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謙畢竟不像孔妙妙那麽單純好騙,戰行川剛說了兩句話,他就察覺到了一絲古怪。
最後,在容謙的窮追猛打之下,戰行川隻好道出實情,告訴他,自己躺在醫院裡,斷了肋骨和小腿,恐怕接下來一段時間都得在這裡。
容謙沒想到情況這麽嚴重,在電話裡說了兩句,便直接開車過來。
眼看著戰行川的樣子,容謙倒吸一口冷氣,和護工聊了幾句,問清楚他的情況,這才算是放下了懸著的一顆心。
“怎麽會搞成這樣,你們不能有話好好說嘛?”
知道他是為了救冉習習才受的傷,容謙也不能多說什麽,只是不停地搖頭。
戰行川靠在床頭,苦笑一聲,他直截了當地說道:“我讓她和睿睿去做親子鑒定了,鑒定的結果是,她才是睿睿的親生母親。原來,這麽多年來,我都被騙了……”
聽了他的話,容謙大吃一驚,幾乎從沙發上彈起來。
“什麽?!”
饒是他已經有了足夠的心理準備,一時間還是難以接受。
幾秒鍾以後,容謙搖搖頭,歎氣道:“看來,那個女人真的是把你騙得不淺……行川,或許你會覺得我馬後炮,但你真的不覺得,你這幾年就跟鬼上身一樣嗎?”
關於虞幼薇的事情,孔妙妙偶爾忍不住,也會和自己的男人抱怨幾句,日積月累,容謙也就聽到了不少。雖然他本人和虞幼薇的接觸很少,可以說幾乎沒有,但容謙畢竟是生長在大家族裡,從小就是一堆親戚圍繞著,見的多,聽的也多,各種奇葩的事情多少也曾耳濡目染。
這種拿孩子大做文章的事情,早先多得是,最近幾十年倒是少了不少。
哪知道,戰行川卻攤上了。
“再說這些已經沒用了,算了,既然已經知道了,現在你想怎麽樣?”
容謙一挑眉,擔心說多了會刺激到戰行川,畢竟,他那麽要面子的一個人,卻遇到了這種事情,估計打擊不小,搞不好甚至會一蹶不振。自己作為朋友,假如不能為他排憂解難,最起碼也別傷口上撒鹽了,這是最起碼的。
“我找你,就是為了這件事。上次的帳戶,你查得怎麽樣了?”
戰行川一直記著,他把希望寄托在容謙的身上,卻遲遲沒有等來下文,難免會心急。
距離上一次容謙給戰行川打電話,其實才過去幾天而已,只不過他掛念著,所以才覺得等了又等,時間過得很慢。
“帳戶加密,雖然我用了關系,但系統自身的保密功能擺在那裡,不是誰都能看到流水信息的,再給我一點時間。行川,不管她的錢是給了誰,這個女人的身上都有太多秘密了,我建議你早做準備,不要再被她吃得死死的了。以前妙妙就和我說過,說虞幼薇的心思很重,擔心你被騙,可你不肯聽她的勸,讓我去勸你。那時候,我還總說她杞人憂天,把別人都想得太不堪。現在看來,果然女人看女人,要比我們看得都清楚。”
容謙重新坐下來,一臉憂心忡忡地說道。
有些道理,雖然明白得晚一些,但也比永遠不懂,要好上許多倍。
“我叫你來,是想拜托你幫我去做一件事。”
戰行川緩緩點了點頭,又開口說道。
容謙一扯嘴角:“怎麽你被車撞了一下,還學得這麽客氣了?都不像你了,該不會是你也失憶了,穿越了,重生了吧?”
見他揶揄自己,戰行川想笑又不敢笑,他現在只要稍微有一點劇烈的動作,包括大笑,都會令那根斷掉的肋骨疼得要命。
“說正經的,我要求你的是……”
他的語速雖然慢,但該說的話卻是一句不少。
護工不在病房,只有他們兩個人,說起話來不需要有任何的忌諱,直來直往。
聽罷,容謙的眉頭緊鎖,似乎還在猶豫。
“我知道,的確有些為難你,但是,我現在這樣,真的沒法自己去查,也只有拜托你了。如果你需要什麽,隨時來找我,我的腿雖然不能動,可還不算一無是處。”
戰行川苦笑著看了一眼自己打著厚厚石膏的那條腿,幾年前就出過一次車禍,坐了個把月的輪椅,沒想到如今又來一次,假如不是及時送到醫院,恐怕要變成殘廢。
“我覺得自己現在比較像私家偵探。”
托著腮,容謙幽幽說道,表情裡多了一絲哀怨。
“以後我要是破產,絕對不跳樓,我就去找幾個人做工作室:替大奶抓小三,給丈夫查妻子,再不濟,就去偷拍十八線小明星,轉手賣給八卦周刊,一起幫她炒熱身價。”
說完,容謙起身,伸手在戰行川的肩膀上拍了兩下。
戰行川立即齜牙咧嘴。
“走了,你好好休息吧。依我說,這其實是個好機會,女人大多心軟,你就多在這裡躺幾天,嘴上喊喊疼。”
臨走之前,容謙朝戰行川擠了擠眼睛,還做了個手勢,給他加油。
“滾!”
