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行川名下有多套房產,當初,他之所以選擇婚後住在這裡,就是因為這裡距離中海的市區不算太遠,雖然也處於別墅區,但交通便利,在不太擁堵的時候,四十分鍾左右就可以開進市內。
也正因為如此,每天傍晚之後,除非情況特殊,否則很少有出租車開到這裡,司機往往不願意接這種客人,因為回去的時候注定跑空車。
沒想到,他一下車,剛回頭就看到了一輛載著客人的出租車,正在朝這邊開過來。
不只是他,其實,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喬思捷也看到了剛下車的戰行川,但他沒說什麽,只是讓司機靠邊停下,然後扯了兩張粉紅色的紙幣遞給他,說不用找了。
他先下車,然後幫刁冉冉拉開車門,伸手扶著她下車。
“小心。”
刁冉冉走下車,懷裡還抱著空的保溫桶,稍微有些沒有站穩,不過很快還是調整好了身體的重心。
喬思捷本能地攙了她一下,她現在是特殊時期,稍有不慎,他會自責到死。
其實兩個人也只有手臂碰到了,完全屬於社交范疇,也沒有什麽男女性質上的糾纏,不過,看在不遠處的戰行川的眼裡,他簡直怒火中燒:他憑什麽摸我老婆的手?我老婆為什麽會讓他碰?大晚上的他們兩個怎麽會在一起?
一連串的問題,令戰行川氣得一頭冷汗,理智頓失。
“我沒事。”
刁冉冉站穩了,抱著保溫桶,衝著喬思捷笑了笑:“你也別耽誤了,就坐這輛車回去吧,這裡幾乎不會有出租車經過,我住在這裡,我太清楚了,你別和我強。”
按照喬思捷的意思,他是要把她送進家門的,這樣才能放心。
聽她這麽一說,他也就點點頭,叮囑了兩句,轉過身又去拉車門,準備上車離開。
“姓喬的!”
哪知道,戰行川忽然邁著大步衝了過來,一把按住了喬思捷去拉車門的手。
刁冉冉一驚,她剛才下車的時候,沒有留意前方,家門前的路燈大概是壞掉了,她直到現在才看見戰行川,被他大聲一吼,她也不禁被嚇了一跳,不明白他怎麽會出現在這裡。
“你趁我不在家,來勾引我老婆是不是?媽的,你個小白臉兒裝得挺像人啊,那當初你怎麽那麽窩囊啊?不是你自己同意取消婚約的嗎?你現在又在這裡做什麽?想把我的老婆勾走?想得美!”
戰行川借著酒意,一拉喬思捷的手,另一隻手順勢抓住了他的襯衫領口,把他從出租車旁邊拽了過來。
很明顯,喬思捷和刁冉冉不同,他之前其實已經看到了戰行川,在他剛才喊出那一嗓子的時候,喬思捷就已經有了心理準備,料到了他一定會過來。
所以,他手上一用力,同樣也按住了戰行川的手,然後另一隻手似乎只是轉動了一下手腕,就從他的掌控之中脫身,後退一步,和他保持了距離。
戰行川的眼神裡多了一絲意外,冷哼道:“哈,原來你也是練過的。怪不得來敢和我叫板!”
喬思捷不想和他發生爭執,這兩天家裡的事情太多,他心力交瘁。更何況,他也沒有覺得自己的行為有多麽的不端,反正一切都是坦坦蕩蕩,他並不理虧,也並不心虛。
“你誤會了,我送她回來而已。”
他盡可能地不想挑起事端,所以面對戰行川的辱罵,沒有罵回去。
然而,戰行川卻把喬思捷的回應當成了他的懦弱,只見他冷笑幾聲,一臉嘲諷地罵道:“你這隻縮頭烏龜!敢做不敢承認是吧?你對我老婆心懷不軌的時候,怎麽膽子那麽大?你弟弟知道你的心思嗎?他有沒有揍你一頓?沒事,他不揍你,我揍你!”
不等他說完,刁冉冉已經氣得把保溫桶朝他的身上用力地砸了過去。
“閉嘴!你還講不講理了?你是心理變態嗎?是不是在你的眼裡,只要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出現在一起,他們兩個就是奸夫淫婦?賊喊抓賊,明明就是你自己的心裡發虛,所以看誰都有問題!你給我滾!我不想聽你在這裡滿口的汙言穢語!”
保溫桶落在戰行川的腳上,他愣了一下,看向刁冉冉。
她竟然為了一個微不足道的外人,在和自己發脾氣,而且還用東西砸他,這是從來都沒有發生過的事情,從來都沒有!
他瞪著一雙猩紅的眼,目眥欲裂,吼道:“你居然向著他?你有沒有糊塗,我才是你的老公!”
