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戰行川本人的角度來看,這個項目可做,也可不做。
他從來都不是一個相信一蹴而就的人,也不相信一口吃成個胖子,這麽多年來,戰行川所擁有的一切,都是他用“腳踏實地”四個字換來的。
因此,面對著“health care”可能帶來的強大收益,他要比一般人更能禁受得住誘惑。
“只是開會討論一下,沒什麽大不了的,畢竟是一件大事。何況,就算我不下令,你以為這個會議就開不成嗎?別忘了,這幾天以來,她可沒閑著。有了劉副市長這張大虎皮,虞幼薇去拜訪公司的幾個元老,倒是一路通行無阻。”
戰行川笑了笑,淡然地提醒著孔妙妙,不要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她一怔,臉上的表情有些變化多端,很是有趣。
“你不知道也不奇怪,畢竟,你和那些老家夥們平時也沒有什麽往來。我原本也以為,他們現在每天打打高爾夫,喝喝茶就能滿足了,沒想到,有些人的野心,反倒是隨著年齡一起增長了!”
戰行川的笑意漸深,然而眼底閃過的寒芒卻令人不容小視,看得一旁的孔妙妙都有些緊張了,她不由自主地想起幾年前,自己剛跟著戰行川一起進入公司時候的情景。
那時候,情況比現在還糟糕,兩個晚輩在一群老頭子的眼裡,毫無存在感。一開始,戰行川也不想鬧得太僵,對這些前輩叔伯非常客氣,畢竟他們都是戰氏的有功之臣,將半輩子都奉獻給了這家公司。但很快,他就意識到,如果自己不拿出一些手腕來,他們根本不會認可他。
所以,戰行川接下來的做法,令所有人大跌眼鏡——他直接將戰勵暘從戰氏趕了出去。
其中的腥風血雨自不多提,戰勵暘自然也不會坐等失敗,父子二人在戰氏拚殺無數回合,最後,還是以戰行川的勝利而告終。
此後,他馬不停蹄,直接將戰勵暘的若乾心腹老臣請出公司,美其名曰享受清閑生活,其實卻是將他們從集團內部重要的職位上退下來,只能去管理屬於自己的公司。
“都這麽多年了,看來他們還是沒有死心。假如有一天我六十歲了,我巴不得徹底退休,過幾年清閑日子!”
孔妙妙也想通了這其中的利害關系,忿忿不平地說道。
看來,她真的是小瞧了虞幼薇,那女人現在靠著一個女兒,再加上有劉副市長那層關系,顯然說服了幾個公司的高層,讓他們幫著自己在戰氏站穩腳跟。
“不過,我現在最擔心的是,你和習習已經離婚了,你把你自己的身家分了一半給她,你自己只剩下一半。萬一將來有什麽變數,他們那些人趁機聯合起來,把手上的股份加在一起,說不定會超過你……”
這一點,是孔妙妙最不想看到的。
她不是不相信冉習習,只是世事難料,而且當年的確是戰行川對不起她在先,甚至還搞垮了刁氏。假如冉習習木然以對,到時候誰也不幫,隔岸觀火,倒也沒什麽令人詬病的。
“她一個年輕女人,執意要帶著睿睿生活,如果身上沒有足夠的錢,一定會被別的男人欺負。現在,就算有男人想要打她的主意,也得先掂量掂量自己的身家,更別說想用一些小恩小惠來羞辱她。”
對於這個問題,戰行川自有一套想法,也並不後悔。
孔妙妙挑起眉頭,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口中揶揄道:“哦,所以你就把她推給律擎寰了?真是大方!連我都咽不下去這口惡氣,你還在這裡充當‘最佳前夫’呢!我不管,以後再遇到律氏的人,我依舊會狠狠地嗆回去,下個月就是第一輪競標,到時候你別指望我會客客氣氣的,在人前裝小白兔!”
她的話令戰行川不禁莞爾:“誰不知道容大少的未婚妻是母老虎?把你當成小白兔的人,一定是嫌自己的命太長!”
不過,孔妙妙也提醒了自己,競標馬上開始。這麽一來,的確是幾件大事都湊在了一起,正所謂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戰行川長出一口氣,伸出手來開機,準備開始工作。
雖然有心勸他多休息,但孔妙妙也知道,自己的能力有限,一些需要戰行川本人親自過目的工作還需要他親力親為,他人無法越俎代庖。這一個月以來,一些暫時不那麽緊急的工作積壓了不少,卻也不能一直拖著不處理。
“算了,我也不勸你了,我去給你拿點喝的,這段時間你不能喝咖啡……”
話還沒說完,已經開始低頭看文件的男人沉聲吩咐道:“一杯特濃黑咖啡。”
孔妙妙翻了翻眼睛,剛要說什麽,他又催促道:“快去,別讓我等著,你把手上的事情盡快做好,今天早點下班,容謙要給你一個驚喜。”
她驀地愣住,等反應過來之後才表情僵硬地問道:“什麽驚喜?”
