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律擎寰使用美男計,在寶姨面前大獻殷勤,以家中裝修為借口,跑到刁冉冉的家裡蹭住了好幾天。這件事,他後來有一次說漏了嘴,被律擎宇知道了,令他很是嫉妒。
所以,他一直也很想去看看,心裡有一種不能落於人後的感覺。
如今的刁冉冉哪裡會有待客的心思,她恨不得死宅在家,閉門謝客,最好每一天連多余的一句廢話都不要說才好。不過,考慮到她有些話必須要當面和律擎宇說清楚,以免他再做出什麽不理智的行為,想了想,她還是同意了。
“好,你們兩個一起過來吧,等有時間的時候……”
沒想到,律擎宇立即打斷了刁冉冉:“也別等了,就今晚,我們一會兒就過去。”
說完,他直接掛斷了電話,好像生怕她又會反悔一樣。
刁冉冉無奈,隻好去告訴保姆,今晚有客人會來,請她增加幾道拿手菜,她要招待朋友。
然後,她又去酒櫃裡挑了一瓶很不錯的紅酒,準備給他們二人嘗一嘗,這是刁成羲前些年收藏的酒,據說是花高價買回來的。不過,他恐怕已經忘到腦後了,他本來也不經常回來,偶爾回來一次也是匆匆離開,很少在這裡過夜。
距離他們到來,還有幾個小時,刁冉冉想了想,找出一雙輕便的鞋子,準備去買兩束鮮花,簡單布置一下餐廳和客廳,增加一些生氣。
她記得出門左拐,走路大概十多分鍾,就有一家花店,好久沒有去過了,不知道現在還在不在,試試運氣。
拿上手機、鑰匙和錢包,刁冉冉告訴保姆一聲,就出了門。
這還是她坐完月子之後第一次出門,在家裡憋了好多天,走出家門,刁冉冉才發現外面有多麽的熱鬧,雖然空氣比不了鄉下那麽新鮮,但也比家裡強多了,主要是看著街上的行人和車輛,她有一種真切地在活著的感覺,而不再是一具行屍走肉。
她走走停停,十分後悔沒有把相機帶出來。
她甚至覺得每一個角落都可以拍一拍,完全不用那麽多的技巧,就把事物最本來的樣子給拍出來,就足夠很美。
刁冉冉走過一個路口,發現一個高大的灰發男人正在用一個自拍杆在不停地拗造型,可惜好像無論他怎麽扭動,都不是很滿意似的,按下快門,再拿到眼前看看,仍舊不滿意,再拍。
她笑笑,看來自拍神器已經風靡全世界,無論男女老幼,都是杆不離手。
因為這個外國人打扮得很潮,所以刁冉冉忍不住多看了他幾眼,然後才走進路口旁邊的那家鮮花店。
等她買完了花,抱著一束紅色劍蘭和一束白色紫羅蘭走出來的時候,發現那個男人居然還在拍照,他身後的背景看起來很不錯,不知道為什麽拍了這麽久還是不滿意。
“需要幫忙嗎?”
刁冉冉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麽龜毛的男人,比女人自拍起來還瘋狂,所以路過的時候,她主動問了一句。
“我只是想要一張看起來滿意的照片,但是似乎很難。”
他有些沮喪地收回了自拍杆,掀起眼皮,看了看她。
因為兩個人的距離很近,所以,刁冉冉能夠輕而易舉地看清楚他的臉,這是個皮膚比大多數女人還要好的男人,白皙而且細膩,沒有明顯的毛孔以及其他任何瑕疵,嘴唇柔軟,淺灰色的頭髮乾淨,而且身上散發著淡淡的憂鬱清冷的甜味兒。
像一陣綠色的風。
她吸了一口氣,哦,是大名鼎鼎的“尼羅河花園”,這支香水太有名了,有名到任何一個調香師閉著眼睛都會對它如數家珍,就連她這個外行都對它知曉一二。
在刁冉冉打量著對方的時候,其實他也在暗暗地打量著她。
聽說,這個女人最近遇到麻煩了。
喬瑞秋告訴他,她準備把未來五年內所有她親手調製的香水的專利權都送給他,唯一的一個條件是,他需要幫她把她的妹妹從中海救出來,無論用什麽方法,合法的,不合法的,正義的,邪惡的,她不管。
他認定她是個天才,哪怕五年內她隻鼓搗出一款香水,也一定會賣到全球斷貨,他穩賺不賠。
不過,波尼·克爾斯還是親自來了一趟中海,他想要把整件事情弄清楚,看看自己即將要救的人,是不是一個窮凶極惡的殺人犯。
好像弄錯了,不是一臉橫肉的暴力女,而只是一個年輕女人,穿著一件薑黃色的薄罩衫,白色牛仔短褲,手裡還抱著兩束鮮花,站在他的面前,問他要不要幫忙。
