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梵?!”
戰行川失聲開口,然後,他意識到自己的反應有些過激,這才喃喃道:“我驚訝的是,她畢竟是冉天澤明媒正娶的妻子,雖然老夫少妻的組合,女人大多是為了錢。可到底是自己的丈夫,難道……”
聽了他的話,冉習習也不禁歎了一口氣。
她還記得,冉天澤在電話裡告訴自己,說他遇到了一個無比單純的女孩,年輕漂亮,是個小家碧玉,卻落落大方,並沒有那些豪門千金常見的驕嬌二氣,他對她一見鍾情,幾乎忘記了兩個人之間的年齡和身份的差距。
而那句“無比單純”也一度成為了冉習習對阮梵的厭惡來源。
她十幾歲就被送出國,北美的華人圈一向都是各種是非的聚集地,冉習習雖然年紀小,可關於家產、小三和心機婊的重重,她不記得自己看過多少,聽過多少。偏偏,人到中年的冉天澤竟然還會相信,這個世界上有單純為了愛情,就會把自己嫁給年齡能做她爸爸的有錢老男人。
“別忘了,論錢,刁成羲更富裕,論男人氣概,羅正良更能滿足她。如果錢和人都有了,那麽對於她來說,這個已經破產的老丈夫,也就沒有什麽利用價值了!”
冉習習冷冷說道。
看起來,阮梵嫁給冉天澤,也是在刁成羲的授意之下進行的,他們兩個人搞在一起也是早有預謀。不過,由於刁成羲太花心,後來又被白諾薇看得很死,很難再來找阮梵,她年紀輕輕,耐不住寂寞,就借助種種便利,搭上了在中間來回傳話的司機羅正良。
一切都是如此的理所應當,每一步都是連環相扣的。
只是,不知道冉天澤的所謂的“自殺”,在這幾個人之中,究竟是誰負責出主意,誰負責做決定,誰負責親自動手。
“要是按你這麽說的話,其實誰都有嫌疑,而且嫌疑還不小。這麽說吧,就連刁冉冉都有嫌疑,假如她因為秋境和他的事情,又把你送給了冉家而對冉天澤心生恨意,再受到別人的攛掇,實在咽不下這口氣,所以送他上西天,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又或者,當年那張藥方就是他找來的,結果把你媽媽給吃死了,所以寶姨恨他,覺得他破壞了你們一家四口人的幸福,一激動,就……”
一時間,戰行川的腦子裡冒出來了好幾種可能,他越說越興奮,連無關人等都牽扯了進來。
冉習習氣得打斷他:“你說誰都可以,別說寶姨!她一輩子都為秋家,兢兢業業,我不許你詆毀她!”
頓了頓,她臉色稍緩,戰行川的話也等於是提醒了自己,別忘了那張致死的中藥藥方,那也是一個十分重要的線索,說不定,甚至能夠成為接下來抽絲剝繭的關鍵證據之一。
“我沒說一定是她,我只是在這裡幫你分析各種可能嘛。”
戰行川有些委屈地說道。
她重新環視一圈,終於在辦公桌下面,發現了一個已經打碎了的水晶相框。冉習習小心翼翼地把它撿起來,把碎片抖落在一旁,從裡面抽出來那張全家福。
照片上,冉天澤夫婦還有小時候的她,笑得極為開懷。
阮梵死後,她的父母繼承了女兒的別墅,他們將它賣掉,然後返回老家,繼續原來的生活。至於冉天澤的遺物,這麽多年過去了,想必是一件也不剩,值錢的換錢,不值錢的丟掉,冉習習想要做個紀念都不知道從哪裡找。
“我可不可以把這個帶走?”
她舉著那張照片,眼眶微紅。
戰行川向門外看了看,示意她馬上裝進包裡,冉習習點頭,立即把照片塞進隨身攜帶的包裡,裝作若無其事地走出了辦公室。
“我們走吧。”
她今天來這裡,本來也沒有想過,會找到什麽證據,只是想要親眼看一下現場的環境。
單單眼前的這一切,冉習習覺得就足夠了,她現在更不相信,冉天澤是自願去死的。
就算他當時已經有了自殺的念頭,但是,在他出事的時候,他的身旁一定還有別人,催著他,看著他,甚至還伸手推了他一把……
“好。”
戰行川也覺得,繼續留在這裡沒有什麽意義,看過了就完事,單靠他們目前掌握的這些,別說是破案,就是去報案可能都不夠,還是不要打草驚蛇得好。
兩個人直接下樓,臨走的時候,他們向歐文道謝,歐文也親自將他們一路送到了停車場。
“戰先生,段先生一直念叨著要跟你出海,說是好久沒有和你還有容先生聚一聚了,他讓我提醒你,一定要騰出時間來。”
歐文忍著笑意,瞥了一眼戰行川身邊的冉習習。
戰行川連連擺手:“得了吧,上一次出海玩,他的身邊圍著八十八個小模特,我和容謙可不敢再去了,我們都害怕被那一坨坨的肉壓得喘不過氣!”