刁冉冉微微垂下眼,複又抬起來,惡狠狠地吼回去:“那你和別的女人在一起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才是你的妻子!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你都做不到的事情,為何要逼著我單方面履行!戰行川,你別欺人太甚!你憑什麽侮辱我和我的朋友!”
這種情況下,她也做不到完全顧及自己丈夫的面子了。
兩個都已經失去理智的男女,就這麽對吼了起來。
戰行川的司機、出租車司機以及喬思捷三個人,都有一種自己十分多余,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感覺。
“你、你們還坐不坐車了?不坐的話,我、我走了!”
最後,還是出租車司機硬著頭皮發話了,終於打破了這種死一般的沉寂。
眾人看看他,全都沒有說話。
喬思捷一拉車門,回頭看了看刁冉冉:“你多保重。”
她和戰行川之間的家務事,他沒法插手,也沒法乾預,多說多錯,多做多錯,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盡快離開,把空間單獨留給他們。
刁冉冉點點頭:“我知道。有事給我打電話。你路上小心。”
很快,喬思捷走了。
見他離開,刁冉冉扭頭就走,看也不看戰行川一眼。
他噴著酒氣,快步追上她,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臂。
“都這麽晚了,你還出門做什麽?怎麽會和他在一起?你不覺得應該給我一個解釋嗎?”
戰行川不依不饒,大聲問道。
她根本懶得理會他,稍微掙了幾下,見沒有能夠把手抽出來,索性任由他拽著。刁冉冉抿緊嘴唇,就是不開口,揚起頭來,眯著眼看著夜空中的星星,分明就是一副不合作的模樣。
她的樣子顯然惹怒了他。
“你把我趕出去,就是方便和男人出門嗎?”
盛怒之下,戰行川口不擇言,其實他的本意是關心她,這麽晚了出門,畢竟有些危險,不過話一出口,就變得十分難聽了。
她冷笑幾聲,也不反駁,隨他怎麽想。
“我要回去了。”
刁冉冉彎下腰,撿起來戰行川腳邊的那個保溫桶,拎在手裡,再一用力,終於掙開了戰行川的手,抬腳就走。
他愣了一下,快步追上去,一直追到了家門口。
她連看也沒看他一眼,掏出鑰匙開門,走進去之後,用力關門。戰行川手疾眼快,手一頂,又把大門給頂開了,也跟著走了進去。
刁冉冉心裡憋氣,把東西隨便一放,她直接上了樓。
站在樓梯一回頭,眼看著戰行川似乎想要跟上來,她惡狠狠地一指門口的方向,冷冷開口罵道:“要麽滾,要麽找個地方把自己洗乾淨!你喝得醉醺醺的才回家,難道還有理了嗎?”
他本想回嘴,忽然鼻間嗅到一股不太好聞的味道,再低頭聞聞,好像是從自己的襯衫上傳來的——喝酒的時候,有一次他的酒杯倒了,酒灑在了他的衣服上,他當時沒在意,這會兒可能是因為室內溫度高的原因,味道被散發出來,的確令人有些厭惡。
戰行川又用手捂著哈了一口氣,滿嘴酒味兒,連他自己都厭惡,立即二話不說,去洗澡了。
刁冉冉看了他一眼,走進臥室,狠狠地一摔門。
她在房門上靠了一會兒,長長地出了一口氣,總算是把情緒穩定下來了。一想到自己的情緒能夠深刻影響到腹中的胎兒,刁冉冉就再也不想發脾氣了,她很想生出一個情緒平和,不容易焦躁的寶寶,千萬不能像戰行川似的,看著就令人來氣。
安靜了幾秒鍾,刁冉冉也去洗澡,準備睡覺。
她一走出來,就看見戰行川穿著睡衣,哆裡哆嗦地站在門口,一見到她,立即問道:“有、有藥嗎?我發燒了,身上忽冷忽熱的。”
刁冉冉下意識地要伸手去摸他的額頭,他連忙退後幾步:“別過來,傳染你怎麽辦?你把藥給我,我去隔壁睡。”
她轉身去拿藥箱,找到退燒藥,看了看說明書,然後遞給他。
“一粒,別吃多了。”
戰行川接過去,又怕傳染到她,又有些不想走似的。洗了個澡之後,他的酒醒了大半,這會兒腦子已經清楚了許多,知道自己剛才的言行十分不妥,她生氣也是自然的。
“那個,我向你道歉,剛才我……”
刁冉冉打斷他:“拿了藥就走吧,我要睡覺了。”
說完,她用力關上門,被他攔在了臥室門外。
反正家裡最不缺的就是房間,隔壁好幾間都空著,他愛去哪裡睡,就去哪裡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