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行川張了張嘴,壓下不悅,立即訂了99朵。
那邊的工作人員卻很為難,表示因為約瑟芬玫瑰極為嬌貴,這一次一共隻運來了60幾朵,可能還有幾朵被壓到,所以湊不到那麽多。
“既然沒那麽多,你來告訴我幹嘛?吃飽了撐的,來逗我嗎?”
他原本就在氣頭上,一聽這話,語氣更惡劣了。
對方嚇壞了,連忙說不是,同時建議他改為57朵。
“57就是‘吾愛吾妻’,也很有美好寓意的,戰先生如果送給太太的話,這個數字也是很好的,很好的。”
很顯然,花店的人既想要把這批價格昂貴的花推銷給戰行川,又做不到保證足夠的數量,隻好拚命地說好話,希望打動這位金主,讓他一口氣把花全都買下來。
畢竟,以約瑟芬玫瑰的售價,能一擲千金的顧客並不多見,而花朵本身異常嬌貴,經過運輸,保存不了太久,一旦賣不出去,就是全賠。
“那就按照你說的吧,哦,對了,我改一下地址,你直接送到我家裡。”
戰行川被說動了,報上了家中的地址,讓花店的人直接把花送回家,反正刁冉冉在家,她可以直接簽收了。
放下電話,他覺得自己的心情似乎好了一些,當初剛開始追求刁冉冉的時候,他就經常預訂這種玫瑰,那時候中海售賣約瑟芬的花店極其有限,每次都要提前預訂,偶爾遇到天氣不好,還要再推遲幾天。不過,即便那樣,他也堅持了一段時間,直到後來刁冉冉明確表示,不要再松,他才告一段落。
現在,經過這麽久,他又再一次送她花束,從內心裡,戰行川也是想要和刁冉冉修補一下目前這種岌岌可危的婚姻關系的。
他雖然怒不可遏,不過,她現在是處於懷孕期間,身心健康都極為重要,戰行川也不希望她有任何的閃失。
算算時間,孕期也過去一大半了,之前的一些反應消失,被一些新的反應取而代之,刁冉冉開始夜裡尿頻,腿腳浮腫,行動也開始漸漸地有些不便,就連每天穿鞋的時候都有些吃力了。
想到這些,戰行川心裡的火氣沒來由地消了大半。
他在想,十月懷胎,一朝分娩,對於一個女人來說,就已經很辛苦了。而對她來說,孩子一生下來,就要面臨著失婚,失子,更加殘酷。
“算了,看在孩子的面子上……”
戰行川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句,似乎是在勸著自己。
轉念一想,不知道為什麽,他一想到再過幾個月就要和她分開,總覺得心裡一陣陣發慌,揪著一口氣喘不上來似的,說不出來的憋悶。
恐怕,到時候還要打一場離婚官司吧,畢竟在哺乳期期間,丈夫不能提出離婚,除非女方主動要求離婚,但是在孩子的撫養權問題上,因為孩子太小,法官恐怕要傾向女方。
戰行川歎了一口氣,孩子,他是一定要的。
*****
起床之後,刁冉冉看了看鏡子裡的自己,雙眼紅腫得有些明顯,她隻好一言不發地下樓,從冰箱裡拿了幾塊冰,用毛巾包著,按在眼皮上冷敷。
沒了公司,沒了事業,整個人好像一下子被抽走了筋一樣,百無聊賴。
她谘詢了一下關於檢查組對於刁氏的調查進度,發現情況確實不妙,刁氏這一次成為了重點調查對象,據說,公司的電腦記錄曾被刪改,而帳面資金和銀行結余之間也有大概六百萬的差額。
此前,刁冉冉還輾轉聯系到了刁氏的財務總監,一再問他公司的帳目到底有沒有做過手腳,他一開始還比較配合,到了後來索性一個字也不肯說,只是要求律師盡快到場。
她擔心的是,這六百萬可能成為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雖然不多,但一旦被追查,可能就不是六百萬的問題了。
最後,銀行那邊給了刁冉冉一個還算清楚的回話,他們初步認為,這筆差額應該屬於“派生存款”。所謂派生存款,是指銀行通過發放貸款等方式創造的存款。客戶在向銀行貸款後,往往並不提取或全部提取現金,而是轉入其銀行存款帳戶,於是就在原始存款基礎上,形成一筆新的“派生存款”。現在最為關鍵的是,查清楚這些錢最後到底轉入了誰的銀行帳戶,如果是私人性質的,就有很大問題了。
刁冉冉幾次試圖聯系刁成羲,希望他能盡快回國,配合調查。
無奈,他並不理會,幾次之後煩了,刁成羲直接咆哮:“有本事,就讓人來抓我回國!你少來問東問西,你以為你是誰?要不是做過dna,我都懷疑你不是我親生的!”
