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行川這麽一笑,徹底惹怒了虞幼薇。
被戰睿玨尿了一身,本來就是前所未有的狼狽了,要是現在地上有條縫,她都想鑽進去。更不要說,他就站在一旁,光顧著笑,根本就不來伸手幫助她。
虞幼薇氣得壓低聲音,吼道:“不要笑了!還不過來幫我擦一下!這可是尿!”
戰行川不為所動,依舊哈哈笑著,眼睛都眯了起來,邊笑邊說道:“別怕,這是童子尿,不髒,用紙擦擦就可以。而且,你看,那尿很清的,一點兒都不黃,不騷,說明睿睿最近沒有上火,挺健康的。”
他這邊自說自話著,虞幼薇的一張俏臉已經鐵青,她惡狠狠地用紙巾擦拭了幾下,然後問向護士:“哪裡有洗手間?”
護士其實也是很想笑的,無奈不敢,隻好忍著,伸手一指隔壁,顫聲道:“出門左、左拐……”
虞幼薇立即拎著手袋,快步衝出門去。
尿了一泡尿之後,戰睿玨張開小嘴兒,很秀氣地打了個哈欠,似乎很滿足,想要睡了。
“抱歉,戰先生,寶寶可能是困了,我去哄他睡一會兒。”
護士小聲說道,然後又想起了醫生的交代,補充道:“哦,對了,寶寶已經可以出院了,您可以直接辦理出院手續,帶寶寶回家了。不過,因為寶寶是早產兒,所以要格外留意,不要著涼,但是也不要穿太多,捂著更容易生病,根據氣溫的變化,及時增減衣物就好了。可以的話,適當補充一下維生素,有些寶寶吃一段時間的奶粉之後,會上火,所以要特別關注……”
因為和戰睿玨相處了一個多月,所以,幾個護士都很喜歡他,知道他要出院,也都有些舍不得,連說好久沒見過這麽漂亮又這麽乖巧的寶寶了。
戰行川聽得很認真,他雖然不懂怎麽帶孩子,不過,關於戰睿玨的事情,他一向都很上心。
虞幼薇拿著紙巾,氣衝衝地走進衛生間,對著鏡子仔細清理著身上的尿液。
她還從來沒有遇到過這麽尷尬的事情,偏偏,對方又只是個嬰兒,她生氣歸生氣,可如果真的當眾發火,確實影響形象。
這個啞巴虧,她只能吃了。
好不容易簡單地把身上處理了一下,虞幼薇本以為,戰行川會馬上過來找自己的。
可是,一直到她對著鏡子左看右砍了好半天,他都沒有出現,無奈之下,虞幼薇隻好轉身走出衛生間,返回去找他。
她剛一回去,就看見剛才那個護士挨著戰行川非常近,兩個人幾乎是靠在一起了,而且,從背影上看,她的手好像正在撫摸著他的胸膛。
心頭的那股火頓時蹭蹭又冒起來了,虞幼薇想也不想,快步衝上來,一把拉開那個護士。
“啊!”
戰行川身邊的那個護士被她扯得一個趔趄,手肘撞到了旁邊的護理台一角上,疼得小聲叫出來。
“你幹什麽?”
戰行川也被嚇了一跳,剛剛他正抱著戰睿玨,護士幫忙換著尿不濕,而且一邊換,一邊教他,他伸著脖子看得認真,兩個人自然貼得很近。
虞幼薇眼看著戰睿玨腿間的尿不濕還沒包好,他蹬著小腿兒,一副不是很高興的樣子。
“狐狸精。”
她壓下心頭的不悅,扭頭瞥了一眼那個被推到一旁的護士,口中哼了一聲。
護士握著手肘,一臉的委屈,動了動嘴唇,什麽都沒說,抬腿就跑了。
“你怎麽說話呢?現在怎麽辦?我還不會弄呢。要不然你來。”
戰行川愛子心切,看著戰睿玨光著屁股,皺著眉頭說道。他沒有想過,虞幼薇怎麽會對一個陌生的護士這樣無禮,居然罵人家是狐狸精,人家小女孩兒什麽都沒做,只是幫忙給他的兒子換尿布而已,好心沒有好報。
“換個尿布至於離得那麽近嗎?難道不會放桌上換?再說了,用得著讓她教嗎?以後孩子有保姆照顧,你又何必學這些。”
虞幼薇明顯是把火氣撒到了無辜的人身上,她一邊說著,一邊從戰行川的手上接過戰睿玨,把他平放在嬰兒護理台上,分開他的小腿兒,試著包好尿不濕。
他分明不配合,來回亂扭,口中哼哼唧唧的,很不情願的樣子。
“別動,別動。”
虞幼薇掰著他的腿,皺著眉頭,眼看著戰睿玨要哭出來了,她忍不住用手輕輕拍了一下他的小肚子,想要讓他安靜下來。
她發誓,自己真的沒有用力。
不過,就跟碰到了機器按鈕一樣,她剛拍完,戰睿玨就哇哇大哭起來,哭得異常凶狠,哭的時候嗆得直咳嗽,一張臉憋得通紅,還不住地打嗝。
“算了,我去叫人。”
戰行川一眼就看出來,虞幼薇和自己一樣,都不會給孩子換尿布,於是馬不停蹄地去護士站喊人過來幫忙。
兩人走出來的時候,戰行川的臉色有些不好看。
“你是在責怪我嗎?”
