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喬慕靈的窘迫，衛光夏沒有再追問下去。

  “我們也快進去，外面太冷了。沒想到還不到十二月份，溫度就這麽低了。”

  他飛快地說了一句話，給彼此一個台階下。

  喬慕靈急忙點頭，從晚宴包裡掏出大門的鑰匙，和衛光夏一起進門。

  她準備回房間換衣服，才發現自己的身上居然還披著戰睿玨的西裝外套，怪不得衛光夏剛才多看了好幾眼，也難怪他會多想。喬慕靈惴惴不安地脫了衣服，快速地換上了家居服。

  “你肯定餓了吧？我去煮麵條，很快的。”

  她一邊說著，一邊挽起袖口。

  正好她也沒有吃什麽，折騰了一晚上，現在也感到饑腸轆轆。

  衛光夏攔住她：“我來吧。”

  喬慕靈的臉一下子就紅了：“怎麽能讓你做？坐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一定很累吧，我給你放洗澡水，等你洗好了，我的面也差不多了，我現在很會做意大利面呢，絕對不會讓你鬧肚子的！”

  說完，她立即去了衛生間，很快出來，說水已經好了，催促他快去。

  衛光夏確實乏了，也就沒有推辭，拿了換洗衣服，徑直離開。

  試了試水溫，正好，是他喜歡的那種溫度，衛光夏脫光了衣服，躺了進去。

  將毛巾蓋在臉上，他長長地出了一口氣，腦子裡全都是喬慕靈從戰睿玨的車上走下來的那個畫面。

  以及，他就住在隔壁的這一驚人事實。

  他什麽時候搬來的？他為什麽要這麽做？他搬來以後，和喬慕靈之間有沒有發生什麽？

  最最重要的是，她為什麽要把這件事瞞著自己呢？

  是不希望自己多想，還是……不希望自己知道？

  撩起了一把水，狠狠地抹著臉，衛光夏又一次感受到了深深的無助，他甚至懷疑，自己為什麽要給她一個驚喜，太多太多的活生生的例子就擺在眼前，可他偏偏不長記性，不長教訓！

  但是，今天是他的生日……

  或許，她還是忘了吧。

  苦笑一聲，將身體埋在水裡，衛光夏覺得，自己的堅持，似乎一切都沒有了意義。

  他熬不下去了。

  “光夏，你好了嗎？別泡太久，小心睡著了。”

  喬慕靈敲了敲衛生間的門，大聲喊道。

  衛光夏從水裡出來，吸了一口氣，用毛巾擦著臉上的水，連忙回答道：“這就出來了。”

  覺得她的聲音聽起來不太對，喬慕靈又追問道：“你怎麽了？”

  “哦，”衛光夏有些慌張，很快說道：“洗發水進眼睛裡了，我正要衝一衝。沒事，馬上好了，我準備穿衣服了，你先去餐廳等我吧。”

  喬慕靈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進去。

  過了一會兒，衛光夏穿好衣服，到餐廳找她。

  “果然有進步。”

  他看著桌上的兩盤意大利面，以及蔬菜沙拉，還有玉米濃湯，微笑著說道。

  喬慕靈愧疚地說道：“冰箱裡的東西不多，我隻好隨便做了一點，你先嘗嘗，如果覺得不好，我就去點披薩，這邊二十四小時都有外賣，很快的。”

  不等說完，衛光夏已經彎著腰，拿起叉子，往嘴裡送了一大口。

  “挺好吃的。快坐下吧。”

  他咽下去，擦了擦嘴，輕聲說道。

  一直懸著的心這才放下來，喬慕靈知道，自己的廚藝可是不怎麽樣，比起衛光夏，真的是差遠了。

  她也餓極了，連忙在衛光夏的對面坐下來，大口大口吃著。

  相比之下，衛光夏就有一些食不知味了。

  他倒也沒有抱有太大希望，何況喬慕靈也不知道他會搞突然襲擊，沒有準備是很正常的。

  可是，兩個人如今面對面坐著，可她還是沒有想起來今天是什麽日子，這就令衛光夏感到一絲泄氣和沮喪了。

  吃了一半意大利面，暫時填了肚子，衛光夏率先放下叉子。

  喬慕靈抬起頭，愧疚地看著他：“不好吃吧？別勉強，免得又要胃痛了。我一會兒給你熱一杯牛奶，好不好？”

  衛光夏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開口問道：“靈靈，今天是什麽日子，你是不是忘了？”

  她怔了兩秒鍾，立即臉色變白，結結巴巴地說道：“光夏……對、對不起……我真的……我忙昏頭了，居然把這麽大的事情給忘了。你別生氣，還沒到十二點，我這就去買蛋糕！”

