一下,你有沒有什麽仇家,或者最近有沒有得罪什麽人?”
雖然覺得這或許只是一個小小的惡作劇,不過,出於種種目的的考慮,警方還是比較慎重地對待這件事,讓戰行川主動提供更多的信息,以便於幫助他們去找到幕後主使。
“仇家?如果是生意上的你來我往,那每天都會發生各種摩擦,可能會有上千人和我產生過不快。至於得罪……我想不到我得罪了誰,又或者,我得罪了對方,自己也沒有意識到。”
這些年來,戰行川為了把戰氏做大做強,可以說是不擇手段,有些做法也頗令人詬病。他自己並不覺得有哪裡不對,畢竟弱肉強食,商戰都是不見硝煙的戰場,資金的流動要比想象得更為殘酷,他是個企業家,他不是個慈善家。
所以,如果有人記恨他,特地寄來死老鼠,那麽他還真的想不出會是誰乾的,因為備選人太多,戰行川根本無從下手去篩選。
“我覺得這個人的文化水平不高。因為我剛剛留意到,他在寫地址的時候,一共十幾個字,還寫錯了一個。雖然他刻意地把字跡寫得很僵硬,一筆一劃的,來掩飾自己的筆跡,可你們看,這個字他的確就是多寫了一道橫。”
一直悶不吭聲的冉習習拿起那張快遞單,指著上面的某一個字,說出自己的看法。
“真的是這樣。看來,這個人應該是沒讀過幾年書。不過,也有可能是他故意這麽做的,用來混淆自己的真實身份。這樣吧,我還是那句話,拿回去化驗一下,看看有沒有什麽新的發現。”
警察端詳了片刻,點點頭,給出結論。
“好,多謝你們了。”
冉習習親自將他們送出病房。
臨走前,她遲疑地問道:“他會有危險嗎?雖然這裡是醫院,可我還是擔心,萬一……”
聞言,警察也微微皺眉,但因為戰行川既不是證人,也不是犯人,暫時還沒有辦法接受來自警方的保護,他只能讓他們自己多多小心,有情況馬上報警。
“也隻好這樣了。”
冉習習無奈地點了點頭。
等她再次回到病房,護工已經找來了醫院的保潔人員,仔細打掃著,還不忘消毒。
畢竟,發生了剛才那種事,總是對病人的身體不利。
不得不說,戰行川的身體素質還是很不錯的,一般人要是受了這種傷,不死也會丟半條命,而他只是過了一宿,就緩過來了很多,雖然上半身和一條腿還是不能動,但精神還不錯。
再加上,被那幾隻死老鼠一刺激,他的困意徹底消失得無影無蹤。
沉默了片刻,冉習習主動提議:“我覺得,應該去雇一些人守在這裡,我害怕下一次就不僅僅只是寄快遞那麽簡單了。”
戰行川掀起眼皮,聲音有些沙啞:“其實,我心裡倒是想到了一個人。”
她像是被火燒到一樣,整個人頓時緊張起來:“誰?”
“羅正良。”
冉習習徹底愣住,但她也承認,戰行川的猜測,十有八九是對的。
也怪她最近一段時間放松了警惕,自從知道羅正良已經回到了中海,而且還曾去拜祭過秋境以後,冉習習就一直惴惴不安著,擔心他將阮梵的意外死亡,怪罪到自己和戰行川的身上。
不過,等了一段時間,並沒有等來什麽,一切都如常,她也就不自覺地放下了這件事。說到底,其實就是還是存有僥幸,覺得也許羅正良並不會真的做什麽。
而今天的事情卻證明,她太天真了!
“聽說,羅正良十幾歲就來中海打工了,他的確沒有讀過什麽書。如果真的是他,那也說得過去,算是吻合了。”
說完,冉習習發現自己的兩隻手心裡都是汗。
她有點兒害怕,不只是擔心戰行川,說句子自私的話,其實也是擔心自己,擔心戰睿玨。
“他會不會找我,找睿睿?”
說話的時候,冉習習的聲音都顫抖了。
“說不好。”
戰行川沒有說假話來寬慰她,他現在躺在這裡不能動,連保護她和孩子的能力都沒有,那種感覺,是任何一個男人都不能忍受的。
“我馬上去找醫生辦理出院手續,你,我,睿睿,我們三個人現在必須生活在一起。然後,我去找容謙,讓他幫忙去請一些專業安保公司的人,二十四小時跟著你和睿睿,除了必須,大家盡量減少外出。”
他馬上給出解決辦法。
冉習習立即搖頭:“你開什麽玩笑?現在出院,你可能會廢掉這條腿!”
家裡再舒適,也比不上醫院的治療條件,何況,他的腿已經傷過一次,現在是第二次,三十歲出頭的人,骨骼的生長和愈合能力其實都是走下坡路的,一旦休養不好,真的很有可能留下後遺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