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律師給的地址,戰行川和冉習習快速趕到。
他雖然看起來還算鎮定,可開車的時候,那雙微微顫抖的手,還是泄露了他的真實情緒。
比起戰行川,冉習習顯然更糟糕一些,她的胃不好,雖然一直在吃藥,可只要熬夜嚴重,或者情緒緊張,就會控制不了地乾嘔。
所以,一路上,她時不時地乾嘔上幾聲,引得戰行川頻頻側目。
“你是不是……”
他有些懵,冉習習白了一眼,捂著胸口,一臉尷尬地回答道:“別亂想,我只是偶爾會在休息不好的時候乾嘔幾聲,一會兒就好了。”
看起來,這是一個很容易讓別人誤會的毛病。
戰行川把車子開得很快,但還是用了一段時間,因為出事的地方在郊區,雖然不至於人煙罕至,但也的確距離市內有一段路。
遠遠地,他就看到了兩輛警車停在路邊。
看到他的車,律師也急忙迎上來。
戰行川推門下車,冉習習也快速地下了車,兩個人一起走到律師的面前,急急問道:“到底什麽情況?”
律師走在前面,給他們帶路,口中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
肇事的車和司機是由一對情侶發現的,他們是外地驢友,在路邊等順風車。發現這輛車一直停在路邊,在好奇心的驅使下,他們走近,發現車裡有人,已經死了,所以立即報警。
警方立即趕到,在調查死者身份的時候,發現各方面細節和之前的肇事車輛很像,於是打給了冉習習的律師,希望她能夠前來辨認一下,是不是那輛撞人之後逃走的車。
“車子不是偷來的,也不是套牌車,就登記在死者的名下。死者是男性,三十歲,無業,根據警方的調查,是個小混混,底子不乾淨,曾經被抓過,販賣k粉和搖頭丸。”
律師快速地把肇事者的身份說了一遍,聽得戰行川不停地皺眉。
這種可能,他在來的時候已經想到了。
小混混,有案底,這種人用來買凶,當然也是再適合不過的了。
“具體的還知道一些什麽?”
見左右無人,戰行川壓低聲音,向律師小聲問道。
律師也看了看,這才低聲回答道:“我聽說,在車裡還找到了一封遺書,不知道是真是假,已經送去鑒定筆跡了。據說是對人生無望,所以打算自殺,不想活了。”
站在一旁的冉習習忍不住開口:“他是想自殺,一心求死,所以撞了人就跑?這種人真是死了都不讓人同情,自己不想活,憑什麽要牽連無辜的人?”
律師看了她一眼,小心翼翼的,一副遲疑的神色,但沒有說話。
戰行川握了握冉習習的手,示意她先冷靜下來。
“這個人留下遺書,聲稱要自殺,可能是真相,也可能是表象。先不要著急下結論,去看看警察怎麽說。一會兒你要記住,覺得像,就說像,覺得不像,就說不像,至於其他的話,一個字也不要說,記住了嗎?”
為了以防萬一,戰行川還是不忘叮囑了幾句。
正說著,一個警察走了過來,就是之前給冉習習做筆錄的那一個。
冉習習挺討厭他的,他也對她沒有什麽好印象,所以兩個人的眼神一搭上,就立即各自錯開了。
“你們來了?那過來看一下吧,看看是不是這輛車。”
他揚了揚手,示意他們過去。
戰行川拉著冉習習,跟在警察後面,前去認車。
因為發現屍體的緣故,車子的周圍已經被圈起來了,屍體被從車內抬出,運走,只剩下那輛黑色的車子,車頭處明顯有凹痕,應該是撞擊導致的。
冉習習走過去,看了幾眼,非常篤定:“應該就是這輛車,車頭這裡,你們看,就是這裡撞的。你們可以化驗一下,這裡絕對有那輛車的車漆,相互剮蹭的時候留下來的!”
那個警察沒什麽好氣地說道:“我們怎麽查,用不著你來教!你就說你看到的是不是這輛車,別的不用說了!”
她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戰行川也看了他一眼,眼神嚇人,看得那個警察立即就閉嘴了。
“他說得對,別的不需要我們再去管了,我們走。”
反正,撞車的人已經找到了,無論他是不是受人指使,冉習習都不會再被當做嫌疑人,對於戰行川來說,總算是松了一口氣。他沒有心情去為喬瑞秋追查真凶,是誰殺死她,因為什麽殺死她,他不在乎,也不想管。
臨走之前,戰行川向律師交代了一句,讓他仔細去查一下死者的底細,越詳細越好。
一個小混混,應該不會輕易自殺,這種人哪怕把自己的家人都一個個拖累死,也不會有一了百了的自覺。所以,戰行川懷疑,遺書可能是真的,自殺也可能是真的,但其中必有隱情。
“知道了。”
律師點了點頭,著手去查。
回家的路上,冉習習接到了刁成羲的電話。
她把手機聚起來,向戰行川問道:“我要接嗎?”