  衛家的人一向都是過陰歷生日的，衛光夏當然也不例外，過陰歷生日有一個問題，那就是每一年都不是固定的日期，有時候早一點，有時候晚一點。

  其實，喬慕靈一直是記著的，但最近太忙了，加上又有這個答謝晚宴牽扯著精力，她居然稀裡糊塗地就把這件事給忘到了腦後，一點兒也沒有想起來，忘得死死的。

  如果不是衛光夏提醒，她恐怕還是沒有想起來。

  說完，喬慕靈飛快地站起來，連外套都沒有穿，抓起車鑰匙，就向外跑去。

  多虧衛光夏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她。

  他有些無奈：“都這麽晚了，別出去了，而且，我根本沒有怪你的意思，只是覺得你好像忘記了，就隨口一提。再說了，你不是親手給我做了這麽多吃的嗎？連長壽面都有了，這就足夠了。”

  衛光夏轉過身，指了指餐桌。

  不看還好，一看見那些殘羹剩飯，喬慕靈的眼淚都快流下來了。

  他特地飛過來，想要和自己一起過生日，自己沒有準備也就罷了，還忘記了……

  “光夏，你別生氣，我錯了……”

  喬慕靈反手抓住衛光夏的手臂，哽咽著說道。

  她就算再蠢，也看得出來，他真的已經很不高興了。

  衛光夏是一個性格溫和的男人，認識這麽久，他擺臉色的次數，一隻手都數得過來，而且，喬慕靈也知道，他不只是因為自己忘了他的生日才生氣。

  自己和戰睿玨一起出現，他又搬到隔壁，這兩件事一個是導火索，一個是加速劑，反正都沒有起到好的作用。

  喬慕靈越想越氣，大顆大顆的眼淚直接飆出了眼眶。

  她就知道，只要一沾到戰睿玨，就準沒有好事！

  “我都說我沒有生你的氣了，你哭什麽？兩個多月沒見，我想你了，就跟上面磨了幾天假，過來看看你。要是早知道反而會害得你心裡難受，我寧可不來了。”

  衛光夏的心情也有幾分煩躁，他拽著喬慕靈的手，無奈地說道。

  她低聲抽噎了幾下，止住哭泣，定定地看著他。

  有那麽一瞬間，喬慕靈幾乎可以感覺得到，自己和衛光夏明明挨著，可兩個人的心卻分得很遠……

  她承認，自己是罪魁禍首，害了這個無辜的男人。

  “我去收拾，你先坐一會兒，要是累了，就先回臥室休息吧，我很快就好。”

  喬慕靈用手背抹了抹臉，擦乾淨眼淚，低著頭，輕輕地說道。

  原本以為衛光夏會像以前一樣，主動留下來幫忙，沒想到，他想了一下，竟然也點了點頭：“好，那我先上去了。”

  他一離開，喬慕靈剛剛止住的眼淚又落了下來。

  她一邊哭著，一邊收拾著，把餐廳和廚房都清潔了一遍。

  半小時後，喬慕靈拖著疲憊的身體，走到二樓。

  她走進臥室，發現裡面沒人，衛光夏並不在。

  她又去了隔壁的次臥，果然發現他已經把行李搬到房間裡去了，也鋪好了床。

  看樣子，他是不打算和她睡在一起了。

  “會不會冷啊，我再給你加一條毯子吧。”

  喬慕靈看了一眼，啞聲說道。

  衛光夏正對著筆記本電腦，劈裡啪啦地敲打著什麽，聞言，他頭也沒有回地說道：“不用了，我不冷。你明天還得上班吧，那就早點休息。等我把手上的事情處理完，也要睡了，怕打字影響到你，所以我今晚就在這裡睡了。”

  她站在原地，看著他的背影，險些淚目。

  喬慕靈吸了吸鼻子：“那好，你早點弄完，早點睡。明天早上我先去一趟醫院，然後請假，這兩天我好好陪你。”

  他隨口應了一聲，似乎有一點心不在焉。

  她欲言又止，終究什麽也沒有說，轉身離開，輕輕地帶上了房門。

  確定喬慕靈走了，衛光夏這才停下敲擊，轉過身去，看著她之前站著的地方，默默地歎了一口氣，眼圈發紅。

  發了一會兒呆，他重新坐好，繼續敲打著鍵盤，很快，屏幕上的字一行行多了起來。

  喬慕靈睡得一點也不好，半夜裡，她有好幾次都想去次臥看一看，看衛光夏有沒有睡下，還想要和他聊一聊，但還是忍住了，因為不想打擾他。

  她勸著自己，等白天吧，反正還有時間，自己這一次一定要請兩天假。

  到了早上六點鍾，喬慕靈剛準備起來，忽然聽見外面傳來了兩聲喇叭響，她一驚，猛地想到什麽似的，急忙衝到窗前，一把撩開窗簾，推開窗戶。

  果然！

  公寓門前停著一輛出租車。

  她正好看見衛光夏坐進車裡的一幕！

  喬慕靈大喊一聲：“光夏！”

  他應該是聽見了，但不為所動，依舊吩咐司機開車，前往機場。

  喬慕靈又喊了幾聲，看見車子發動，她慌了，穿著睡衣，光著兩隻腳，飛快地跑出了臥室，一直跑出了家門。

  “光夏！光夏！你回來！”

  她追出去幾十米，卻怎麽也追不上那輛車，喬慕靈只能停下，大口喘息著，慢慢地蹲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