戰行川有些窘迫地吼了一聲。
讓他扮可憐,裝無助,來獲取冉習習的同情嗎?真是的,把他當成什麽人了?
不過,這辦法聽起來倒是很可行……
一路上,戰睿玨都很興奮,一直扒在車窗上,眨著一雙大眼睛,不停地看著外面。
坐在他旁邊的冉習習猶如所有第一天送孩子去幼兒園的母親一樣,既期待又擔心,口中還要不停地叮囑著:“要有禮貌,要和小朋友好好相處,不許搶玩具,也不許罵人更不許打人,有什麽事情可以去找老師……”
話雖如此,其實她對戰睿玨還是很有信心的,只是怕他不適應集體生活罷了。
而且,她也怕他不愛說話,不和別人交流,被其他小孩孤立。
“知道了。”
戰睿玨踢著小腿,等冉習習嘮叨完,這才回答了一聲,臉上倒是沒有任何的不耐煩。
“爸爸說,你是媽媽。你說,你不是媽媽。誰是媽媽?”
他猶豫了片刻,這才問出心中的疑惑。
冉習習一怔,她萬萬沒有想到,這小東西倒是把大人所說的每句話都牢牢地記在了心裡,時不時地甩出一句來,威力堪比炸彈。
“這個……”
她有點兒尷尬,但又有一絲感動。
“你可以當我是你的媽媽,從現在開始。”
不知道該怎麽和孩子說,可冉習習沒有辦法再否認和他的親子關系,而且她也不想再否認。
“真的?”
戰睿玨的眼睛亮起來,小腿一蹬,直接把身體撞到了冉習習的懷裡,用頭不停地撐著。
她眼眶泛熱,喉嚨有些堵:“真的,嗯。”
戰家的司機將車開到幼兒園門前的那條路上,靠邊停下,回頭抱歉地說道:“冉小姐,要麻煩你們下車走過去了,前面開不過去,都是車。”
冉習習循聲看去,果不其然,到底是貴族式幼兒園,門口堪比豪車展。
許多小孩由保姆或家長送過來,正三三兩兩地向大門方向走去。
她點頭說好,然後牽著戰睿玨的手走下來。
一開始,戰睿玨還有些緊張,很快地,他發現,別的小孩大多都是被保姆送來,只有自己是媽媽送來,他頓時驕傲起來,小胸脯挺得高高的。
而且,就算有幾個小孩也是媽媽領著,可他經過一番暗暗的比較,發現還是冉習習更加年輕漂亮,於是戰睿玨更加得意,露出微笑。
之前戰行川和幼兒園的領導打過招呼,所以,戰睿玨的班主任早早地就等在門口,打算親自帶著他進去,以免他不適應。
“你好,你是戰睿玨的媽媽吧?我是他的班主任,我姓張。”
張老師見過戰睿玨,笑著摸了摸他的頭,見冉習習從年齡和外形上都符合,於是猜測她是孩子的媽媽。
“嗯,我媽媽!”
戰睿玨好像生怕冉習習會反悔一樣,搶先回答。
冉習習也笑著和張老師問好,然後看著她拉著戰睿玨的手,走進大門。
一直到他們的身影消失在了教學樓裡,冉習習才帶著複雜的心情轉過身來。那一刻,她想起了一句話,說父母永遠都是看著子女的背影,要目送著他們的成長和離去。
她真心希望,時間能夠稍微慢一些,讓她盡力去彌補身為母親的缺失,給戰睿玨一個快樂的童年。
一轉身,冉習習忽然留意到,路的對面,站著個男人,正在注視著自己。
她十分訝然,沒有想到會在這裡遇到喬思捷。
他的氣色很差,可以說有些駭人了,一看就是連日都沒有休息好,極度缺乏休息。
冉習習飛快地走過去,走得急,她有些喘:“你怎麽在這裡?”
喬思捷指了指一個剛走到幼兒園門口的小女孩,苦笑道:“我堂哥的女兒,我幫忙來送一下。家裡太亂了,所有人都聚在我家,等著我爸咽氣。”
她一愣,沒有想到喬凜已經到了彌留之際。
“你看起來很累。”
冉習習憂心忡忡地說道。
然後,她請他稍等,自己則是走到一直等在一旁的車前,告訴司機和李姐,不用送她回去了,她見到了朋友,稍後自己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