該不是……該不是她想的那種驚喜吧!
戰行川連頭都沒抬,十分淡定地睜眼說著瞎話:“我剛才說什麽了?哦,不好意思,可能是我糊塗了,其實我什麽都沒說。”
話雖如此,他的嘴角卻不受控制地微微揚起。
最近的壞消息太多了,真希望能有一個好消息來調節一下心情啊。可憐的容謙,已經熬了這麽多年,不知道這一次能否收獲一句“我願意”,以及一顆甜蜜待嫁的芳心。
“你……算了,看在不用加班的份上!”
孔妙妙加班已經加得快瘋掉,在公司裡累成狗,回到家裡,泡澡的時候都能睡著。她已經連續拒絕容謙三次求歡的要求了,因為實在沒有力氣。
再這樣下去,她的男人就要憋死了。
一想到接下來戰氏還有不少的硬仗要打,孔妙妙頓時打起精神,去給戰行川煮咖啡——畢竟,她實在擰不過他,隻好隨了他的任性妄為。
辦公室裡重歸寂靜。
戰行川看著屏幕上的各種數據,一隻手輕叩在桌面上,一下,兩下……
他正在猶豫著,要不要給冉習習打電話。明天的會議,她必然也是需要到場的。不過,這種事完全可以讓孔妙妙去通知,不需要戰行川親自去做。但他又覺得,假如沒有這個借口,自己好像已經沒有再去打給她的理由了。
自從上一次,他在電話裡聽見戰睿玨的叫喊聲之後,第二天,冉習習就多準備了一部手機,專門用來讓他們父子二人通話。
這麽一來,就算是戰行川和戰睿玨每天晚上都煲電話粥,也不需要用她的手機了。無形中,她也就不用充當中間人,避免了和戰行川說話。
他知道,她也是在躲著自己。
還沒想好要不要給冉習習打電話,戰行川的手機倒是搶先一步,先響了起來。
他看了一眼屏幕,神色不自覺地變得溫柔。
“睿睿?”
“爸爸好沒有意思啊……”
那邊傳來了戰睿玨有氣無力的聲音,看得出,小家夥自從嘗到了去幼兒園的樂趣,便不願意再悶在家裡。
最重要的是,他已經有好幾天沒見到喬慕靈了,每次都要等到她放學回到家裡,兩個人才能用手機視頻幾分鍾,聊不上幾句。
雖然,都是喬慕靈在說個不停,他隻負責聽,但他也喜歡聽她口齒清晰的聲音,喜歡看她臉上的豐富表情,活像個小精靈一樣,十分可愛。
“胡說,爸爸挺有意思的。”
戰行川故意逗他,小家夥反應了一下,這才明白過來,氣哼哼地說道:“好吧,是睿睿沒意思!”
頓了頓,他有些鬱悶地歎了口氣:“藍藍也不來了。”
戰睿玨的心情十分複雜,一方面,他希望波尼·克爾斯能時不時地來找自己玩,另一方面,他又擔心媽媽被人搶走。
關於這一點,喬慕靈專門給他掃盲過了,他現在非常明白什麽叫做離婚,也很清楚,萬一有其他男人和媽媽結婚,媽媽和爸爸就永遠也不能在一起了。
所以,對於戰睿玨來說,如今的頭等大事,就是阻止任何男人跑和媽媽親密,爸爸除外。
“不來就不來,過兩天爸爸去看你,你喜歡什麽玩具?”
戰睿玨立即高興起來,不過,他轉念一想,立即大聲說道:“不要玩具,不要玩具!你記得給媽媽買花!喬慕靈說的,男人要給女人送花,女人才會開心!”
戰行川哭笑不得,怎麽戰睿玨現在三句話不離喬家的那個小姑娘?說老實話,他可是不想和姓喬的人沾上哪怕一點點的關系。可惜,兒子好像已經完全沉浸其中,就差把她的話當成金科玉律,百分百執行。
這麽說的話,兒子豈不是從小就成了“妻管嚴”,活脫脫成了容謙第二?
這麽一想,戰行川的心情非常複雜。
“爸爸,你有沒有聽見我的話啊?記得買花,買紅色的,要買很多很多,要買九十九朵!你記住沒有啊!”
見戰行川半天沒有說話,戰睿玨簡直快要急死了,爸爸不肯努力,藍藍又那麽帥,一定會把媽媽搶走的!
而且,他忽然想起來,還有上一次那個給自己巧克力的叔叔,也是一頭不安好心的大灰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