虞幼薇實在不想看到他的臉上有這種表情,率先打破了沉默。
“不是。我只是覺得,既然我們是孩子的父母,就要盡到父母的責任。老實說,我以前明明陪冉冉去上過育兒課,還學過怎麽給孩子換尿不濕。可是,理論是一碼事,實踐又是一碼事。我希望,以後你能稍微也學一下,畢竟不能凡事都丟給保姆去做。孩子更需要父母的陪伴。”
戰行川覺得,他已經離婚了,又拿到了戰睿玨的撫養權,那麽接下來,孩子的撫養和教育問題,就是切切實實地落到他和虞幼薇的身上了,責無旁貸。
“冉冉?叫得可真親熱啊。你是覺得我不應該沒有去學習怎麽帶孩子,是嗎?”
虞幼薇停下來,雙手抱胸,冷冷地說道。
戰行川沒有理會她,讓她等一下,自己去辦理戰睿玨的出院手續。
虞幼薇站在原地,等他走遠了,這才掏出手機,習慣性地再一次給劉雨哲打電話。
依舊是關機。
“媽的,不知道跑哪裡去了,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的。”
她暗地裡咒罵了一句,這幾天,虞幼薇一直在到處找他,可他就好像憑空消失了一樣,不在家,也不在醫院。虞幼薇又擔心引起別人的懷疑,不敢大張旗鼓地去他的辦公室找他,隻好叫裴子萱私下裡去查,可是,劉雨哲並沒有出境記錄,他最後一次出現的地方,是中海的機場,前去外地開醫學研討會。
抓緊時間,虞幼薇又給裴子萱打了個電話,讓她繼續去查劉雨哲的下落。
而此時此刻,劉雨哲正在打理著家門前的草坪,他和妻子兒子一家三口居住在西雅圖市,而他本人一個月以後就要去華盛頓大學繼續深造。當然,這一切都是喬瑞秋和他的交易,是他想要的。
“雨哲,你的電話,是個女人。”
劉雨哲的妻子把手機遞給他,一臉狐疑地看著他,如果不是太清楚丈夫的性格,她恐怕都要懷疑自己的枕邊人出軌了。因為,他一下子就把三口人從國內搬到了這裡,問他,他隻說一個朋友幫忙,別的就不肯再說了。
“是不是你說的那個朋友?”
劉雨哲擦乾淨雙手,接過手機,面對妻子又一次的疑問,他只是微笑著搖搖頭,然後走到一邊去接聽電話。
“還適應新家嗎?喬遷之喜,恭賀恭賀。”
那端傳來女人平靜的聲音。
劉雨哲向四周看了看,壓低聲音回答道:“一切都好,謝謝你。”
喬瑞秋話音一轉,直接問道:“可我現在沒有辦法把孩子弄來,你說,我該怎麽辦?孩子已經滿月了,據說已經出院了,我更不好下手。”
他有些緊張起來,不知道她和自己說這些做什麽。
“當、當初我們說好的……我隻負責試管嬰兒那部分……我……”
她冷笑一聲,打斷他:“別以為我不知道,其實虞幼薇也是讓你用她的卵子,她那點兒心思我還不至於看不出來。而你,只不過是做了同一件事,卻想要換兩個人的好處。最後,因為我給的好處多一些,所以你才投靠了我罷了,結果都是一樣的。”
不管怎麽樣,孩子的確是她妹妹的親生骨肉,和她也有著緊密的血緣關系。
“我……我現在不在國內,我也不知道你怎麽樣才能弄到孩子……”
劉雨哲索性開始耍起無賴來,他覺得,反正自己已經遠在美國,虞幼薇一時半刻也找不到他,何況她做的事情同樣見不得光,總不至於為了咬他,也搭上她本人。
“我自己不能生,言訥不能沒有孩子,用別人的卵子,我還不願意。所以,那孩子就是最佳選擇,我想了幾天,雖然她是我親妹妹,我也不能讓。何況,她出了事,可是我找人幫她擺平的,用她後半生的前途,來換這個孩子,不算我欺負她。”
喬瑞秋已經下了狠心,她和過去徹底告別,拋棄了刁冉冉的身份,為的就是和喬言訥遠走高飛,過上沒有人打擾的美好生活,如果沒有孩子,實在是一種殘缺。
“所以,”她冷聲說道:“我來告訴你,你最好對一切閉嘴。就讓她一直以為,孩子是虞幼薇的,這樣她才能不來和我搶,懂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