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顏霽珩的話，戰行川感到一陣啼笑皆非。

  小家夥故作老成的樣子，讓人真想去好好地逗一逗他，看他會不會生氣。

  怪不得，尹一銘對他那麽感興趣，甚至非要收他做徒弟不可。

  “小朋友，你這麽瞧不起女人，萬一以後著了女人的道兒，吃了大虧怎麽辦？你看，我這麽厲害，不也是個怕老婆的？所以，千萬別看不起女人，這是我作為男人，送給你的一句忠告。”

  戰行川笑著說道。

  顏霽珩低下頭，認真思考了一下，似乎也覺得他的話有幾分道理。

  “那好吧，”他迎上戰行川的目光，篤定地點點頭：“我會記住你的話，一定會防著女人，尤其是長得漂亮的女人。”

  說完，顏霽珩又補充道：“比如我媽，就是又漂亮又心狠，連我爸都玩不過他。”

  戰行川想了想，朝他走近一些，壓低聲音問道：“好了，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了，你到底想要和我說什麽？如果你相信我的話，我會為你保密。”

  他的承諾起了作用，顏霽珩確定四下無人，這才開口：“我問你，假如你現在很弱小，你是選擇拚死試一把，還是等到自己有實力了，再去對付別人？”

  很明顯，他指的就是自己。

  不過，戰行川沒有戳穿這一點，而是拉著他的手，在一旁坐下來。

  他指著不遠處的花圃，微笑著說道：“你種過花花草草沒有？”

  顏霽珩不明所以，搖了搖頭。

  戰行川繼續說下去：“我兒子睿睿，從小就很喜歡這些。他有一次問我，爸爸，小草是怎麽從地底下鑽出來的呢？它們那麽細，那麽小，種子被埋在土裡。”

  顏霽珩撇了撇嘴，不屑地說道：“他真傻，當然是長出來的唄，這都不懂嗎？”

  “沒錯，就是長出來的。一顆種子能夠發芽，需要水，空氣，陽光，缺一不可。只有它自己的努力，是遠遠不夠的，但是，就算這些條件都滿足了，它還是要度過艱難的幾天，才能破土而出。”

  戰行川看向遠方，嘴角上揚。

  “你現在，就是一顆小小的種子，周圍都是黑暗。是爛在土地裡，變成肥料，還是努力向上，長成一個小小的芽，就看你自己的選擇。”

  太多的說教，不適合講給顏霽珩。

  所以，戰行川也沒有說那些冠冕堂皇的話。

  至於他能領悟到多少，那就看自己的造化了。

  沒想到，顏霽珩居然真的露出了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也順著戰行川的視線，默默地看向前方，許久都沒有說話。

  一大一小，坐在清晨的花園中，靜默無言。

  過了一會兒，戰行川率先站起來，朝顏霽珩伸出了手：“走吧，早上涼，別在這裡坐著了。早飯快好了，和我進去。”

  顏霽珩猶豫了一下，把手放到了他的掌心裡。

  兩個人牽著手，走到餐廳裡。

  冉習習和戰睿玨也下樓了，一見到他們，她愣了一下，一邊擺著碗筷，一邊向顏霽珩問道：“怎麽起得這麽早啊，昨晚睡得不好嗎？”

  “每天都是這麽早。”

  顏霽珩回答了一句，然後就站到一旁。

  看得出來，他還是比較懂事的。

  “坐，小哥哥，你挨著我。”

  戰睿玨洗過了手，一路小跑過來，拉著顏霽珩，在餐桌旁坐下來，還主動幫他拿了筷子和碗。

  “睿睿很喜歡哥哥啊？”

  戰行川走過來，含笑問道。

  戰睿玨點了點頭，馬上又說道：“但是更喜歡妹妹！”

  顏霽珩剛拿起筷子，聞言，他噗嗤一聲笑出來。

  “叫你媽給你生一個啊。”

  他小聲說道。

  “媽媽給我生一個妹妹！”

  戰睿玨立即轉述著顏霽珩的話：“生個妹妹，給我和小哥哥玩！”

  冉習習把牛奶遞給他，一臉無語：“妹妹不是用來玩的。你快吃早飯，然後去幼兒園，小哥哥也要去學校，你們兩個人一起出發。”

  一聽她的話，顏霽珩忽然面露遲疑。

  想了想，他還是鼓足勇氣：“我不想上學了。”

  戰行川看了冉習習一眼，示意她先不要說話，然後自己又問道：“說說理由，先讓我聽一聽。”

  顏霽珩立即坐得筆直，認真地說道：“我不喜歡學習，也不喜歡班裡的老師和同學。我想去學點有用的東西，至於學習，我可以用零碎的時間去學，不想整天待在學校。”

  “你的話也有道理，我會考慮一下。”

  戰行川正說著，尹一銘的車子已經停在了外面。

  看樣子，他是生怕顏霽珩在這裡惹出什麽么蛾子，所以一大清早就趕過來了。

  尹一銘快步走進來，一見到顏霽珩好端端地坐在餐桌旁，準備和大家一起吃早飯，這才放下心來。

  “你來得正好，他說不想去學校。”

