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言訥的話,不能不說令刁冉冉的心頭產生了一絲悸動,但是更多的,則是令她極度的不安。
溫逸彤以死相逼,居然割腕,想來,她也是實在沒有其他的辦法了。
一個平時那麽驕傲任性的千金大小姐,最後只能用這個辦法,讓家人幫著自己挽留一個男人,也不知道是聰明還是可悲。只可惜的是,男人這種生物,往往是吃軟不吃硬,這一次喬言訥栽了,不得不低頭,但是不代表他心甘情願。以後會怎麽樣,沒有人敢保證。
肩頭傳來的痛感,讓刁冉冉回歸現實。
她用力搖搖頭,想要甩掉腦子裡的胡思亂想,溫逸彤和喬言訥以後能不能有個好結果,這種事不歸她管,她也管不了。如今,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不過問,不插手。
“言訥,謝謝你這麽看重我。不過,我是絕對不可能做那種事的。你到底知不知道現在是什麽情況?情況就是,我已經結婚了,而你也早晚要結婚。至於你將來會不會和溫逸彤在一起,那就是你們之間的事情了。”
刁冉冉一邊說,一邊用手去掰開喬言訥的手指。
他的力氣大得可怕,幾乎要把她的骨頭捏碎。
她幾次用力,都不得要領,反而把自己弄得極其的狼狽。
兩個人站在台階上,喬言訥比她高一個台階,再加上本身的身高差,他俯看著她,帶著與生俱來的驕傲,睥睨一切的味道。
刁冉冉揚起臉,嘴唇抿得緊緊的,夜風將她的長發吹起來,滑過兩腮,癢癢的。
她也同樣盯著他,有一瞬間,她甚至毫不懷疑,他想把自己推下去。
身後是十幾級台階,一旦滾下去,後果不堪設想。
或許不會死,但是弄個半殘,生活不能自理,也是很有可能的。
刁冉冉緊張得渾身的肌肉都繃緊了,要是她真的殘廢了,戰行川不可能養她一輩子。難道說,喬言訥就是故意要這麽做,等到她被戰行川趕出家門,等到她走投無路,只能去找他……
這麽一想,她嚇壞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喬言訥松開了手。
刁冉冉本能地走下幾級台階,離他遠遠的。
同時,她忍不住四處張望,為什麽戰行川去了那麽久,還不回來。
“溫逸彤纏住了他,不知道在和他說些什麽。大概,再過一會兒,他們就會一起出來了。”
似乎猜到了她的心理,喬言訥主動說道。
刁冉冉也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一股火氣,惡狠狠地看著他,惡狠狠地開口:“原來如此。你知道溫逸彤和他在一起,不會馬上出來找我,所以你是故意的,挑這個機會來和我說這些,你這個懦夫,膽小鬼!”
罵完,她覺得胸口舒服多了,有一種一口惡氣全都撒出去的感覺。
喬言訥還站在原地,看起來,收回去的雙手好像不知道放在哪裡似的,就姿態詭異地頓在半空中,他整個人彷佛都變成了一座雕塑。
他想要反駁,但是還不等張開嘴,身後就傳來了溫逸彤那熟悉的笑聲。
她好像很開心似的,和戰行川並行著,從裡面一起走出來。
乍一看見喬言訥和刁冉冉都在台階上站著,溫逸彤一愣,她微微蹙眉,用一種撒嬌的語氣問道:“不是說你先把車開過來等我嗎?”
戰行川也在看著刁冉冉,以及,她肩膀上的那條披肩。
等到他想起來,轉身去衣帽間拿的時候,服務生看了一眼,告訴他,已經領走了。
他原本以為,是她自己等不及,親自回來取的。不過,現在看起來,應該是另有護花使者,主動來大獻殷勤。
這麽一想,戰行川的眉頭立即就皺起來了,但他一向是個擅於控制個人情緒的男人,所以在別人發現他動怒之前,他就已經恢復了正常。
同樣地,喬言訥也沒有流露出絲毫的慌亂,他微微一笑,朝溫逸彤伸出手,平靜道:“我才想起來,剛才喝了一杯酒,已經打電話給司機了,他馬上就到。我們就在這裡等幾分鍾好了。”
溫逸彤不知道是相信了他的話,還是不想在人前戳破他的謊話,很乖巧地走過去,挨著他站著,把手放在喬言訥的手心裡,握得緊緊的。
刁冉冉懷疑自己產生了錯覺,因為她好像覺得,溫逸彤正在用一種炫耀而挑釁的眼神看著她。
她不禁默默苦笑。
她現在比任何人都希望,溫逸彤能夠收服那個妖孽,只要她有那個本事,千萬別再讓喬言訥來找自己的麻煩了才好。
“我忘了幫你拿披肩。”
戰行川聳聳肩,一副很抱歉的樣子。
刁冉冉急忙整了整肩膀上的披肩,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回答,糾結了幾秒鍾,她硬著頭皮說道:“走吧,等你半天了,我的腳都好酸。”
她已經近乎於在乞求他了,希望他萬萬不要在這裡墨跡下去,四個人都會感到尷尬。
幸好,戰行川沒糾纏,他朝著對面的喬言訥和溫逸彤微微一頷首,“我們先走了。”
“好啊,你們先走,行川,別忘了答應我的事情呀!你要是敢反悔,我饒不了你!”
