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思捷凝視著她,嘴唇微動了兩下,似乎想要說什麽。
不過,他很快微笑起來,裝作若無其事地說道:“還好,其實念念只是看著淘氣,並不怎麽嬌氣。我上一次買錯了奶粉的牌子,他居然也沒有吐,一罐都快吃光了,最後還是芳姨發現的。”
冉習習實在沒有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聽見她笑,懷中的念念也跟著笑了,還張著五根手指,輕輕地去撫摸她的嘴唇,口中發出咿咿呀呀的聲音。
“這孩子的性格確實挺好的,這麽多人圍著,他也不哭不鬧,換成是其他小孩兒,保不齊早就哭了。”
冉習習輕聲說道。
“對了,”她忽然想起來,又問道:“起大名了嗎?戶口也上好了吧?”
喬思捷點點頭:“我翻了好幾天的字典,實在是書到用時方恨少,最後,還是決定就叫念念,不過是單字,喬念。至於戶口,跟著我走,以後他就是我的兒子。”
這麽一來,這孩子以後的生活確實很有保障,可與此同時,喬思捷也成了單身爸爸,也許在結婚方面就多了一層阻力。
冉習習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你害怕我以後想要結婚,女方嫌棄我有一個孩子,還說不上來孩子的媽媽是誰,是嗎?”
喬思捷一下子就看出了她的心思。
冉習習隻好尷尬地點了點頭:“是啊,就算她自己不在乎,她的家人也未必會同意。畢竟,有多少父母願意自己的女兒一嫁過去就當後媽呢?後媽難做,大家都懂得這個道理。”
他也苦笑:“我根本就沒打算結婚。”
她愕然,想了想,也明白了。
如果喬思捷在性取向方面有問題,那麽他找一個女人結婚的話,也只能是形婚。
“真的不想的話,就不要勉強自己,更不要去傷害一個無辜的女人。”
冉習習以為他的意思是,他不想騙婚。
喬思捷皺了皺眉頭,沒有再說話。
“我也來抱一抱小念念,看看這段時間到底長了多少肉肉。”
就在這時,戰行川湊了過來,從冉習習的懷中把喬念給接了過去,抱在懷中掂量著,口中驚訝道:“呦,沉了好多啊,長得可真快!”
聞言,喬思捷舒展了眉眼,像任何一個初為人父的男人一樣,一臉驕傲地說道:“是啊,能吃能睡,長得能不快嗎?而且還很有力氣呢,前兩天我換尿布的時候,不小心抓疼了他,上來就給了我一腳,說真的,挺疼。”
眾人頓時哈哈大笑起來。
“那可是好事。來,大家都別站著了,快坐下,我讓他們開始上菜,我們邊吃邊聊。”
戰行川把喬念還給喬思捷,大聲招呼著。
冉習習也說道:“就是,大家難得聚在一起,一定要珍惜這個機會。”
說完,她一臉好笑地看向那兩個坐在沙發上的小情侶,無奈地問道:“請問,王子和公主,可以過來吃飯了嗎?互相看著,肚子就能不餓,是嗎?”
喬修德立即大聲回答道:“有情飲水飽嘛,乾脆不要吃了!”
“才不要,我餓。”
喬慕靈第一個屈服,她拋下戰睿玨,快步跑了過來,找到自己的座位,立即坐下來。
戰睿玨懵了,呆了兩秒鍾,也急忙跟過來,挨著她坐下。
很快,一道道精美的菜肴端了上來,眾人舉起手中的酒杯,就連兩個小朋友也倒滿了飲料,齊齊碰杯。
“乾杯!”
“乾杯,一切順利!”
清脆的聲音傳來,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喜悅之色。
酒酣耳熱,冉習習覺得包房裡有些悶,於是打算去走廊上透一口氣,順便催一下飯後的水果和甜點。
“我陪你去?”
見她起身,戰行川輕聲問道。
他今天也破例,喝了一些白酒,但清醒得很,並沒有醉。
“不用,我去跟經理說一聲,讓他們送點水果過來。”
冉習習說完就走出了包房。
和會所的經理說完之後,她順路去了洗手間,才剛坐下,手裡的手機就震了一下。
冉習習拿起來一看,居然是喬思捷發來的:“你在哪裡?”