  尹一銘一聽，不禁笑出聲來：“和我一模一樣，不愛學習！”

  話雖如此，笑完之後，他還是正色道：“不去學校，可以。不學習，不行。你以為現在是什麽時代，空有一身蠻力，敢打敢拚就行嗎？早就不是了。老大們都在動腦子賺錢，小混混們才拚力氣活命。你想一想，是不是這個道理？”

  顏霽珩倒是真的點了點頭。

  “所以，我還是那句話，要學習，但不一定要拘泥於形式。我可以幫你請各個科目的家庭教師，不過，這麽一來，你就沒有玩的時間了。”

  尹一銘也是一臉嚴肅。

  “只有小孩才愛玩呢。”

  顏霽珩哼了一聲，旁邊的戰睿玨臉上一紅，急忙低頭喝牛奶。

  “聽到沒有，你要好好學習。我們不是一類人。”

  說著，顏霽珩用手輕輕地碰了碰戰睿玨，主動說道：“你太弱了，看來只能好好學習了，打架肯定不行。以後要是有人欺負你，你就去找我好了。”

  尹一銘氣歪了鼻子，在一旁跳腳：“你這是要向我一樣，做保鏢了嗎？”

  戰行川和冉習習全都笑了起來。

  “好了，快吃飯，免得涼了。”

  冉習習招呼著，又去添了一副碗筷。

  送走了戰睿玨之後，尹一銘也把顏霽珩給帶走了，說要去學校辦手續，總不能就這麽下落不明了。不過，他打聽了一下，自己暫時無法領養顏霽珩，因為顏一菲的父母現在是他的法定監護人，他不屬於孤兒，所以不符合被收養的條件。

  “要是你不回家，他們著急，報警了怎麽辦？”

  尹一銘有些擔心地說道。

  顏霽珩冷笑道：“怎麽會？他們根本就不想管我，不認我媽，也不認我。要不是我媽把所有的錢都給他們，你以為他們會讓我在那裡吃和住嗎？現在老頭進了醫院，要做手術，肯定就是用我媽給他們的錢。錢花光了，誰還會管我的死活？”

  想想也是，尹一銘有些惆悵。

  “算了，你先跟我回公司，熟悉一下環境。”

  他一拍方向盤，頓時有了主意。

  顏霽珩立即好奇地問道：“公司？你也是有錢人？”

  尹一銘不悅地皺起眉頭來，口中反問：“怎麽，我看著很窮酸嗎？我告訴你，公司雖然是我老大的，但老大常年不在國內，基本上都是我在管理，而且我佔了公司的百分之四十，說是副總也不足為過。”

  沒想到自己居然無意間又抱上了一條大腿，顏霽珩不禁心情大好。

  “那你是幹嘛的？”

  他這才想起來，還不知道自己的師父是從事哪一行當的呢。

  “你所能想到的一切壞事，我都做。”

  尹一銘眯起眼睛，微微一笑。

  這話雖然有些玩笑的口吻，但並不算誇張。

  顏霽珩張了張嘴，一臉的難以置信。

  “原來，你是要把我培養成一個絕世大壞蛋？！”

  他驚愕地說道。

  “……”

  尹一銘用手按了按眉心，決定在這個臭小子學會好好說人話之前，不搭理他。

  在解決了顏霽珩的問題之後，戰行川和冉習習著實過上了一段還算平靜的生活。在悉心照料之下，戰行川第一次複檢的結果非常不錯，連醫生都感到十分驚訝，叮囑他繼續調養。

  顏一菲的死，在這個世界上，就像是一片太小太小的浪花，並未能激蕩起什麽後續。

  一個販毒女死了，對於警方來說，甚至是一件好事。

  而且，屍檢結果出來之後，判斷出她還是自殺。這件事就更加沒有人再去理會了，很快被遺忘在眾人的腦後。

  唯一還記得這件事的人，只有當事人。

  “時間過得可真快，居然又要過聖誕節了，又是一年。”

  已經入冬了，窗外飄起了細小的雪花，這是今年的第一場雪。

  冉習習關緊窗戶，感慨地說道。

  “是啊。別忘了我們還答應過睿睿，每年聖誕節都要去上一次去過的那個溫泉度假村，可不能食言。”

  戰行川一邊看書，一邊提醒著她。

  她走過去，一手環住他的肩膀，柔聲勸道：“還是在家比較好，我們可以買一棵聖誕樹，把家裡的客廳布置好，你說呢？”

  “我沒事，又不是以後都不能出門了。”

  他覺得自己簡直成了家裡的保護動物，冉習習和戰睿玨都像是看待珍奇寶物一樣，每天小心地照顧著，唯恐他出現任何的異樣。

  “那好吧，我去預訂。”

  冉習習隻好妥協，吻了吻戰行川的臉頰，去打電話。

  ps：顏霽珩在後文中還會有比較重的戲份，因為他是戰行川和冉習習未來的女婿，一個很厲害的角色^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