他還好,起碼是單身,容謙就慘了,孔妙妙聽說那艘遊艇上有一堆女人,氣得當時就要去買汽油彈,要把段羨臣的船給炸了。
容謙渾身是嘴也說不清,最後,他只能叫上戰行川,兩個人互相作證。
上了車以後,戰行川看見冉習習正在用一種玩味的目光打量著自己,他的頭皮一麻,結結巴巴地問道:“你、你看我做什麽?”
她抿嘴:“看你長得帥。”
他心頭一松,剛要笑,她又補充道:“不知道這麽帥的你,能分到八十八分之幾十啊?”
說完,冉習習惡狠狠地扣上了安全帶,動作之間充滿了殺氣。
戰行川這才反應過來,她這是也像孔妙妙一樣,認定自己只要上了那艘豪華遊艇,就肯定會享用那些小模特了。
他失笑道:“妙妙吃醋,是因為她愛容謙,你現在吃醋,難道因為你也愛我?”
冉習習嗤笑一聲,撩了撩頭髮,十分淡定地問道:“你知道艾滋病、梅毒、皰疹、尖銳濕疣嗎?濫交可是有風險的,你不看新聞嗎?據說,最近兩年,這些病在國內又有些抬頭的趨勢了,千萬小心呐!”
剛要發動車子,一聽這話,戰行川幾乎都要分不清油門和刹車了,他的眼角抽了抽,面色不善地轉過頭來,牙根癢癢似的在哼著:“你敢不敢再說一遍?”
她聳肩:“我只是出於好心提醒罷了。”
語氣裡已經沒有了剛才的得意洋洋。
戰行川又哼了哼:“你放一萬個心好了,像我這種全靠自己手動解決的男人,要是還能染上那種病,那這世界上也沒有乾淨的人了。”
頓了頓,他又說道:“段羨臣其實也不是那種人,不過,你也知道,噱頭這種東西嘛。特別是現在,就是靠勁爆才能吸引眼球,那次其實是為了招待他公司的代理商,他做傳媒的,就是要玩這些花花點子。”
冉習習沒想到他會耐著性子,和自己解釋,倒有些意料之外了。
“開車呀。”
她見戰行川還不開車,不由得催促道。
他卻忽然擰眉,伸手調整了一下頭頂的內後視鏡,好像正在透過它,看著車後面的路況。
“嗯?怎麽了?”
冉習習好奇地回頭向後看,不知道戰行川到底在看什麽。
他的臉色看起來稍微有些嚴肅,伸手製止了她,示意冉習習坐好,別亂動。
“其實剛才走出來的時候,我就覺得不太對,但是歐文在旁邊,我也不好意思東張西望。我感覺,好像有人在跟著我們。”
說罷,戰行川又調了調鏡子的角度,卻又沒有發現什麽可疑的人在附近出沒。
但他真的感覺到,身邊有人鬼鬼祟祟地一路跟著。
一聽這話,冉習習的表情也有些變了。
她猶豫了片刻,還是問道:“你、你說,會不會是羅正良啊?”
自從知道羅正良跑去給秋境送花以後,冉習習就提心吊膽,總覺得他早晚也會來找自己。她雖然沒有做過虧心事,然而冉習習生平最怕遇到性格偏執的人,俗話說得好,寧跟明白人打一架,不和糊塗人廢半話。誰知道羅正良會不會把舊帳都算到她的頭上,前來報復?
冉習習擔心的,其實也正是戰行川擔心的。
不等他說話,她已經自己做了決定:“我在中海的事情已經處理得差不多了,本來也打算過兩天就走了,看來,等一會兒到家,我就得去買機票……”
好吧,就算她是個膽小鬼吧,就算她是愛逃避吧,回巴黎,總比留在這裡,擔心羅正良隨時跑出來找麻煩比較好。
“我就在你的身邊,你害怕什麽?何況,阮梵到底怎麽死的,我們兩個人都清楚,難道羅正良還能顛倒黑白嗎?”
聽到冉習習又一次說離開,戰行川不禁更加鬱悶了。
如今,他們的關系尚未有任何的進展,她就要走,真的走了,兩個人隔著十萬八千裡,又有時差,別說做戀人,就是做朋友都很難!
“還有,你只是因為不想見到他,就準備放棄查清楚你母親和你養父的真正死因嗎?你回到巴黎,難道還能遙控誰幫你去查?”
不得已之下,戰行川隻好拿出殺手鐧。
果然,冉習習面露遲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