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行川陰沉著臉,從樓上下來。
張姐惴惴不安地看了看樓上的臥室,她很擔心這對小夫妻,但自己畢竟也只是這裡的保姆,不好插手人家的家務事,所以她還是閉上了嘴,沒有詢問。
但是,下一秒,戰行川就已經拿起了車鑰匙,直接衝出去,開車離開了。
“戰先生……”
張姐追了幾步,對方沒有理會,看樣子是處於暴怒之中。
她隻好退回去,匆匆上樓,確定刁冉冉無事。
用了幾分鍾的時間,刁冉冉才把地上的東西一樣樣撿起來,放回首飾盒內。她覺得渾身沒力氣,隻好坐在床邊,看著還沒整理完的行李箱,兀自出神。
戰行川不許她離開,而她也不敢輕易離開,她現在已經沒有任性的資本。
“我沒事。等一會兒下去。”
刁冉冉看見張姐站在臥室的門口,衝她擠出來一絲笑容,輕聲說道。
女人軟弱,為母則剛。
*****
戰行川怒極,把油門踩到底,一路橫衝直撞,根本不理會信號燈,也不理會交警,不肯減速,用一種近似於午夜飆車的速度,在馬路上狂奔著。
他活了三十年,還沒從來沒有這麽生氣過。
尤其,當他一回想到,刁冉冉居然一個人偷偷收拾東西,打算離開他們的家,不知道要去找哪個野男人,戰行川就怒不可遏,幾乎想要殺人。
是誰,是誰,喬思捷,喬言訥,還是律擎寰!哪個人給了她這麽大的膽子,竟然敢讓她這麽有底氣,居然想要說走就走了!
戰行川在路上橫行霸道,基本上無人敢攔他,一個是因為他的車,另一個是因為他的車牌號。只要是稍微有一些工作資歷的交警,心中都會有一個名單,上面羅列著各種車牌號,那些都是不能隨便攔下來的。一旦真的攔下來了,最後倒霉的說不定是自己。
所以,戰行川一路上依舊暢行無阻。
他去了一家以前沒去過的酒吧,之所以沒有去自己的會所,就是不想被人認出來,會所的人都知道他是老板,每雙眼睛都盯著他,令他厭煩到極致。
戰行川把車鑰匙和小費揉成一團,丟給泊車小弟,然後扯開襯衫領口,一個人走進酒吧。
經理閱人無數,自然看出這個稍顯陌生的男人非富即貴,直接迎上來。
他冷笑,要了最貴的包房,又點了幾瓶喜歡的酒。
“有沒有那種看起來特別純的公主?多叫幾個,一起過來。”
戰行川掏出錢夾,他一般不會隨身帶太多現金,大概五千左右,全都抽出來,遞給經理,算是小費。然後把一張卡又甩給經理,告訴他沒有密碼,可以直接刷。
經理立即含笑,表示一定會讓他滿意。
十分鍾後,五個穿著白色紗裙的年輕女孩兒魚貫而入。
看得出,她們幾個都是臨時換的衣服,因為裙子裡面穿的文胸顏色都不對,估計是經理特地讓她們換掉了之前穿的暴露性感的衣服,因為戰行川說要清純的。
不過,盡管這樣,五個女孩兒臉上的妝還是比較濃的,估計是來不及卸掉,重新化妝了。
戰行川掃了她們一眼,沒有說話,自己喝著酒。
幾個人面面相覷,經理馬上向她們使了眼色,很快,有人去點歌,有人拿骰子,還有人主動依偎在戰行川的身邊,幫他倒酒。
“我就不打擾了,您有什麽需要,吩咐一聲就好。”
經理點頭哈腰地退出去,讓幾個女人好好伺候。
能在中海開酒吧的人,自然都是有背景的,雖然每年都會有掃黃行動,也不允許娛樂場所有有償陪侍,不過,正所謂上有政策,下有對策,一般的小酒吧不敢,不見得哪裡都沒有。更何況,這幾個女人只是酒吧公主而已,如果客人喜歡,從這裡帶走,佔用的是她們的休息時間,這是私事,經理和領班等人也是不過問的。
關上包房的門,經理頗為得意地笑起來,照這樣看來,自己今晚的業績將會十分可觀。
戰行川冷冷地看著面前的幾個年輕女孩兒,她們看上去不過二十歲的樣子,嬌嫩得像是一顆顆花蕾,全身的肌膚都帶著這個年紀的女人才有的柔嫩光澤,在白色紗裙的映襯下,顯得更加的純美可人。
其中一個長發大眼的女孩兒幫他倒了一杯酒,柔柔地朝他微笑,並不多話。
他看著周圍的女人們,覺得她們每一個都很乖巧,也柔順,不會倔強地頂嘴,更不會氣他,哪怕他說糖是苦的,鹽是甜的,她們也不會反駁。
大概是戰行川的沉默,令女人們將他劃歸為借酒澆愁的那類人,她們幾個飛快地對了對眼神,相互都明白了,這是個有錢人,只要伺候好了,大家都有錢賺。
在這裡工作的女人,不會對客人吃醋,只會對客人的錢吃醋。
所以,她們立即分工明確,全都朝著戰行川圍了上去,甚至有一個短發女孩兒最為大膽,直接把自己的嘴唇湊到了他的唇邊。
戰行川皺了一下眉頭,把臉避開。
他以前都是和明星藝人在一起,半真半假,偶爾也會借著酒意,親親小嘴,摸摸屁股之類的,但是這種酒吧的公主,他不屑。
“先生,出來玩,就是要放得開嘛。”
短發女孩嬌嗲地抱怨著戰行川的不解風情,另一個女孩兒則摸索著坐到了他的大腿上。
他的眉頭皺得更緊,嗅著她們身上過於濃重的香氣,沒來由地一陣心煩。
“滾!”
