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自己方才的失態,孔妙妙後悔不已,連連在心頭大罵自己:真是白癡,為什麽要在刁冉冉面前提起從前的事情,這下可好,她順著線頭兒,一下子就牽連出來了虞幼薇!
頓時,孔妙妙有些張口結舌。
因為她不知道,對於虞幼薇其人,刁冉冉是如何得知,又知道多少。她生怕自己一張嘴,又說了錯話。
見她的手指上全都是口紅留下的痕跡,刁冉冉連忙抽了幾張紙,又起身去拿濕巾。
孔妙妙立即低下頭,裝作擦拭著,沉默不語。
刁冉冉將濕巾的外包裝撕開,遞給她一條,笑了笑才又開口道:“是有一次戰行川主動提起的,他說了些小時候的事情,不太多,我也沒有繼續追問,只是知道這個人罷了。她現在在哪裡,也在中海生活嗎?”
聽她說起了這些,孔妙妙的頭皮更加發麻,她忍不住暗暗地在心裡把戰行川從頭到腳罵了個遍,怎麽樣也不能讚同他的計劃。
“她……我也不知道她在哪兒。後來我離開了戰家,和她沒什麽聯絡了。”
孔妙妙擦乾淨手指,忽然間有些窒息,覺得自己無法再心平氣和地面對刁冉冉,她覺得自己好像也成了幫凶,正在一步一步將這個女人推往火坑。
“時間不早了,我要回公司了。冉冉,謝謝你送了我這麽多東西。”
她有種奪路而逃的衝動,刁冉冉越是真誠相待,孔妙妙越是覺得自己太齷齪,明明知道戰行川接近她的目的是什麽,可卻緘默不言,任其發展。
這不是助紂為虐嗎?!
她簡直把自己從裡到外地鄙視了一遍,然後逃也似的離開了刁冉冉的辦公室。
送走了孔妙妙,刁冉冉坐回沙發,看著面前茶幾上的那些瓶瓶罐罐,沒著急馬上工作,反而陷入了發呆的狀況之中。
她也不知道為什麽,會對一個素未謀面的女人產生了一種奇怪的醋意。
那一晚在醫院裡,當著戰行川的面,她不好表示出來這種情緒。但是,此時此刻,這裡只有她自己,她沒必要繼續掩飾自己的真實情感。
除了嫉妒,刁冉冉還很羨慕那個在少女時期,能夠擁有母愛,也擁有青梅竹馬的虞幼薇。
而在她十幾歲的時候,她什麽都沒有,她只有一堆堆昂貴的,美其名曰為“禮物”的東西,眼看著它們一件件地塞滿了臥室。
雖然十分想知道,關於虞幼薇後來的事情,可刁冉冉也清楚地知道,短時間內,戰行川不會主動和自己再提起那個女人。
那一晚只是個例外,或許是他對自己被馬踏傷心懷愧疚,又或許是醫院那樣的環境觸動了他的某一根神經,令他忽然想要傾訴一番。但是這樣的例外,以後不會再有。
衝動之下,刁冉冉在搜索框裡,猶豫地打出了“虞幼薇”三個字。
她並不清楚具體是哪三個漢字,於是先打了於幼薇,又試了於佑薇,總之類似的同音字,排列組合有好多種,她挨個嘗試了一遍,最後終於確定,是虞幼薇。
因為,刁冉冉挖出來了一條舊新聞。很多年前的舊新聞。
算算時間,那個時候,應該是她剛出國沒多久,美國的一切都讓人充滿著新鮮感,她反而對國內的事情一無所知,也毫不關心。
這條新聞很短,而且當事人的名字也被刻意地被記者忽略,不過,刁冉冉還是邊看邊猜地弄明白了它的意思。
她驚得出了一身冷汗:戰行川涉嫌強奸虞幼薇?!
這怎麽可能呢,兩人自小認識,而且戰行川對虞思眉充滿了感激,甚至從情感上將她視為自己的母親,於情於理,他都不會對虞幼薇做出這種事。
刁冉冉的第一反應,是難以置信。
她在座位上呆坐了片刻,然後繼續去搜索。顯然,這件事由於最終沒有正式立案,再加上戰行川的特殊身份,所以上的消息並不是很多,都是些隻言片語的零散消息,而且事情又是在幾年前發生的,那時候的絡信息遠沒有現在這麽發達和周密。
看得出,大家都認為,這件事最後是戰家用錢來擺平的,堵住了受害女人的嘴。
畢竟,一個是有錢的闊少,一個是窮困的孤女,在有些人看來,說不定還是這女人一心想要飛上枝頭變鳳凰,主動勾引了對方,只是沒得到想要的,於是便惱羞成怒地說對方強奸了自己。
人嘴兩張皮,唾沫星子害死人。要不然,一代名伶阮玲玉怎麽會說出“人言可畏”這樣的遺言來。
看了足足一個多小時,刁冉冉不得不揉揉太陽穴,把鼠標隨手一扔,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
腦子裡很多想法,讓她沒辦法安靜。
虞幼薇對於戰行川來說,一定是個特殊的存在,說不得碰不得。
白玫瑰與紅玫瑰,她是哪一個,而自己又是哪一個?
腦子裡的若乾問題在拚命地打架,鬧哄哄吵得不行,刁冉冉隻好站起來,活動一下腿腳。她看著窗外的風景,一個勁兒地叮囑自己,不要做白飯粒,也不要做蚊子血,哪怕那個男人是戰行川。
可她忽然間驚覺到一點:自己竟然有些已經放不下了。
尤其是現在,在她腹背受敵的情況下,她的心中,隱隱也希望能有一個呵護自己,疼愛自己的男人,作為堅實的後盾,可以隨時去依靠。
其實刁冉冉自己也鬧不懂,戰行川為什麽會看上她。
顯然,她和虞幼薇根本就不是一個路子,就拿香水來說,她是聖羅蘭的鴉片,後者則是安娜蘇的許願精靈。
或許是一開始,她給戰行川的挫折比其他女人來得多,偶爾的小挫折是男人進步的動力,不只事業,可能愛情上亦是如此。
刁冉冉有點兒後悔。
正想著,放在桌上的手機響了。
她轉身接起來,是戰行川打來的。
“孔妙妙剛剛都和你說了什麽?”
連一句開頭語都沒有,戰行川的問話劈頭蓋臉,隔著手機都能聽到一股氣急敗壞的味道。
這不像他。
刁冉冉心頭的不安在擴大,她換了隻手,盡量平靜地回答道:“她什麽都沒說,雖然我問了。既然她不肯和我說說關於虞幼薇的事情,那你願意和我說嗎?”
頓了頓,她又補了一句:“既然我們已經決定建立起一種長期而穩定的關系,那麽我總有權利去了解一下,你曾經的合夥人,現在還有沒有打算和你繼續合作吧?”
戰行川思考了兩秒鍾,沉聲道:“虞幼薇現在在中海,她已經沒有親人了,所以我有照顧她的責任。”
果然,女人的第六感總是精準得可怕。
刁冉冉冷笑,沒開口,直接掐斷了電話。因為他那句“責任”,已經深深刺痛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