雖然她看起來和喬瑞秋一模一樣,但是兩個人最大的不同,還是在眼神上。
“我來試試。”
刁冉冉本著做一個良好市民的宗旨,主動提出幫忙。身為中海人,面對遠道而來的外國友人,總要給人家留下好印象才好。
她左右看了看,把花束放在路邊,然後接過他手裡的手機,調整了一下焦距、色溫和亮度。
最近刁冉冉用喬思捷送給她的那部單反認真地練習,對構圖和光線愈發熟悉,此刻用起手機來同樣得心應手,而且她發現,歐美人在拍照方面具有太多的先天優勢,比如五官深邃,輪廓清晰,身材分明,等等,簡直就是得天獨厚。
她一口氣拍了好多張,完全進入了渾然忘我的境界——在家裡每天對著個保姆,想找個模特都沒有,她已經拍了一周的花花草草,還是拍人比較有成就感。
“那個,不好意思,好像拍太久了,希望你喜歡。”
等到意識到面前的這個男人擺造型已經擺到腿抽筋,刁冉冉才一臉抱歉地把手機塞給他,然後拿起自己的花,逃命一樣跑走了。
波尼·克爾斯拿起手機,把剛才拍的那幾十張照片逐一看了一遍,嘴角不自覺地勾起了好看的弧度。
拍得還行。
他從中選了幾張比較喜歡的,發給阿曼達,讓她拿去放在自己的個人時尚站上。
真有趣,她剛剛拍了自己那麽久,居然都沒有認出來他是誰。這說明,她的確就不是真的刁冉冉,因為她對時尚界的這位神童級大師,很沒有認知。不,應該說是完全不認識吧。
一想到自己竟然被這樣漠視,前所未有,波尼·克爾斯又有些心不甘情不願的感覺。
然後,他隨手抓起被丟在一旁的自拍杆,朝路口另一側招招手,一輛全黑的加長林肯緩緩駛來,司機下車,拉開車門,一臉恭敬地請波尼·克爾斯上車。
“多謝。還有,你可以告訴李太太了,我這就去見她。但願中海的路況不會太堵,我還要去換衣服,千萬不要遲到才好。”
說完,他動作紳士地坐上了車子。
司機上車之後,先打了個電話,告知李太太,波尼·克爾斯已經答應出席她的私人派對。
手機那端頓時傳來了幾個女人的尖叫聲,能請來這位時尚教父,這算是天大的榮幸,要知道,能夠和他單獨說上幾分鍾的話,都已經不知道會令圈子裡的多少人為之瘋狂,更何況是他出席某位官太太的私人晚宴。
而這位李太太的身世背景同樣不簡單,她的丈夫位高權重,她自己的親弟弟也是最高法院的院長,整個家族遍布最高等級的公檢法系統。
只要有她出面,別說是刁冉冉這種級別的小案件,就算是再嚴重一些的,也未必沒有轉圜的余地。
一直到此刻,波尼·克爾斯還是有些不敢相信,那個女人居然真的想要殺死自己的丈夫,她看起來似乎連殺死一條魚都不敢,卻敢殺人!
但願,解決了這件事以後,喬瑞秋可以死心塌地地為他賣命。
這麽一想,他的心情又再一次地愉悅起來,只要他稍微展現一下魅力,哄得那些中年女性團團轉,這個案子想必一定會有一個令人滿意的結果。
對一切恍然未覺的刁冉冉抱著鮮花走回了家,她把花束分別放進兩個花瓶裡,修剪了一下,然後上樓衝了個澡,換了身衣服,又稍稍修飾了一下自己,以免看起來太憔悴。
等忙完這一切,時間也差不多了。
刁冉冉拿起手機,果然,幾分鍾以前,律擎宇給她發來微信,說他們準備出發了,半小時以後大概會到。
她隨手回了一個點頭的表情,表示知道了。
律擎宇拿起手機看了看,有些煩躁地看向車外,這個路口的信號燈太長,紅燈足有半分鍾還沒有變成綠色,他著急了。
正在開著車的律擎寰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你說怎麽辦?姓戰的孫子還真的要起訴,你看見新聞沒有?怎麽沒一刀捅死他呢?畜生!”
律擎宇罵了一句,狠狠砸了兩下車窗,後面緊跟著一溜兒髒話,非常難聽。
律擎寰伸手拿了一瓶礦泉水,丟到他的懷中:“去漱漱口,嘴巴真髒,藝人的形象難道不應該小心呵護嗎?”
他氣得恨不得直接把這瓶礦泉水丟出窗外,想一想又忍住了。
“不過,你找人弄的那幾個小號還挺給力的。”
律擎寰眼看著前方變為綠燈,發動起車子,嘴角一抿,含笑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