拿起酒杯,抿了一口酒,戰行川實在忍不下去,勉強壓下那種作嘔的感覺,低吼一聲。
女人們沒有聽清似的,一動不動。
他怒從心頭起,猛地砸了手中的酒杯,大吼道:“都聾了嗎?滾!錢我照付,別讓我再看見你們這群醜逼!都給我滾!”
五個女人嚇得失聲尖叫,頭也不回地跑出了包房,以為自己遇到了瘋子,而不是有錢的大老板。
很快,經理返回來。
“先生,請問……”
戰行川眯著眼睛,看了看他,一點點平靜下來:“沒事,那幾個女人太醜了,影響心情而已。放心,一分錢也不會少給,你出去吧,我自己坐一會兒。”
經理這才唯唯諾諾地走了出去。
接下來,戰行川一口氣把桌上的酒全都喝得精光,等他站起來的時候,整個人已經站不穩了。
見他出來,經理立即把帳單塞到他的手上,請他簽字。
他看也沒看,頭重腳輕地靠在牆上,隨手勾了幾筆,然後走出了這家酒吧。
戰行川好不容易爬上車子,伏在方向盤上。
他掏出手機,好不容易才撥通了刁冉冉的號碼。
不知道為什麽,他就是想聽聽她的聲音,哪怕是和她在電話裡大吵一架,他也認了。
人在喝多了的時候,往往情緒脆弱,而且容易借著酒意,做一些在清醒的時候,不太會做的事情。正所謂酒壯慫人膽,這句話還是有一定道理的。
“媽的,怎麽不接電話。”
戰行川聽著一聲聲的鈴音,心頭愈發焦躁,不由得暗暗地罵了一句。
他掛斷,又打了一遍,刁冉冉還是沒有接聽。
“不會是真的和野男人跑了吧……”
戰行川打了個激靈,一陣氣血上湧,腦子也清醒了許多。
正想著,她接了。
“你在哪裡?”
他的語氣十分惡劣,帶著質問的味道。
“家裡。”
刁冉冉的聲音裡聽不出來任何的情緒,她本來不想接的,第一遍手機響的時候,她是故意裝沒聽到的,偏偏他又打了一遍。
“我怎麽知道你有沒有撒謊!”
戰行川擰著眉頭,胡攪蠻纏起來。
“……”
她沒說話,直接掛了電話,然後在微信上給他發了個即時地址,證明自己的確是在家裡。
他點開看了一下,果然,在地圖上顯示的是他們的家,說明刁冉冉沒有撒謊。
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讓戰行川又憋悶,又生氣。
他丟掉手機,用力地拍了兩下方向盤,然後發動起車子,衝上馬路。
一路上,他漫無目的地開著車,一開始,戰行川也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要去哪裡,一直看見熟悉的建築,他才意識到,自己這是稀裡糊塗地開到了河堤水岸,也就是虞幼薇的住處了。
結婚以前,他倒是經常來這裡,成了習慣。
沒想到,自己現在喝多了,繞來繞去,居然又到了這裡。
戰行川苦笑一聲,想要折回去。
不過,因為喝了太多的酒,他覺得有些口乾舌燥,很想喝水,而且也需要去洗手間,猶豫了一下,他還是決定去虞幼薇的住處解決。
停好車,戰行川走進了電梯。
他本來就有些暈,在電梯裡站了幾十秒,出來的時候,整個人晃得更厲害了。
虞幼薇一開門,戰行川就“咕咚”一聲栽倒了。
她十分驚訝,左右看看,確定走廊裡沒有其他人,這才半拖半拉地把他弄進了房門。
戰行川並非完全沒有意識,辨別了一下方向,他直接衝進廁所,連吐帶尿,在裡面折騰了好幾分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