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了這幾句話之後,刁冉冉就閉上了嘴。
燈光之下,她完全可以看到,戰行川的眼角、嘴角的肌膚在輕微而快速地抽著,一連動了好幾下,不僅如此,他額頭上和脖子上也開始露出一條條青筋,看起來十分猙獰可怖。
一切的一切,都說明,他現在正處於極度的憤怒之中。
一個憤怒的男人是毫無理智可言的,也是毫無智商可言的,更是毫無憐憫之心的。
所以,戰行川幾乎毫不猶豫地把已經被他逼到了牆角的刁冉冉一把又抓過來了,就像是抓一隻小雞一樣輕松。如果說其他的產婦還在擔心產後瘦身的問題,那麽她可以不用那麽憂心忡忡了,生下戰睿玨的第二天,刁冉冉就比懷孕之前隻重五斤不到,外表看上去幾乎一點兒都不像一個剛生完孩子的女人。
之前,上流傳著很多女明星懷孕之後很快復出開工的照片,身材玲瓏,毫不臃腫,所以廣大友紛紛猜測,她們一定是找了代孕。殊不知,並不是每個女人都會在懷孕的時候增重幾十斤,只要控制得當,生產後一個月左右恢復之前的八成身材,也是大有可能的。
對於這個話題,刁冉冉可以說是很有發言權的,她現在就很瘦。
戰行川毫不費力地抓著她的肩膀,另一隻手扳過她的下巴,迫使她不得不看向他。
“帶他走,受夠了?誰給你的膽子,讓你想這種事,說這種話?”
他發現,比起她說她要帶走孩子,他更生氣的是,她說他受夠他了!
他到底怎麽她了,居然讓她說出這種話來!
結婚以後,他從不逼她學做任何的家務,家裡一直請著保姆,基本上,她想做什麽就做什麽,想要上班,他也沒有阻止,更沒有說什麽。
財務上,他從不問她有多少錢,家裡的幾張銀行卡上都有錢,一直固定放在臥室床頭的抽屜裡。家裡的各項開銷,戰行川都是綁定自己的手機和銀行帳戶,能提前預付的一律預付,不能預付的也是設置每個月固定日期交款。
總之,他自認為,身為丈夫的一切,他做到了。或許在哪些方面做不到一百分的完美,不過,也及格了。
沒有想到,到最後,結婚後的一年多時間,對她來說,竟然是這麽一段痛苦不堪的經歷,她甚至告訴他,她已經無法忍受了!
這簡直等於侮辱了他!他的尊嚴已經被她狠狠踐踏了!
刁冉冉吃力地喘著氣,忍耐著下腹刀口的隱隱疼痛,從齒間擠出聲音來:“我為什麽不能想?我為什麽不能說?別忘了,中國現在雖然沒有通奸罪,可是一方出軌,另一方是可以提出離婚的!我被狗咬了一口,難道還不能離狗遠一些嗎?我告訴你,你如願以償了,你馬上就可以和你的最愛雙宿雙飛了!我會帶著孩子走,不礙你們的眼!”
這個可笑的婚姻,再守著,沒有任何的意義。
雖然,一個不完整的家,對於孩子來說,或許是一種傷痛。可是,如果自己為了所謂的完整,而守著一個身心都已經不在她身上的男人,難道孩子就會因此而感到快樂嗎?他總有一天會長大,會感受到父母的貌合神離,那種感覺,或許比單親家庭的孩子更加痛苦!
就像是戰行川一樣。戰勵暘和王靜姝也沒有離婚,甚至在人前還會假扮恩愛,可那又如何,還不是讓他的心態發生扭曲,到現在都恨著自己的父母。
一想到戰睿玨在這樣的環境裡長大,也會變成第二個戰行川,刁冉冉就不寒而栗。
見她打了個哆嗦,戰行川頓時冷笑著低吼道:“離婚?帶著孩子走?你在做夢!孩子是戰家的孩子,你想帶走就帶走,你有問過我的意見嗎?”
刁冉冉猛地抬起頭,怒視著他,一字一句地說道:“戰行川,你別欺人太甚!我已經騰出地方,讓你們去風流快活,不擋著攔著,你還想要我怎麽樣?孩子的撫養權我是不會給你的,就算傾家蕩產,我也會和你爭下去!不要以為你有幾個臭錢,就能把我的兒子從我身邊奪走!就算真的拚錢多,拚關系,我也未必一定不如你!”
