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冉冉坐完了月子的那一天,證明距離她的取保候審期也過去了一小半。
喬思捷幫她找來的律師告訴她,目前的情況,對她很不利,有人證,有物證,還有她自己當初親口承認的筆錄,如果上庭,她很有可能被判刑。
“現在,關於本案,比較現實的打法就是集中在‘故意傷人’上面來打,要是對方一口認定你的動機是‘故意殺人’,結果是‘殺人未遂’的話,量刑可能就比較重。”
兩個律師按照喬思捷的要求,每隔兩天過來見一面刁冉冉,和她多做交流,提前做好上庭的準備。
不過,令他們感到十分無奈的是,這位當事人好像一直都是持有無所謂的態度。雖然每一次都對他們客客氣氣,提前準備好咖啡或者茶水,也耐心專注地聽自己說話,可每次她都並不說什麽,問她有什麽想法,她也沒說出過任何想法。
他們從業十幾年,都是專業律師,接過大大小小成百上千的案子,當事人無論是原告還是被告,都是對案件十分關注的,想要打贏,想要盡量脫身。
但眼前的這一位卻不是。
他們甚至感覺,她已經隨時準備去坐牢了,不懼怕,也不擔心。
這種無欲無求的客戶最難伺候,偏偏,喬思捷還關心得很,幾乎每天都會打來電話詢問,倒是比刁冉冉本人對案子上心多了。
“刁小姐,請您仔細想想,在婚後,戰行川有沒有對您施加過家庭暴力?家庭暴力的概念不只是包括**上的,還有精神上的,言語上的。”
其中一個律師循循善誘,想要多挖掘一些對被告有利的證據,以便上庭辯護。
刁冉冉有些茫然,不懂他為什麽要問這個。
“如果身為丈夫一直在婚後虐待妻子,那麽妻子有一天無法承受這種暴力虐待,奮起反抗,法官是要考慮一下具體量刑的。”
另一個律師耐心地解釋著。
刁冉冉恍然大悟,但她想了一下,除了最後那段時間,戰行川囚禁她,他似乎也沒有對她怎麽樣。
“囚禁?能證明你是失去自由活動的權利了嗎?”
她思考了一下,反問道:“他拿走我的手機,並且不允許我隨便出門,出門必須跟著保姆,算嗎?”
坦白說,這不算,畢竟,這些事情都可以歸結為一個緊張的丈夫在關心待產的妻子,不想她發生意外,讓孩子有事。是囚禁還是關心,實在難以界定。
接下來,兩個律師又問了十幾個問題,把刁冉冉問得有些煩躁,卻沒有什麽更多的收獲。
她有些頭痛,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月子坐得不是很好的緣故,她總覺得自己現在似乎很容易疲憊,而且渾身總是發冷,穿再多也沒有用。刁冉冉上查過,這是女人氣血不足的表現,因為缺血,所以體內的供血不足,導致腦部容易缺乏動力,機體也不那麽靈活健康。
雖然她每天都會吃上一小鍋燉品,不過食補的效果卻有些緩慢,而藥補卻終究會有三分毒性,她拒絕了吃藥。
“既然這樣,你多休息,我們改天再來。”
終於送走了兩個律師,刁冉冉給自己倒了一杯熱水,蜷縮在沙發上發呆。
他真的要起訴自己了……不管是虞幼薇攛掇的,還是他自己的意思,他終於還是這麽做了。其實她一點兒都不覺得意外,這就是他的性格,睚眥必報,犯我者亡,從她得知他沒有死的那一刻,她就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
要麽殺死他,要麽接受他的回擊。
既然他沒死,那麽他回擊,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了。
當晚,喬思捷又來了,他大概是聽了律師的匯報,也覺得刁冉冉的未來堪憂。主要是她的認罪態度太好了,恨不得拍著胸口說“我有罪”,他和律師只希望法官將來在量刑的時候,考慮一下她的態度,予以一些寬大處理。
“送你的,一套全集,一台單反,沒事的時候可以打發打發時間。”
他買了一套她喜歡的劇集的全套正版dvd,還有一台功能相對簡單,也好上手的單反,希望她找點兒事情做,不要太無聊。
“能帶進監獄去嗎?”
