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冉冉被問得一愣,她的手還握著車門把手,聽了戰行川的話,她頓時有一種惡人先告狀的感覺。
什麽叫做,難道你想在路上和我吵架?
從一開始挑起戰火的人,根本就不是她吧?為什麽到了最後,她卻反倒是惹來了一連串的無妄之災?他憑什麽把這一切都歸罪到她的頭上?
想到這裡,刁冉冉收回了手,坐直身體,正色道:“我沒有想和你吵架,但我覺得,身為一個正常的女人,我有權利因為今天發生的事情而感到不愉快。但是,我的理智和修養告訴我,或許你需要時間去處理它,所以,我先自己回家,不逼迫你一定要跟我一起回去。這有什麽問題嗎?”
戰行川並不開口,只是毫無預兆地把車子開到了靠路邊的車道上,然後猛地踩下了刹車。
車胎和路面相摩擦,發出了一陣刺耳的聲響。
坐在副駕駛上的刁冉冉跟著向前晃了兩下,嚇得她急忙伸手抓住頭頂斜上方的扶手,臉色都變白了。
“你瘋了!搞什麽?為什麽忽然變道,忽然刹車?這樣有多危險,後面的車子怎麽辦?”
她的聲音裡帶著一絲後怕的顫抖,確定戰行川把車子停穩了,刁冉冉急忙扭頭向後看去,以免後面的車子來不及刹車,撞到他們的車尾。
果然,話音剛落,後面車子的司機驚魂甫定,已經推開車門朝這邊走過來了。
“你會不會開車?路上這麽多車,有你這麽開的嗎?信不信我找交警……”
那司機走到刁冉冉這一邊,猛拍車窗,口中大罵道。
戰行川搖下車窗,冷冷回應道:“你報警吧,把車牌號報上去,看看他們會不會派人來。”
見他這樣,對方瞧了瞧他的車牌號碼,雖然露出一臉的不甘心,但還是悻悻地走了,上了車後一溜煙開走。
刁冉冉更加憤怒,這算什麽,明明是他超車,變道,急刹車,竟然還一副天經地義的樣子。
“好,謝謝你停車。”
不管怎麽說,車子已經停下來了,她終於可以下車了。
但是戰行川絲毫沒有給她開鎖的意圖,刁冉冉用力按了兩下,還是沒能推開車門,她猛地回頭,一把掐住了他隨意搭在方向盤上的手背,雙目如炬地死死瞪著他。
“你到底要做什麽?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她承認,自己現在的心情已經跌到了谷底,充滿了嫉妒,酸楚,無奈和憤怒!
只要是和那個女人有關的事情,統統都能讓他失去理智,失去平日裡的判斷力!而他偏偏是自己的丈夫!
前女友,是每個女人的噩夢。只是有的男人能夠避免讓自己的妻子陷入噩夢,而有的男人卻能讓妻子噩夢連連。
“我的耐心也不比你多。你剛剛那是什麽語氣?你說的好像我真的做了什麽對不起你的事情一樣!還有,為什麽我不能馬上回家?是不是你覺得我現在要馬上去找虞幼薇問個清楚?你根本就不在乎我會怎麽處理這件事,你根本就不信任我!”
戰行川的語氣更加惡劣,他沒有抽出手,任由刁冉冉的指甲摳著自己的手背。
她怔了怔,沒有能夠在第一時間裡聽清楚他對自己的指責。
等到刁冉冉徹底反應過來,她整個人都陷入了哭笑不得。
明明是他為了虞幼薇的事情四處奔走,而且一直瞞著她在先,現在,卻又掉過頭來埋怨她不懂他,不相信他。
馬修被他帶走,困在戰家大宅裡足足有三、四天的時間,這期間,他沒有對她吐露半句。包括之前,他聘請私家偵探調查馬修的下落,還親自去會所找人這些事情,她作為每一晚和他共枕同床的枕邊人,完全一無所知。可笑的是,他現在竟然在怪她。
你不懂我,我不怪你。聽起來,這真是世界上最無辜最委屈的一句話。
問題是,你給我懂你的機會了嗎?