她想好了,不再為了這個有名無實的妻子頭銜,搭上自己和孩子一輩子的幸福。
既然戰行川和虞幼薇愛得那麽死去活來,活來死去,乾脆,也都別鬧死鬧活了,她乾脆一些,讓出地方來,以免自己以後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就好像,那天明明是虞幼薇先用力地摳她的手,她本能地想要把手抽出來,結果,虞幼薇故意推她,卻搶先一步,惡人先告狀,說是自己推了她。
如果不是被她推了一下,她也不至於向後仰面摔倒,造成早產。
可是,刁冉冉更心寒的是,從頭到尾,戰行川也沒有懷疑過虞幼薇的話,把一切都歸咎為是她的錯,認為她跑到他的公司鬧事是錯的,主動推虞幼薇也是錯的,影響到腹中的孩子,更是錯上加錯。
反正,怎麽都是她錯了,那好,那就錯到底,她的“錯”,她來改,從頭改,從這個婚姻開始改!
“和我爭撫養權?哈哈哈哈,好啊,那你試一試!看看這個法律,是姓戰,還是姓刁!看看法官是把孩子判給你,還是判給我!”
對於這個問題,戰行川絲毫都不擔心,他有十足的把握,絕對能夠拿到戰睿玨的撫養權。
刁冉冉氣得快要瘋掉,她早就知道,她嫁給了一個隻手遮天的男人。
曾經,她對此還竊喜過,因為沒有一個女人不想要嫁給一個英俊多金有能耐的丈夫,她做到了。她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他的能耐也用到了她的身上,過去最吸引她的地方,也成了現在傷她最多的地方!
刀子不切到自己的手上,永遠不知道有多疼。
“孩子是我的,四歲以內,除非情況特殊,否則孩子都是要跟著母親的!我知道,你們早就忍不了了,每天偷偷摸摸很累吧?好啊,我成全你們!妻子在哺乳期,丈夫是不能主動提出離婚的,孩子歸我,我就提出離婚,我淨身出戶,我讓出這個位置,不用你來休我!你們再也不用顧及別人的眼光了,你們可以堂堂正正地在一起了!這個交易不錯吧?就算你等得及,她也等不及了,她早就迫不及待做這個家的女主人,你又何不令她稱心如意!”
刁冉冉大吼出來,說完之後,她渾身頓時沒了力氣,軟軟地靠著床頭,滑了下去。
戰行川的眼角抽搐得更加厲害,交易?!
他們三百多天的婚姻,居然成了交易!
也對,他用這樁合法婚姻,換來了一個孩子。
“成全?你還真大度!既然這麽大度,你為什麽不裝作不知道,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繼續做你的戰太太?你別忘了,你的娘家早已不是過去的樣子了,風光不再,刁成羲的女兒,根本比不了戰行川的妻子來得高貴!”
戰行川自己也不清楚,他現在居然還在試圖挽留她,請她繼續做自己的妻子。
他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如果她現在低頭,不那麽倔強,肯聽自己的話,那麽,他會想辦法去說服虞幼薇,讓她同意暫時先不離婚的事情。
可是,沒想到的是,現在是刁冉冉一心想要離婚!
恐怕她是找到下家了!
想到這裡,戰行川更加憤怒。
他成了什麽?一塊踏板!她踩著他,繼續跳得更高!
“這麽惡心的話,你也能說得出口,我真是眼睛瞎了。這個婚,我是離定了,孩子,我也是要定了。”
刁冉冉平靜了下來,整理了一下身上衣服的皺褶,坐得很端正,輕輕說道。
她的樣子和語氣,都把戰行川最後一絲的理智焚燒殆盡。
他獰笑起來,眼前似乎浮現出了那幾個和刁冉冉有過交集的男人,盤算著究竟是誰給了她這麽大的勇氣,一定是某個男人在她的背後支撐著她,她才有了靠山,有了底氣。強烈的憤怒和嫉妒使得戰行川暴跳如雷,他指著刁冉冉,聲音沙啞地喊道:“你想得太完美了!我告訴你,就算是你有和我一樣的錢,一樣的人脈,一樣的地位,你也不可能拿到孩子的撫養權!你難道就不想想,我為什麽會這麽有把握!”
聽他這麽一說,刁冉冉的眼皮猛地一跳。
她心頭忽然有了某種不好的預感,可是到底哪裡不好,她又說不上來。而且,那種不安正在不停地擴大,越來越大……
刁冉冉抬頭看向戰行川,想要聽他究竟會怎麽說。
他對上她的雙眼,冷笑著說道:“我再來告訴你吧,你沒有不能生育,你的身體很好,沒有什麽問題。戰睿玨是我和虞幼薇的孩子,用的是我的精子和她的卵子,至於你,是一個用來生孩子的載體,如果沒有你的子宮,他是沒有辦法出世的。從血緣上說,你根本就不算是孩子的真正母親,你來說說看,你用什麽來和我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