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成羲實在捱不住白諾薇的軟磨硬泡,隻好挑一些重要的信息,三言兩語,盡可能地滿足了她的好奇心。
原來,戰行川單獨和他私下談,是想和他商量一下,關於在南非重新買下鑽石礦開采權的事情。
他之前得到了一些小道消息,說是戴斯公司想要把旗下的一座鑽石礦出售。原本,很多人都覺得這是假消息,因為戴斯公司乃是全球知名的鑽石業卡特爾集團,據說它的一條龍產業模式甚至壟斷了世界每年鑽石出產和銷售的近五成比例。
一個佔據行業半壁江山的超級大企業怎麽會無緣無故地出售手中的礦產開采權呢?所以,對此,大家大多一笑置之,並不當真。
然而,經過戰行川的百般打探,他驚訝地發現,這個消息竟然是真的。
“真的假的,和我們又有什麽關系?”
白諾薇撇撇嘴,覺得與己無關。
刁成羲哼了兩聲:“沒有關系我會和他聊那麽久嗎?算了,和你說不清楚,你不懂。我渴了,你去泡點兒參茶給我喝……對了,再放點兒那個……比昨天再多放一點點……”
她臉一紅,嗔道:“不要命了?不能天天喝,悠著點兒……”
雖然嘴上是這麽說,可白諾薇還是立即起身去泡茶。
刁成羲順勢伸手在她的翹臀上狠狠地捏了一把,氣息有些亂,自言自語道:“對付你這小騷貨,還不得拿出本錢來,也不知道是誰一到夜裡就要個不停……”
白諾薇哼哼嘰嘰兩聲,知道他在看著自己,走路的故意把腰扭起來,去廚房了。
一走出刁家老宅,刁冉冉摸摸自己的臉頰,頓時覺得整個人的心情都明媚了起來。
可是,一想到那麽貴的禮物,她立即又沉了臉色。
“人家回娘家都開心,你怎麽回娘家像受刑?”
戰行川發動車子,一扭頭,看見刁冉冉一臉的殺氣,不由得疑惑地問道。
她氣勢洶洶:“你是嫌錢多了會咬手嘛?別以為我不懂手表,那個牌子超級貴的!而且你自己也說了,全球限量25塊!憑什麽他的手那麽尊貴!他是美國總統還是阿拉伯國王?你不了解他,你給他好東西,他是不會感激你的,反而會覺得為什麽你能這麽有錢,他怎麽沒有!他就是這種人!”
雖然這麽說自己的父親不太合適,不過,對於刁冉冉來說,這就是實情。
眼看著她炸毛,戰行川急忙伸出手,輕輕拍了拍她的頭頂,口中勸道:“好了,以後不會再買了。我這不也是為了你的面子好看嗎?婚後第一年春節,總是要重視一些才好。你以為上了歲數的人不虛榮嗎?看著吧,一過初六,他們就要約著喝茶,打球,到時候你爸把手表一戴,誰看到都要打聽一下。最後,不還是你這個做女兒的臉上有光?連帶著我也有光。所以說嘛,這筆錢並不白花。你爸也不傻,他知道怎麽樣在人前炫耀的。中國人活著,不就是為了兩個字,面,子。”
戰行川一邊說著,一邊用另一隻手的手指戳了戳刁冉冉的臉皮。
“是這樣嗎?”
她疑惑地問道。
在美國生活了十幾年,她幾乎已經習慣了西方的那種人際關系,對於這種本土的約定俗成,有的時候還是沒法做到一下子習慣。
“是啊。大家不都是這麽過來的。我們老了,也一樣。”
他點點頭,口中正色道,腦子裡不期然地閃過自己和刁冉冉都變成了老頭老太太的模樣,拄著拐杖,兩人相伴著在公園散步的情景。
五十年之後……還太遙遠了。
他立即甩甩頭,把這種不切實際的詭異想法立即趕出去。
“啊?那你搖頭做什麽?”