溫逸彤立即做了個手勢,向他揮了幾下,臉上笑嘻嘻的。
喬言訥和刁冉冉兩個人都被蒙在鼓裡,不知道她指的是什麽事情,不過,他們兩個都很識相地沒有去詢問,保持著沉默。
一直到坐上車,戰行川才開口道:“你爸爸那個鑽石品牌,是不是搞不出來了?”
刁冉冉一頓,倒不是因為回答不上來,巧的很,昨天她才剛剛拿到“唯愛之境”的最新情況——刁家在南非有礦產,已經辦好了相關的開采手續,只要在當地雇傭專業礦工,隨時可以進行鑽石原石的開采。但是從原石到加工,再到設計成鑽石產品,這個周期本身的時間需要得比較長,所以目前為止,“唯愛之境”暫時還沒有成品做出來。
她自己對珠寶這一塊,一竅不通,一絲不懂,除了打探一下進度,其他的什麽都做不了。
刁冉冉知道,外面的那些風言風語,一定也早就傳到了戰行川的耳朵裡。就算他一開始不相信,但正所謂三人成虎,何況,只要他有心,稍微找人去查一查,也一定能夠查到刁氏的虧空程度有多麽的嚴重。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唯愛之境”是依附於刁氏企業的一個小小的副牌,又沒有正式推出產品,想來,刁成羲自顧不暇,早就已經把它丟到後腦杓了。
還真是諷刺,當初,刁成羲曾經拿這個品牌的名字大做文章,說什麽是契合了亡妻的名字什麽的,算是自己對她的一種懷念,一定會好好地運作它,因為,這對他來說,意義非凡什麽什麽的。
這番說辭,據說當初還是很打動人的,尤其是一些女性。
“搞是搞得出來,就是……需要一點點時間。”
刁冉冉抿了抿嘴唇,有點兒為難地回答道,因為她不想承認,這個品牌或許會流產。其實,在她的私心裡,還是希望自己能夠有機會,把“唯愛之境”做起來。她雖然是個外行,什麽都不懂,可是,三年多的時間以來,她的“硫覓”已經趨於成熟,也擁有了一大批穩定的客源。或許,那些彩妝客人很有可能也對鑽石感興趣,畢竟,哪有女人能夠抵抗得了這種閃閃發光,而且幾十年來又被人賦予了特殊含義的小東西呢?!
“一點點時間是多久?一年,五年,還是十年?我的商場那一層就空著,一直等到刁氏東山再起的那一天?”
戰行川的語氣裡帶了一絲嘲諷的味道。
刁冉冉頓時有些不高興,可她又清楚,他說的有道理,因為那是他的商場,他有決定權。
甚至,如果“唯愛之境”違約,他的公司都可以獲得一大筆違約金。
錢錢錢,刁冉冉從來沒有這麽怨恨過這個字。
她需要錢,她需要很多很多的錢,可她並沒有那麽多。
“剛才,溫逸彤來找我,就是為了這件事。她不是開了一家蒸菜館麽,打算做成連鎖,之前她已經在一家新開的商場開了第一家店,生意還不錯。所以,她又看中了戰氏的商場,想要我劃一塊地給她。她說,‘唯愛之境’那一層,正好適合開餐廳,因為空間足夠充裕。”
戰行川慢條斯理地說道。
原本,他是把那層商場全都簽給刁家的,面積很大。只可惜,現在刁成羲恐怕是不能如期運營他的鑽石品牌,那塊地大概就要廢掉了,戰氏重新招商,也在情理之中。
但,他甚至沒有提前和刁冉冉說一聲,這令她感到無比的憤怒。
“所以,”她微微閉眼,強迫自己保持著平靜,繼續問道:“所以,你已經一口答應下來,把那裡給她開餐廳了是嗎?”
看,這就是嫁給一個商人的下場。
在他的眼中,夫妻間的情誼,和觸手可得的利益比起來,似乎總是那麽的不足一提。
“不,還沒有。”
戰行川的話,令刁冉冉倏地睜大了雙眼!
這麽說,她還有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