她的心跳頓時有些加快,不知道他是什麽意思。
想了想,冉習習還是回復:“在洗手間,包房出門後左拐。”
他沒有再回。
她上完了廁所,衝水,出來洗手,順便補妝。
等看到洗手間外面緩慢地走過來一個人,冉習習立即停下了動作,馬上收起東西,轉過身來。
“你今天喝了不少,一會兒讓威廉來接你吧。可惜念念太小,夜裡還要吃奶,要不然的話,你們索性就在這邊的客房裡住下……”
看著喬思捷明顯發紅的臉,她有些擔憂地說道。
他今天喝了不少的酒,不知道是心情好,還是怎麽樣,桌上擺著的兩瓶白酒,幾乎都被喬修德和喬思捷兩個人給承包了,戰行川隻喝了兩小杯而已。
不等冉習習說完,喬思捷就衝過來,一把按住她的肩膀。
她反應了一下,發現了他的意圖,飛快地把臉扭到了一旁。
於是,喬思捷的嘴唇就落到了冉習習的耳根處。
他微微一怔,但還是沒有收回手。
冉習習開始輕輕地掙扎了起來,渾身都不自在了,她小聲說道:“思捷,你別這樣……你喝多了……放開我。”
他笑了起來,張開嘴,咬住了她的耳垂。
她感覺到他的異樣,立即伸手去推他,想要拉開彼此的距離。誰知道,冉習習剛一伸手,反而被喬思捷抓住了手腕,動彈不得。
“你別這樣,有話好好說。”
冉習習壓低聲音,也擔心有人經過,會看到這一幕,鬧出什麽誤會來。
“我一直等著你回頭看我一眼……可你沒有。你為他哭泣,為他傷心,然後一次次地對我說謝謝。我要的不是謝謝,我要的是你的愛……”
喬思捷是真的喝多了,他的身體在打晃,口齒不清,說起話來有些語無倫次。
冉習習用了好大的力氣,才勉強把他推開一些,讓他靠著洗手池站著,不至於摔倒。
她轉過身,取了一條新的毛巾,用冷水打濕了,蓋在喬思捷的臉上,希望他能精神一些。
他卻不配合,一把將毛巾拽了下來,死死地抓在手上,瞪著眼睛,看向她。
“我知道,你肯和我親近,是因為你覺得我喜歡的是男人,對你沒有其他的想法。而我為了能夠留在你的身邊,一直不得不對你隱瞞,因為這樣才能讓你心安理得,對我不防備。我是不是很沒出息?”
喬思捷好像清醒了,說話也利索了很多。
聽了他的話,冉習習的動作一頓。
其實,她也懷疑過,只是,她不願意去深想罷了。
只要喬思捷喜歡男人,她就不用害怕什麽,更不用擔心他會對自己怎麽樣,兩個人在一起相處,就不會產生尷尬的感覺。
至於是真的,還是假的,她下意識地回避這個問題。
“失去了言訥,我很傷心,但遠遠比不上失去你的痛苦。這麽多年,我一直不爭不搶,不是我不想,而是我不敢。尤其是看到律擎寰那麽慘,自以為得到了你,結果卻是一場鏡花水月,我就更加不敢。沒有開始,也就無所謂結束,只是,終於還是結束了……”
他轉過身來,面對著鏡子,看著自己,然後忽然擰開水龍頭,發了瘋一樣地往臉上澆著冰涼的水。
冉習習試圖阻止他,剛上前兩步,她也被潑了一身的水。
她隻好停下來,無奈地看向他。
胸口的襯衫已經濕透了,喬思捷終於停了下來,滿臉都是水。
涼意的確令他清醒了不少。
一瞬間,他看起來十分狼狽,而且有些瞧不起自己。
酒壯慫人膽,假如不是喝了這麽多的酒,有些醉了,這些話也許他一輩子也不會說出口吧。
“擦一擦,別著涼。”
冉習習重新遞給他一條毛巾。
這一次,喬思捷接了過來,認真地把臉和脖子上的水都擦幹了。
“不好意思,喝多了,腦子不清楚,開始胡說八道了。”
他避開她的視線,輕聲說道。
她並不說話,只是微微低著頭。
“思捷,我對你很抱歉。其實,我也想過,如果我一開始嫁的人是你,可能我會過得很平靜,很幸福,無憂無慮,根本不會發生那麽多奇怪的事情。但是,這個世界最無賴的一點就是,它不給我重來的機會,也不能把我送回到某一個時間點。”
猶豫一下,冉習習咬著嘴唇,輕聲說道。
和他有婚約的人,並不是她,就算真的在一起了,或許,那也是偷來的幸福,會遭天譴吧。
即便如此,也許她受到的傷害,也不會比她曾經所經歷的事情更恐怖。
以至於,想起往事,冉習習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麽熬過來的。
她走到喬思捷的面前,輕輕抱住他。
“相信我,你會遇到一個更好的女人,她會全心全意地愛你,哪怕死亡也不會將你們分開……”
他痛苦地閉上雙眼,用力搖頭,也用力抱緊她。
“不會再有了,我早已沒有氣力再去愛一個人,我被抽空了。我唯一還能活下去的動力,是養大念念,看著他結婚生子,得到幸福。我會幻想,假裝他是你和我的孩子,這樣的話,日子不會太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