刁冉冉收回了手,她看見,在戰行川的手背上,已經留下了幾個深深淺淺的指甲印——她剛才確實有些情緒激動,所以不小心抓傷了他。
深吸一口氣,她真的不想在大馬路上和他爭吵,被路人看見,著實丟人。
在結婚以前,刁冉冉就想好了,以後夫妻兩個如果真的沒法避免吵架,那麽至少也要找一個沒有其他人的地方,記得關上房門。
“抱歉,弄傷你了。如果你也要回家的話,就平複一下心情,繼續開車吧。”
她覺得,自己已經主動退後一步了。
只是,戰行川似乎卻並沒有接受她的致歉,他不在乎手上的那點兒小傷,他在乎的是,她的態度。
他覺得胸口好像塞了一團棉花,把他堵得喘不過氣。
馬修所說的話,確實令他不解又氣憤,但是真正讓他的火氣頃刻間噴薄而出的,卻是刁冉冉那平淡冷靜的態度。
她的反應讓他覺得,她其實根本都不在乎,他每天做了什麽,見了什麽人。她甚至還做好了一個人回家,而他去找別的女人的準備。
他確實是想過,先把刁冉冉送回公司,然後一個人去找虞幼薇問個清楚。
而且這麽做,似乎也沒有什麽不對。
唯一不對的地方是,刁冉冉居然連一句過問都沒有,她甚至沒有驚慌失措,沒有醋意大發。
對了,最根源的問題就是,她沒有吃醋,沒有追問,沒有……和自己鬧。
戰行川甚至已經打了一肚子的草稿,關於怎麽和刁冉冉解釋這一系列的事情,怎麽打消她心頭的疑雲,怎麽說服她不要懷疑自己和虞幼薇未來的打算。
可她根本沒有問,他的滿腔回答頓時成了廢話。
這讓他有種惱羞成怒的感覺,就好像自己成了馬戲團的一隻猴子,在舞台上上所做的一切賣力表演,在觀眾的眼裡,除了好笑,再無其他。
“回家又有什麽用?刁冉冉,我們談談。”
很顯然,戰行川的怒氣未消,他甚至用力地拍了一下方向盤來發泄。
看著他的動作,刁冉冉怒極反笑。
她坐好,靠向椅背,雙手環住胸前,冷笑道:“談談?好啊,我也覺得,最近幾天似乎太平淡了,是應該增加點兒‘顏色’了。”
刁冉冉的話,顯然大大地刺激到了戰行川那根脆弱的神經。
不,與其說他是敏感,不如說是他擔心自己的意圖被她看穿。
藏有心事和秘密的人,總會覺得別人說的每一句話,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在針對他,或者在試探他,這就是,俗話說的心虛。
“我只是想要查清楚當年的事情而已,雖然我沒有因為這件事上法庭或者進監獄,但是沒有一個人願意蒙受這種不白之冤吧?對一個剛成年的女孩兒做出那種事,已經不是人,而是禽獸,難道你想要自己的丈夫有這種汙點?”
戰行川十分激動,他一邊說,一邊在半空中揮了一下手。
刁冉冉收斂起笑容,再次平靜地看向他。
“那你又是從哪裡預測到,我會阻止你去查清楚這件事?自始至終,隱瞞行動的人,是你,不是我。現在,我通過其他方式知道了你的所作所為,你又反過來一口咬定是我不信任你。戰先生,做人做事雙標得這樣厲害,對己寬容,對人嚴厲,真的是你一貫的風格嗎?”
她的話,令戰行川頓時一怔,無法反駁。
“不管怎麽樣吧,你回家也好,去做什麽別的事情也好,我們都先靜一下。我今晚回娘家住,正好取一條項鏈搭配明晚的禮服。別忘了,明晚你在‘偶’約了很多朋友,在別人眼中,我們還是一對新婚燕爾的小夫妻呢。”
刁冉冉說完,自己都感到了一絲悲哀。
還在新婚蜜月,她的丈夫就為了別的女人的事情四處奔走,而那個女人,曾經是他的初戀,他的女神。
那她呢?一個在適當年紀裡遇到的一個適合結婚的女人?
她搖搖頭,一遍遍地告訴自己,他們的結合,還是有感情基礎在的,否則,她當初也不會那麽義無反顧地就接受了他的求婚。
紅塵俗世,一男一女兩個人能夠下定決心去組建一個家庭,這已經需要莫大的勇氣了。
“你……”
經過刁冉冉的提醒,戰行川才想起來,時間過得很快,一轉眼,已經到了“偶”正式營業的日子。他雖然抱著玩票的心理開了這家俱樂部,可若是能夠賺錢,自然也是多多益善,所以前期的經營也很重要,他很希望能夠把“偶”打造成一個私人的、小眾的高消費娛樂場所。
“好吧,那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前面路口很容易打到出租車,我剛才已經看見好幾輛空車過去了。我就在這裡下車好了,明天下午你到公司接我。”
刁冉冉做了個手勢,示意戰行川讓自己下車。
他雖然無奈,可也知道,繼續談下去,百害而無一利,隻好開鎖,讓她離開。
搖下車窗,戰行川看了看站在路邊的刁冉冉,他的嘴唇輕輕動了動,卻不知道自己此刻還能夠和她說什麽。
“路上小心。”
刁冉冉不由分說地向他擺了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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