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刁冉冉沉默不語,戰行川不禁伸出手,像是摸小貓小狗一樣,摸了摸她的腦袋。
她正煩躁著,立即伸手推開了他。
鬱悶的是,刁成羲那個身體檢查是怎麽回事兒!好端端地,他的輸精管怎麽竟然又自己通開了!原本,刁冉冉還以為這種事應該是一勞永逸的,她也沒長男性器官,她怎麽知道這裡面還藏著這種少有的特例!
明明已經做過結扎了,自己又開了!
“好了,這種事情也不是你能決定的。我身為男人,我對這些也不了解。有人說男性結扎對身體沒有影響,但也有人說其實是有影響的,我也弄不清楚。不過,你可要小心了,既然你爸已經相信了白諾薇,那你以後就別再拿這件事刺激他了。男人沒有不在乎這種事的……”
戰行川好言好語地勸著刁冉冉,不希望她再吃虧。
哪想到,她眼睛一翻,沒好氣地反問道:“這種事是哪種事?孩子不是自己的?怪隻怪你們男人不能生孩子!你們再得意,也不敢保證自己老婆生的一定是自己的孩子!起碼,我們女人還能保證自己生出來的一定是自己的!”
說完,刁冉冉一跺腳,氣哄哄地走了出去。
很明顯,她是把戰行川當成出氣筒,把剛才自己從刁成羲和白諾薇身上受的那股氣,全都撒在他的身上了。
看著刁冉冉的背影,戰行川的心頭突兀地浮上一層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不,你生的也不是你的孩子。
然而,這個殘酷的真相,他倒是也說不出口。
一上午加一個中午過去,等到下午,吊唁儀式差不多已經結束了,所有的人都累得散了架,不少遠道而來的戰家親友也都去休息了,只等著再過十來個小時,天蒙蒙亮的時候出殯。
孔妙妙來了之後,就一直陪著刁冉冉,生怕她再出什麽意外。這種時候,孕婦要是磕了碰了,那都是要命的事情。
容謙一直幫著戰行川跑前跑後,也累得滿頭是汗。
“多虧你們夫妻兩個來幫忙,這種時候,才覺得獨生子女也沒那麽完美。要不是你幫我,我都要忙暈頭了。”
休息的空隙,戰行川拍著容謙的肩膀,由衷地感激他。
“大家都認識這麽多年了,這種時候就別說這種客套話了。出殯之後就沒什麽了,你們兩個都好好歇歇,需要我和妙妙做什麽就直說。”
說完,容謙欲言又止,似乎想要說什麽,又不知道該怎麽說似的。
“你有話要說?想說什麽就說啊,你剛剛還讓我直說呢,怎麽一眨眼的工夫,自己就在這裡拐彎抹角上了?”
戰行川大口灌著水,促狹地用手臂拱了拱容謙的胸膛。
容謙倒是難得地露出了一絲為難的表情,一見到他這樣,戰行川也立即坐直了身體,臉上的表情凝重起來,他見周圍無人,壓低聲音問道:“怎麽了?你說吧,這裡沒有外人。”
見他這麽說,容謙才四處看看,一臉嚴肅地對戰行川說道:“行川,上次和你通了電話之後,我就查了一下,真的有人在你家附近二十四小時蹲點。你這裡是高級住宅區,他們雖然不敢靠得太近,但卻勝在死纏爛打,我甚至懷疑,就連你們家丟出去的垃圾袋,都有可能翻個底朝天。”
聽他這麽一說,戰行川也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他又不是名流巨星,那些狗仔是不是瘋了,居然這麽關注他家裡的一舉一動!
“還有,你有沒有接到過電話,說讓你買回去照片、視頻之類的?”
容謙繼續問道,戰行川一臉茫然地搖了搖頭。
見狀,容謙立即點頭:“和我猜的一樣。我從一開始就覺得,守在你家外面蹲點的不是普通的狗仔。要是為了娛樂頭條,他們拍到什麽了,第一反應是會主動聯系你,讓你拿錢把照片視頻之類的東西買回去。可是你看看,你家裡最近出了這麽多事兒,卻並沒有找上門來,你說,這裡面是不是有貓膩兒?”
他的分析也算是頭頭是道,頗有道理,所以,戰行川的眉頭一下子就擰起來了。
“這件事,你沒有和其他人說吧?”
半晌,戰行川徐徐地吐出來一口氣,似乎還有些惴惴不安。
容謙白了他一眼,哼了哼:“我是那種人嗎?連妙妙我都沒說呢,我怕她怎怎呼呼的,沉不住氣,反而把消息都透出去了。你這邊也穩一穩,千萬別打草驚蛇。還有,行川,作為朋友,我也要勸你一句,做事不要鋒芒太露,這個圈子,來來回回就這麽多的資本,就這麽多的人際,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要是可以的話,你也抬抬手,把人逼到絕路上,狗要是急了,能不跳牆嗎?”
