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念說到做到，沒有耽誤太長時間，等到戰睿琳出院之後，在家又休息了兩天，他就打來了電話，讓她準備準備，來公司實習。

  這家公司的確不大，一共只有五十多人，是一家電子商務公司，負責給廠家和買家提供平台，主打母嬰產品。因為現在電商太多，幾家大型平台幾乎壟斷了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市場，使得中小公司完全沒有了活路，生存艱難，岌岌可危。

  “好，那我去學校跟院裡的輔導員老師打一聲招呼，這段時間就不住校了，等期末考試的時候再回去。”

  戰睿琳也十分麻利地一口答應了下來。

  等她回到學校，才驚訝地發現，之前那個惹人討厭的沈老師居然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年輕和藹的女老師，據說是從其他學院調過來的。

  一聽說戰睿琳要去實習，新來的老師十分重視，問了她幾個問題，又從辦公櫃裡取出一本手冊。

  “這是院裡給同學們印的一本實習手冊，裡面有一些注意事項，回去抽空看一下，初入社會，一定要謹慎一些，別被騙了。另外，你的手機要保持暢通，學校這邊有什麽事情的話，要按時回來。至於學習方面，也要稍微留意一些，畢竟還有期末考試，千萬不要因為實習而掛科，影響畢業。”

  接過實習手冊，戰睿琳感動得都要哭出來了，和之前的“黑山老妖”相比，這位輔導員老師簡直太親切溫柔了！

  她回到宿舍，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和室友們八卦。

  “琳琳，你見到新來的輔導員了？說話慢條斯理的，很有氣質呢。”

  瑩瑩一臉歆羨地說道，她是一個豪放派，平時最嫉妒的就是像戰睿琳這樣的柔弱少女，可根本模仿不來，一開口就露餡兒了。

  另外兩個室友也連聲附和，說新來的輔導員不僅性格好，而且很有學識，之前給大家開了一次會，詩詞歌賦信手拈來，引經據典毫不做作，一下子就把整個學院的學生給征服了。

  “那沈老師呢？”

  說起來，戰睿琳對那個女人的印象確實不怎麽好。

  當初她被吳曉明騷擾，向沈老師求助，不僅沒有得到任何的安慰，反而還受到了一大堆指責。

  “不知道，不過，我聽其他學院的同學說，她好像是被辭掉了，走的那天，哭得哇哇的，一棟樓都聽到了呢。原來，大學老師也不是鐵飯碗，說辭就辭啊？真可怕。”

  “活該，誰讓她那麽重男輕女，一見到男同學眼睛就發光，乾脆派去打掃男洗手間好了，讓她天天看個夠！”

  “就是就是，黑山老妖終於走了，以後如果有事情去找輔導員，我也不用害怕了。”

  室友們在一旁嘰嘰喳喳，戰睿琳整理著自己的東西，腦子裡忽然冒出來一個想法——沈老師的離開，會不會和自己有關呢？

  她越想越覺得有可能，畢竟，也太巧了。

  自己剛出事，沈老師就被辭掉，而且她之前對自己愛答不理的，還說了不少難聽的話。

  這麽一想，戰睿琳掏出手機，給戰睿玨發了一條微信，問問是不是他乾的。

  很快，戰睿玨回復了她：“新來的老師怎麽樣？”

  看樣子，他果然知情！

  戰睿琳隻好又發了一行字：“很親切，同學們都喜歡她，我也很喜歡。”

  “那就行了。”

  她急了，再一次追問道：“真的是你做的？”

  戰睿玨果斷否認：“不是我，你去問顏霽珩吧。”

  一見到這個名字，戰睿琳一下子蔫了。

  自從兩個人上一次在病房裡不歡而散，顏霽珩就沒有再來看過她。

  就連戰睿琳出院那天，大家都到了，他也沒有露面。

  她再大度，一想起這件事來，戰睿琳的心裡也是一肚子的氣。

  所以，她打定主意，就算心裡再好奇，也不會去找顏霽珩問個清楚。

  反正一個不招學生喜歡的老師，走就走了，她繼續留在這裡，也只是令更多的學生產生厭惡罷了。

  收起手機，戰睿琳拿上東西，和室友們道別。

  “不出意外的話，考試的時候我再回來，你們加油啊，一定能考上的！”

  得知三個室友有兩個在準備考研，一個在準備考公務員，臨走之前，她給大家加油。

  離開學校，戰睿琳坐上車子，讓司機直接送她去喬念的公司。

  這家電商公司旗下的b2c網站有一個好聽的名字，叫做“聰明寶貝”，目前有大概五十萬注冊用戶，相比於大型平台，這點數字確實少得可憐。而且，由於不少的年輕媽媽們更喜歡在國外網站進行海淘購物，或者找親友代購，國內的母嬰產品銷售就越來越難了，小網站不停地被大網站蠶食，艱難苟活。

