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行川把刁冉冉在休息室的沙發上放平之後,又叫來了兩個服裝助理,讓她們兩個先在這裡照看著,然後轉身,指了指菲菲。
“你,跟我回剛才的試衣間,把刁小姐進去之後的整個過程,和我仔細說一遍。”
兩個人迅速返回樓下,戰行川進去之後,飛快地四處檢查了一遍,再一次確認這裡並沒有其他人。
他伸出手,把三面鏡子全都觸摸過,除了那一間更衣室,其余的鏡子後面都是牆壁,所以也就不存在有人事先躲在鏡子後面,然後偷偷走出來這種情況。
“我和托尼老師在這裡,幫著刁小姐換上婚紗,然後我蹲著幫刁小姐整理拖尾……因為還有其他客人,所以托尼老師就走了,讓我留在這裡……換好婚紗之後,我看刁小姐的嘴唇有些乾,就想著幫她拿水來……等我再回來,就看到您抱著她……”
助理菲菲回憶著,說話間,她整個人都快哭出來了。入職一年多以來,她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當事人又是公司裡舉足輕重的客戶,她怎麽能不害怕。
“你別害怕。我沒怪你的意思,就想問一問。對了,這裡的空調一直都是這麽冷嗎?我感覺,差不多只有20度出頭。”
戰行川環顧四周,皺著眉問道,然後看了一眼菲菲身上的職業套裝。
elegant的工作人員上班時間都是統一著裝,按照所負責的工作不同,職業裝的顏色也不同,所以客人一眼就能區分出來。比如服裝助理們都是穿著淡紫色的套裝,眼前的菲菲就是這樣的裝束,剛才的兩個女孩兒也是,長袖白色襯衫,淡紫色外套,以及同色的半裙,搭配透明絲襪,黑色的中跟皮鞋,看起來十分幹練。
“啊?這麽冷嗎?我、我沒覺得冷,可能我們的製服比較厚。”
菲菲有些疑惑,然後走到一旁的桌子邊,用鑰匙打開抽屜,拿出空調的遙控器,看到上面的數字,她不禁驚呼道:“哎呀,是誰把溫度調得這麽低,客人試婚紗的時候都是要脫掉衣服的,隻穿內衣,這麽冷會著涼的。”
果不其然,看來,一定是有人事先得知,刁冉冉會在今天的這個時段來這裡試婚紗,所以才故意這麽安排的。
戰行川點點頭,走了幾步,又輕聲問道:“如果有客人來試婚紗,你們都是提前安排好在哪一間試衣間嗎?我看,這裡有十多間試衣間,內部的裝潢好像也不太一樣。”
菲菲拿起遙控器,把溫度調回了26度,然後才點頭答道:“對,我們都是跟蹤服務,比如您的試裝是由我的同事嬌嬌負責,刁小姐是由我來負責。如果今天試過禮服之後,有需要修改的地方,我們的服裝設計師會進行二次改動,那麽您二位下次再來試裝,就還是我和嬌嬌來接待,不出意外的話,還是在這兩間試衣間。”
想了想,她好像稍微明白了戰行川的意思,所以主動又加了一句道:“我們的排班都是提前一周左右就排好了的,人事部會在公司的內部網站上貼出來。不過為了客戶的隱私,我們都是隻標明某先生,某小姐這樣的,比如戰先生,刁小姐這種。”
聽了菲菲的話,戰行川微微一笑。
“就算只寫上‘戰先生’,我想,也都知道就是我戰行川,所謂的保護客戶隱私,對我而言,其實沒有起到任何的效果,不是麽?”
菲菲尷尬地點了點頭。
在中海,姓戰的一共沒有幾個,而婚期將近,需要試禮服的,更是只有戰行川一個人了。
“好了,你也別害怕了,跟你沒什麽關系,我想,還是要報警。畢竟,我聽見冉冉說,這裡有人什麽的,叫警察來看一遍,大家都能放心。不然,你們以後在這裡做起事來,恐怕也會心有余悸。”
說罷,戰行川掏出手機,報了警。
掛斷電話,他快速返回樓上的休息室,查看刁冉冉的情況。
之前那兩個服裝助理已經讓她喝過了熱水,還從其他同事那裡要來了一盒退燒藥,讓她服下。此刻,刁冉冉的額頭上微微見汗,臉頰雖然還透著暈紅,但看起來已經比剛才精神了許多。
“抓到人了嗎?你有沒有看清她的臉,是不是……”
見戰行川走進來,刁冉冉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滿臉焦急地問道。
只是,她忽然意識到,如果戰行川真的見到了那個女人,一切的一切,就全都露餡了。
那個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女人,在這個世界上,只能是……
真正的刁冉冉,是她回來了嗎?!