說完,他直接摔了手機,順便將刁冉冉的號碼拉入黑名單,讓她再也撥不通他的號碼。
刁成羲仗著戰行川私下裡給了他一筆錢,在國外打著尋找投資項目的旗號,索性不回國了。他認定這個女婿還是講究情義的,畢竟是一家人,既然娶了他的女兒,女婿就是半子,如今他落魄了,有錢的女婿還會出錢幫助他東山再起。
“dna?”
刁冉冉想了一下,不由得苦笑,原來,刁成羲知道秋境並不愛他,甚至從心裡鄙視他,他也曾懷疑過她生下來的女兒到底是不是他的,所以才偷偷去做了親子鑒定。想必,這麽多年來,他之所以對待女兒還算可以,也是因為確定了刁冉冉的確是自己的孩子,要不然,他早就把她趕出家門,不管死活了。
在刁成羲那裡吃了閉門羹,刁冉冉左思右想,還是給家裡的律師打了電話,問清楚自己會不會有什麽責任。
律師在電話裡指點了她一些接下來需要辦理的事項,也教了她一些回答問題的技巧,並且告訴她,一般情況下,她是不會被帶去問話的,不過也不排除,一旦調查組真的找上門來,她只要如實回答他們的問題就好了,畢竟刁氏並不完全算是她的私人公司,絕大部分時間還是在刁成羲的控制之下。
結束了這通電話,刁冉冉愈發惴惴不安起來。
她想,刁成羲那麽淡定,恐怕不見得是對國內的事情一無所知,而是已經找好了替罪羊,或者已經找好了退路,要不然,他不會一再推遲回國日期的。
幾個財務經理已經被限制出入境了,甚至連中海都不能隨意離開,要隨時接受詢問。他們的個人財務狀況也正在被檢查組進行多方調查,一旦帳戶有異常,就會馬上被凍結。
正想著,張姐聽見門鈴響,立即擦了擦手上的水,去開門。
她在門口磨蹭了一會兒,再回來的時候,手上多了一個長條的大盒子。
“說是戰先生送的花,我也不懂,你快來看看吧。”
張姐簽了字,把花抱進來,放在桌上。
刁冉冉愣了一下,結婚以後,自己似乎就很少再收到花了,對於這一束花,她倒是十分意外。
她走過去,打開盒子,看見裡面熟悉的約瑟芬玫瑰,不由得有些出神。
“哎,這花好香!我去把花瓶洗一洗。”
張姐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玫瑰,好奇地看了幾眼,然後去拿剪刀和花瓶。
刁冉冉把一大捧花拿出來,大致數了數,肯定是沒有99朵那麽多了,也不知道是多少。她翻找了一下,果然有一張卡片,應該是工作人員代寫的,不是戰行川的筆跡。
卡片上寫著,吾愛吾妻,五十七朵玫瑰,送給最愛的你。
她翻過背面看看,沒有其他的字跡了。
五七,吾妻,諧音還挺有趣的。
已經好久不送花的男人,昨晚一夜未歸,今天上午忽然送花給妻子……
除了心虛,除了試探,刁冉冉實在想不出其他的緣由了。
她捧著一大束花,剛想要修剪一下花莖,忽然渾身一震,想到了什麽。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她好像在戰行川的手機裡看見過虞幼薇的個人頁面,在資料那一欄,上面寫著,她的生日就是5月7日。
這是巧合,還是有意!
刁冉冉怎麽想怎麽不是滋味兒,甚至,她懷疑,這束花根本就不是戰行川送來的,而是虞幼薇的無聲挑釁!
也許,她在用這束花,來羞辱她這個做妻子的,吾愛吾妻,哈哈,真是個天大的笑話!
他愛的根本就不是她這個妻子!一切不過是徒有虛名而已!
想到這裡,刁冉冉想也不想,毫不猶豫地抱著花,打開別墅的大門,用力把它們揚了出去!
剛剛才清洗好花瓶的張姐一見這情形,也不禁有些懵了,她急忙放下手裡的東西,快步上前,用手拉住刁冉冉,防止她摔倒。
“好好的花兒,怎麽就扔了?不喜歡的話,我拿到廚房去擺著。”
張姐隱約猜到了,小夫妻昨晚的爭執令刁冉冉難過不已,今早醒來,她的一雙眼睛還是腫著的。
“不要,不要碰它們,它們很髒。”
刁冉冉抽出手來,看著散落一地的玫瑰,面無表情地說道,然後,她衝進衛生間,反覆地清洗著雙手,把兩隻手的皮膚都洗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