他正在開車,立即一口拒絕:“別接,他願意打就讓他打好了,你不要搭理他。他說不定把錄音開著呢,不管你說什麽,以後都有可能對你不利,用來要挾你。”
想想也是這個道理,冉習習非常聽話,果斷地把手機設置成了靜音,也不掛斷刁成羲的電話,就把手機放在包裡,任由它去響,反正只要聽不見就好。
“他這個時候來找你,只有兩種可能,一是嚇唬你,讓你覺得不如私了,盡快抽身,寧可給他一些好處。二是想套你的話,用語音陷阱來作為證據,上庭的時候交給法官。”
戰行川理智地分析著,聽得冉習習感到一陣陣心頭髮寒。
“如果他真有什麽證據,警察就會找你了。他只是想讓你自亂陣腳而已,別害怕。”
他騰出一隻手,拍了拍她的手背。
冉習習低頭,聲音低低的:“我不害怕,我沒做過的事情,我就不害怕。”
兩個人剛一到家,律師的電話也打了進來,辦事的效率很高。
“戰先生,已經查到了,死者叫潘小磊,中海本地人,父母都是在胡同做小生意的,他從小就不學無術,高中還沒讀完,就被學校給開除了,然後整天就在社會上遊手好閑,結識了一幫小混混。哦,對了,他已經結婚了,生了個兒子,和老婆的感情還可以。聽說他老婆當初還在念書的時候,就被那群小混混給糟蹋了,他也是其中之一。後來他可能是良心發現,就把她給娶回家了,兩個人現在都吸毒,有沒有染上艾滋病,暫時還不知道。”
律師飛快地把剛剛查到的消息一字不落地告訴給戰行川。
他聽得很認真,還找到一支筆,匆匆寫下來。
“說說這個潘小磊的老婆和孩子,他怎麽會忽然自殺呢?”
戰行川覺得奇怪,這種人的心理和正常人不一樣,他們不覺得吸毒是什麽丟人的事情,總不可能因為這件事就去自殺。
“可能是因為查出來得了艾滋病吧,結果還沒有出來,我也在等消息。他老婆啊,最近可出名了,就是和大明星開房的那個。這下好了,約個炮可能約到艾滋病,大明星也是人身肉胎,這回肯定嚇死了。”
律師有些幸災樂禍地說道。
“大明星?你是說……律擎宇嗎?”
他一臉狐疑地問道。
站在旁邊的冉習習因為聽到了律擎宇的名字,而好奇地朝這邊看了過來,戰行川朝她比了個“噓”的手勢,然後招手叫她過來,又把手機的免提給打開了。
“是啊,就是他。潘小磊的老婆,就是和律擎宇開房的那個女人,現在她一個人帶著孩子躲在家裡,據說她家的樓下現在到處都是記者。不過,那些記者還不知道潘小磊的事情,都是為了開房的事情想要采訪她。”
戰行川把手裡的筆遞給冉習習,動了動口型,讓她把人名寫下來。
等她寫完,他皺眉一看,又向律師問道:“潘小磊的老婆叫什麽名字,是幹什麽的?”
律師立即回答道:“顏一菲,一個的一,菲是草字頭底下一個非常的非。她一直沒有上過班,結婚以後就生了孩子,然後一直在家帶孩子。這兩年,她跟著潘小磊一起賣搖頭丸,被抓過一次,因為數量少,交了罰款之後,又被保釋出去。”
剛才,冉習習在紙上所寫下來的名字,也正是這一個。
果然對上了。
戰行川想了想,讓律師繼續去做兩件事,一是盡快確定潘小磊究竟有沒有如遺書上所說的,得了艾滋病,不想再活下去。二是繼續去追查潘小磊的人際關系網,看他最近都在和什麽人聯系。
第一件事比較簡單,只要等醫院的結果就好了。
第二件事就比較負責,因為像潘小磊這種人,社會關系極其複雜,而且他一定會想辦法避免被人知道自己都和誰聯系,要查起來,真的會非常困難。
“我認識幾個不錯的私家偵探,我會盡快查到的。”
得到了律師的肯定回答,戰行川稍微放下心來。
掛斷電話,他看向一臉驚詫的冉習習,把之前她沒有聽到的那些消息,一一講給她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