難道,她真的沒有死嗎?!
“是不是什麽?我沒有見到人,試衣間裡沒有人,冉冉,你是不是最近太勞累了,所以……看見鏡子裡的自己,產生幻覺了?”
戰行川反握住刁冉冉的手,說完之後,這才發現她的手心裡都是冷汗。看來,今天發生的事情,確實把她給嚇壞了。
他不相信自己的話。
刁冉冉意識到這一點之後,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傷心。
但她唯一知道的是,戰行川沒有發現那個女人,她隱約地松了一口氣,出於某一種不欲人知的原因。
並非是她這個人愛慕虛榮,貪圖刁家的錢財,所以才舍不得拋棄這個身份,不想做回冉習習。
只是,在婚禮的前夕,如果真的被戰行川發現,她不過是個“贗品”,她又該怎麽跟他解釋這不同尋常的一切,又該怎麽告訴他,當年在美國,他找的那個“應召女郎”,其實就是青春期叛逆指數爆棚的自己呢?
太混亂了,一對雙胞胎,自幼分離,且二十多年來,她們都不知道彼此的存在。結果,兩個人卻因為一場異國的意外爆炸,被命運再一次地聯系到了一起。
“我……可能是吧,我有點兒頭痛。”
刁冉冉猶豫再三,欲言又止,最後,在戰行川的注視下,她喃喃地說了一句。
見她如此,他的臉色終於明朗了起來。
“這回一定要聽話,公司的事情先放一放,別把身體弄壞了,我要一個健康漂亮的太太,記住沒?”
戰行川用另一隻手輕輕捏了捏刁冉冉的臉頰,寵溺地說道。
很快,剛聽見消息的托尼楊也匆匆趕來,他表示,公司裡的安保工作一向都是很到位的,不可能發生有人混進來的事情。不過,本著對客人負責的原則,他也同意讓警方介入,再檢查一下那間試衣間。不過,托尼楊懇求戰行川,希望他能讓這一切都在私下裡進行,不要傳揚出去,以免影響到公司形象。
“當然,這件事還沒有個正式的結果,我理解你的擔憂。現在正是結婚旺季,我也不想影響你的財路,放心吧。”
戰行川點點頭,表示同意。
警方的辦事效率很高,到達現場以後,就先進行了一番地毯式的搜索。正如戰行川所料,試衣間裡既沒有血漬,也沒有任何顏色或者氣味可疑的液體。
就連刁冉冉本人也不禁有些恍惚,有些懷疑,難道,真的是自己產生了幻覺,因為最近的壓力太大,休息不好導致的?
因為當事人並沒有受到實質性的攻擊或者損傷,所以,警察在做好常規記錄之後,又問了幾句,就回去了,沒有繼續逗留。
不過,托尼楊表示,這間試衣間暫時關閉,不會再讓其他客人使用了。
“謝謝你,下次試裝,我會派人過來取禮服。”
戰行川想得很周到,為了合體,衣服還是必須親自試過的才好,不過,為了安全方面的考慮,以後還是讓刁冉冉在自己的家中試穿比較好。
又休息了一會兒,摸著刁冉冉的額頭不那麽熱了,身上的汗也消退了,戰行川抱著她離開了elegant,開車送她回家。
因為不放心,戰行川一直等到刁冉冉睡著之後,才離開她的家。
臨走時,他告訴寶姨,如果她哪裡不舒服,一定要給他電話,不論多晚。
而自從得知刁冉冉下定決心要嫁給戰行川之後,寶姨也不得不接受了這個事實,雖然她更喜歡律擎寰一些,可是這種事畢竟由不得外人插手,她也隻好默默地接受了眼前這個男人成了刁家的女婿。
走出刁冉冉的家,戰行川坐進車裡,發了會兒呆,然後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他並非完全不相信刁冉冉的話,自己衝進門的時候,她雖然虛弱地倒在地上,但是看眼神,她整個人還是很清醒的,說的話也應該不完全是胡話才對。
她說她看見鏡子裡有人,還有血,雖然聽起來有些匪夷所思,但卻不一定真的是幻覺。
這些天,自從他和虞幼薇說過了要娶刁冉冉之後,她就沒再找過他,安靜得可怕。
難不成真的是她做的?因為生氣,所以惡作劇一下,嚇唬嚇唬刁冉冉,以此來發泄不滿?
可戰行川又覺得,虞幼薇應該不是那樣的女人,她那麽善良又膽小,這種整蠱的事情,沒等嚇到別人,她自己就會先怕得要命了。
不過,為了掃除心底的疑惑,他還是決定,去一趟河堤水岸,親自探一下虞幼薇的口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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