他想來想去,都覺得,可能是戰行川惹到什麽仇家了。
也難怪容謙會這麽想,最近幾年,戰氏四處吞並小公司,一年就能有五、六家,而且戰氏的分公司員工據說特別擅長搶單,只要競爭對手還沒簽上合同,多麽重要的客戶他們也敢私下去撬,經常惹得同行們憤怒不已。
偏偏,戰行川還是一個不怕事大的老板,有人告狀告到他那裡,他明確表示,競爭永遠是存在的,既然戰氏可以搶別人的單,那其他公司也可以試著來搶戰氏的單。他還說,要是戰氏員工手裡的單被競爭對手搶走了,那只能說明技不如人,要麽怕被搶就收拾鋪蓋走人,要麽就低下頭來勤勤懇懇長本事,無論哪一種,都好過打不過人就要跳腳罵娘。
他這一番夾槍帶棍的話說完,等傳出去,傳到那些人的耳朵裡,聽著就更招恨了。
所以,容謙毫不懷疑,是戰行川的競爭對手在給他下套,想要陰他一把。
“你說得有道理,我承認。可是,做生意又不是做慈善,我強我不對,他們弱他們還有理了?”
戰行川也覺得氣憤,真刀真槍弄不過自己,居然就開始琢磨起這些下九流的東西來了,真是叫人瞧不起!
“我也只是猜測而已,”容謙見他動怒,趕快擺擺手:“還不一定就是他們做的呢。你也多留意一下身邊的人,正所謂日防夜防,家賊難防。我倒不是懷疑你家裡的人不好,不過小心一些總歸是好的,畢竟,嫂子現在懷孕了,不比以前。以前你是單身漢,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現在能行嗎?等孩子出世了,還要好多事情費心呢。”
說罷,容謙也拍拍戰行川的肩膀,擠眉弄眼地又說了一句:“我一直很努力啊,怎麽還比你落後了?你有什麽秘訣,別對好兄弟藏著掖著的,快點兒交出來!”
一聽這話,戰行川頓時得意起來,哼道:“我還想問你呢,你行不行啊?別委屈我們家妙妙,不行趕緊治病,別在我這裡嘰嘰歪歪的!”
兩人如同年少時那樣,又開始你一言我一語地互相鬥起嘴來。
正閑聊著,外面忽然又傳來車子的聲音。
戰行川頗為意外:“這都幾點了,我以為不會來人了。”
容謙也站起來,搖頭道:“那可不一定,萬一是從大老遠的地方特地趕來的,人家也保證不了是上午到還是下午到。走,去看看。”
兩個人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確定端莊了,這才走出去。
來人倒是出乎他們的意料,居然是喬言訥和喬思捷。
喬思捷已經幾個月沒在中海露面了,戰行川一時甚至都想不起來,最後一次見到他是什麽時候了。
真是稀客,他居然都來了。
“節哀順變。”
喬思捷和喬言訥走到靈堂中央,先拜了戰勵暘,然後走到戰行川面前,說了兩句撫慰家屬的客套話。
“家父執意要來,但是畢竟也上了年紀,前陣子血壓又升了,醫生不讓他出門,隻好讓我們兩個過來表表心意。他一直念叨著要和戰先生再下兩盤棋,可惜……”
喬思捷對於這種場面向來是應付自如,不管是不是喬凜讓他這麽說的,反正他這麽說了,誰都挑不出來差錯。
就連戰行川和戰家的其他家屬都得鞠躬答謝。
“彤也想來,只可惜她那種情況,問了家裡的老人,都說還是不要來了。希望你能理解。”
喬言訥看了看戰行川輕聲說了一句。
“是的,這是應該的,我怎麽會不理解。倒是讓你們跑了一趟,費心了,替我謝謝喬叔叔,請他保重身體,我改天一定登門拜訪。”
戰行川客客氣氣地說著。
戰家其余的親戚這會兒都去輪流休息吃飯了,所以靈堂裡就只有他們幾個人,顯得有些空曠,說話的聲音都被放大了。
聽見聲音,刁冉冉和孔妙妙也從後面走出來了。
“行川,誰來了?”
她走過來一看,見到喬思捷和喬言訥,頓時愣住了。
刁冉冉是真的沒想到,喬思捷不僅回來了,還和喬言訥一起出現在這裡。
自然,他們兩個也下意識地一起朝她看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