  “你來了？我正在看資料呢，這一堆亂糟糟的，我都不明白。”

  見到戰睿琳，喬念從辦公桌後面站起來，頂著一頭雞窩似的亂發，一臉愁苦地說道。

  她走過來，順手拿起來一本文件夾，大致翻看了一下，眉頭也皺起來了。

  之前聽喬念說，這家公司目前屬於半死不活的狀態，戰睿琳還想著，可能是他誇大其詞，故意說得淒慘。沒想到，根據手上拿著的這本季度報，即便自己是一個半吊子，她也看得清楚，這家電商公司恐怕是真的要倒閉了，之前三個月的交易額低得可怕。

  再這麽下去，多說半年，公司就得清點倉庫，關門大吉。

  “你能看懂？那你跟我說說，到底是不是他們說得那麽慘，我剛來的時候，一個副總拚命跟我哭窮，說公司沒錢了，希望上面能夠再撥點款過來，不會是想要騙我出錢吧？”

  喬念一把把辦公室的房門帶上，對戰睿琳輕聲問道。

  她放下東西，搬了一把椅子，先坐了下來。

  “真是一個燙手山芋，確實不樂觀，不過……倒也不至於騙錢，如果資金方面充足一些，把運營這一塊好好做起來，還是很有希望的。”

  戰睿琳也不敢把話說得太滿，只是大膽猜測道。

  “運營？什麽運營，運營產品還是運營平台？”

  喬念皺著眉頭，他對運營略知一二，只是了解得並不透徹。

  “現在都是新媒體運營了，以前都是外包給廣告公司，現在不少企業都是單獨開辟一個部門，就負責這一塊，效果往往還不錯。其實，我覺得只要供貨商沒有問題，產品的質量有保證，那麽比拚的就是價格、服務和知名度了，如果人家都沒有聽說過這個網站，怎麽可能來這裡購買商品呢？所以，打開宣傳的突破口還是很重要的，這筆錢不能省。”

  戰睿琳思索了幾秒鍾，認真地回答道。

  “行啊，小丫頭，你挺有腦子的嘛！看來我找你過來，真是找對人了！”

  不管她提出的方法是否可行，但她的態度卻令喬念感到一陣放心。

  戰睿琳一下子反應過來，佯怒道：“原來你一直覺得我是吃白飯的啊！那我不幫你了，哼！”

  喬念連忙說了一大堆的好話，還答應戰睿琳，請她吃大餐。

  “兩頓。”

  她翻了翻白眼，坐地起價。

  “好吧。小姑奶奶，要是您能看得懂，麻煩把這堆材料再幫我分一分，我這鼓搗了半天，全亂了！”

  喬念一邊說著，一邊動手整理著，卻把東西弄得更亂了。

  戰睿琳隻好推開他，口中嫌惡道：“你去忙別的吧，召集員工，開個小會也可以，我先把這些資料整理一下，把有用的挑出來給你看，沒用的放一邊，以後慢慢看。”

  他一聽，頓時松了一口氣。

  這一忙就忙到了晚上六點多，如果不是喬念執意要讓戰睿琳回去，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經一口氣工作了好幾個小時。

  “走吧，先吃飯，然後送你回家。”

  喬念看了一眼時間，都快七點鍾了，要是讓戰睿琳餓著肚子回家，自己還不成了罪人，以後別想登門。

  “你這麽一說，我確實好餓。”

  戰睿琳捂著肚子，聽見裡面發出一陣陣咕嚕聲，她不禁臉上一紅，催促道：“快走吧，真的餓死了！”

  喬念哈哈大笑，伸手在她的頭頂敲了一下。

  兩個人一路說笑著走出公司，上了喬念的車，準備去附近的一家知名餐廳吃飯。

  “這麽晚了，能有座位嗎？”

  戰睿琳低頭系著安全帶，有些不確定地問道。

  “我早就預定了，你今天不是第一天實習嘛，我這個做哥哥的，怎麽的也要表示一下。”

  喬念大喇喇地說道，一腳踩下油門。

  “我不就是晚出生了一年嘛，怎麽你也成天把‘哥哥’倆字掛在嘴上，反正我可從來沒有把你當成哥哥過，你別自我感覺太良好，喬念！”

  最後兩個字，戰睿琳可是加重了語氣，大聲說出來的。

  “哈哈，誰要當你哥，你不把我當哥我才更高興呢。”

  喬念摸著下巴，一點兒也不生氣。

  他只是看起來頑劣，並不代表他是一個傻子。

  父親多年來不娶妻不戀愛，甚至從不提起他的生母，家裡連一張過去的照片都沒有，喬念就算小時候不懂，長到現在二十多了，也不可能從來不起疑心。

  更不要說，有好幾次喬思捷在外面喝多了，喬念扶他回臥室，都能聽見父親的嘴裡念叨著一個人名。

  是冉阿姨的名字，他聽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