看著桌上的相機,她的眼睛亮了一下,很快又黯淡了下去。
“冉冉,你現在的心態不好。”
喬思捷坦白地說道。
她伸手取過相機,打開鏡頭蓋,對準喬思捷,口中說道:“你笑一下。”
他哪裡笑得出來,搖頭拒絕。
見他不配合,刁冉冉也不強求,把相機抱在懷裡,笑了笑,對他說道:“不拍人,拍靜物也可以,拍動物也可以。等我學會了,說不定你們還要來求我拍呢。”
她以前在紐約讀書,也曾在無聊的時候,出門用拍立得亂拍一氣,拍立得的相紙不便宜,她純屬是在燒錢玩,一遝相紙也不一定能拍出一張好看的照片。
“好,那我肯定來求你。”
喬思捷查看了一圈,確定她這些天調理得還可以,交代了幾句,然後離開了。
他也要避嫌,其實外面的風言風語已經很多,就連喬凜都在飯桌上提醒了他幾句,要不是如今家裡的大事小情都要靠他做主,喬凜夫婦身體不好,也要仰仗著這個兒子,恐怕早就出面乾預,不許他多管閑事了。
刁冉冉豈會不知道喬思捷的為難,特地親自出門送他,告訴他自己很好,如果他忙,就不用經常過來了,等去辦理候審期結束的手續那天,再一起在市局門口碰頭即可。
“冉冉,你這是在趕我嗎?”
他有些痛苦,分明體會到了她的疏遠。
“不,是我現在和誰走得近,誰就倒霉。我知道你是真心幫我,可我也不想害人。你不要太擔心我,我的積蓄還有一些,幸好警察沒有因為我傷人,就把我的銀行帳戶給凍結了,要不然我才是真的慘。打官司的費用,你千萬不要幫我出,要不然,我會覺得自己生不如死。”
說完,刁冉冉拿出手機,詢問他的帳號。
喬思捷掙扎了一下,還是報給她,他知道,要不然她是不會同意的,甚至可能不許自己再管她的事情了。
見他順從,她很高興地笑了,把截止到目前的各項費用都一並轉給了他,是她預估的數額,可能略有出入,但是差別不大。
“為了以防萬一,如果真的有那麽一天,我就把剩下的錢一並都交給你幫我打理。這樣的話,將來我出來的時候,也不至於身無分文。”
刁冉冉也想了很多,這些天她悶在家裡,除了上上,也就是思考這些有用沒用的事情了。
喬思捷承認自己有些阿q精神,有些不好的事情,他不願意早早去想,能避開就避開,他真的不願意去想象,有一天她被帶走的場景。
“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他現在想的是,趁著還有時間,再去活動一下,疏通打點,無論做什麽,也好過坐以待斃。
刁冉冉送走了他,繼續擺弄起喬思捷送給她的碟片和相機來。
戰行川出院的那天,吸引了大批的記者前來醫院圍追堵截,有財經記者,還有娛樂記者,好像他已經不再是個單純的生意人,已經一隻腳踏進了娛樂圈一樣,一舉一動都能吸引無數人的注意。
他出院就意味著身體已經恢復到了一定程度,所以,記者們最為關心的就是,他何時回公司重掌大權,何時正式起訴他的妻子刁冉冉。
在戰行川住院的這段期間,一直是孔妙妙暫為打理公司,容謙偶爾也會來幫幫忙,不過不參與公司內部要務的決策。
現在他已經出院,孔妙妙夫婦頓時覺得輕松多了。
“無可奉告。”
戰行川戴著墨鏡,面無表情地掃了一眼堵在門口的大批記者,很酷地坐上車,離開了醫院。
他的拒不回答沒有在上引起任何的批評,反而被很多女性粉絲誇讚為“好帥”、“有個性”、“真男人”之類的,並且紛紛留言,讓他一定不要妥協,訴諸法律,為自己討回公道。
相比之下,一直沒有發聲的刁冉冉顯得罪大惡極多了。
不過,差不多就在戰行川出院的當天,上出現了幾個從來沒有見過的小號,開始扒皮戰行川的起家之路,從他讀書的時候開始詳細地扒,隻闡述事實,不添加評論,當然,在這個過程裡,自然也提到了虞幼薇,但是沒有出現人名,而且篇幅並不多,稱呼她為“神秘的y小姐”,只有寥寥幾句,說她是戰行川的初戀情人,強奸一事沒有提及。
這幾個小號很快被人舉報,帳號被凍結,微博也被刪除。
不過,信息時代,總有人眼疾手快,截圖或者右鍵保存,所以,那篇長微博還是傳得很快。
長微博裡有說到了,當初,戰行川為了能夠拿到戰氏的執掌權,聯合公司的幾位重量級高層,玩了一出現代的“玄武門之變”,只不過逼的是自己的親爹而已。在架空了戰勵暘之後不久,他便和妻子一起移民,正式把公司交給了這個唯一的兒子,而他當時的年紀,距離退休還遠得很。
此外,這篇微博還用很長的篇幅分析了已經破產的刁氏的前世今生,字裡行間無不透露著一個意思:刁氏本來是不會破產得這麽快的,一定是有人從中搗鬼。雖然沒有明說,可箭頭直指戰行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