刁冉冉有些懵了,看他一會兒點頭一會兒搖頭的,不懂他到底是什麽意思。
“剛才陪你爸喝了點兒酒,這會兒糊塗了唄。算了,你還是給司機打個電話吧,讓他打車過來,我頭有些暈,不敢開車。”
戰行川靠過來,懶洋洋地說道。
果然,他的話成功地轉移了刁冉冉的注意力,她連忙給他拿了一瓶礦泉水,又給司機打電話,顧不上再問東問西了。
等了一會兒,司機趕來,開車送他們回家。
到家之後,也不知道是真暈還是假暈,戰行川真的直接睡了過去,連澡都沒洗,脫了衣服就倒下了。
也難怪,平時他出去應酬,喝的酒雖然名貴,但酒精度數都不高,今天和刁成羲喝的是白酒,他珍藏了好多年的,特地等女婿上門的時候才打開的。白酒越放越醇,何況為了懷孕,戰行川已經好久不喝白酒了,這一喝,難免中招,他一開始只是有一點微醺的感覺,回到家才是真的頭疼。
刁冉冉簡單地幫他擦拭了一下臉和手,也累得倒在一邊。
家裡很安靜,和其他人家比起來,也沒有特別濃鬱的春節味道。
她在臥室靜靜地坐了一會兒,一開始,戰行川睡得並不踏實,會抓抓胸口之類的,大概是酒精燒得皮膚發燙,胃裡難受。過了一會兒,他終於安靜下來,睡熟了過去。
見狀,刁冉冉躡手躡腳地走出房間,去樓下整理她從娘家帶來的小行李箱。
她今天終於找到了個機會,把秋境的那本日記給拿了出來。其實,刁冉冉早就有這個想法了,這是十分重要的東西,放在原位,她並不放心,怕被刁成羲發現,也怕被白諾薇發現。
以前有寶姨在家,她會拚死保護秋境的臥室,就算保不住,也會鬧出些動靜來,或者給自己通風報信。
如今,寶姨回了老家,家裡現在是白諾薇做主,刁冉冉真怕那女人喪心病狂到直接毀了那間房。到時候,就算刁成羲和她發脾氣,可事情已經發生了,又能如何。
所以,趁著今天,刁冉冉毫不猶豫地把幾樣她認為珍貴的東西帶了出來。
白諾薇再猖狂,也不敢當著刁成羲的面,讓她把箱子打開,看賊一樣,一件件拿出來檢查。
她歎氣,把東西從箱子裡拿出來,細細撫摸,就好像見到了母親。
雖然,她是被送出去的那一個,雖然,她理應懷有憤懣的心理。但是,她卻發現,當她得知自己身世的那一刹那,她竟然沒有辦法發自內心地怨恨秋境。
她只知道,自己和刁冉冉這對姐妹,不是愛的結晶,而只是一段不幸婚姻的產物。
也許,當初的秋境也是抱著一種,只要自己生下了孩子,就算徹底完成任務,以後就能堂而皇之地拒絕刁成羲,不再和他有任何的親密接觸的想法。
刁冉冉無聲地落下淚來。
客廳裡沒有開燈,有些黑,她坐在沙發上,好久好久都沒有變化一個姿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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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過初六,各大企業、機關都陸續開始上班,嘉皇娛樂也不例外。
作為公司裡上一年度最成功的男藝人,律擎宇親自和幾位高層在公司大樓的樓下放鞭炮,迎接新的一年,祝福公司的業績蒸蒸日上。
現在的他,已經很少被當成新人對待了,盡管距離他出道,才不到一年。而這短時間裡,還包括他意外受傷,住院的那一個月。
很多人擔心他會如流星一般,一閃即逝,快速隕落。
但是,律擎宇用自己不斷暴漲的身價,微博社區上千萬的粉絲,以及源源不斷的合約片約來證明了自己的走紅,絕對不是一個偶然。
儀式結束後,同公司的幾個小師妹都忍不住內心的激動,紛紛走過來和律擎宇合影。
江菡齡遠遠地走過來,幾個小師妹立即閃開,她們是公司的十八線小藝人,而江菡齡卻是去年下半年力捧的新人,又和律擎宇一起拍過廣告,地位非同一般,她們自然不敢招惹。
她在律擎宇面前站定,熟稔地同他打著招呼。
自從知道他就是公司幕後大老板的親弟弟之後,江菡齡就更加不願意放開這尾大魚了,說什麽也要釣到他,要是釣不到他,也要借著他,釣到大老板。
總之,總要有所收獲。
“新年大吉。”
江菡齡伸手討紅包。
律擎宇隨意掃了她一眼,發現她好像趁著春節去日本打了玻尿酸,額頭和幾個月前不太一樣了,他差點兒沒認出來她是哪一個——公司的女藝人數量是男藝人的三倍,整容之後,女人們越來越像,他根本分不清楚。
“去找丹尼爾要。我沒有。”
他面無表情地說道。
紅包?他像是褲兜裡揣著紅包的人嗎?
“我問你要,你沒有,那要是那個女人問你要呢?也沒有嗎?”
沒想到,江菡齡上前一步,吐氣如蘭,輕聲問道。
律擎宇渾身一震,眼神複雜地看向江菡齡。
她後退,拉開距離,微笑著看向他,毫不隱瞞地又開口道:“邱藝白是我的學姐,她偶爾也會和我說一些不為人知的事情,比如,男人和女人之間的……奸情……”
江菡齡故意把最後兩個字咬得很輕,一帶而過,不過,她確定,律擎宇一定聽清楚了,而且也明白她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