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冉冉還來不及反應,對面的嬰寧已經用她自己的手機撥通了戰行川的號碼。
頭頂是流光溢彩的水晶燈光束,一束一束,溫柔如水地照映下來,手機殼似乎都在熠熠生輝,晃瞎人眼。刁冉冉愣了一下,才意識到手機已經貼在了她的耳畔。
“嘟……嘟……”
他那麽驕傲,連彩鈴都不屑去用,覺得那是女人和小孩子才會用的東西,固執地堅守著這種機械的單調聲音。
她本能地想躲開,但嬰寧抓著手機,按在了刁冉冉的耳邊。
“不問問永遠不知道真實的答案,與其在這裡抓著我們喝悶酒,還不如親口告訴他,你愛他,你想要他。問問他,他愛不愛你,想不想要你。他如果愛你,想要你,那麽,什麽乾姐姐乾妹妹前女友女下屬,統統都是浮雲,叫她們給老娘滾蛋。”
嬰寧的氣勢太足,就連在一邊看好戲的顧黛西都不自覺地哆嗦了一下,果斷地伸出大拇指來表示讚許。
等她說完,另一端的戰行川也接起了電話。
他和虞幼薇正在一家郊外的私人葡萄酒莊園,信號不太好,接起電話來似乎有些斷斷續續的雜音。
“那個,我……我有話跟你說……”
刁冉冉想要拒絕已經來不及,隻好結結巴巴地開口說道,同時忍不住拚命地向著嬰寧瞪眼睛,對方卻視而不見,繼續握著手機,放在她耳邊,以免她臨陣脫逃。
戰行川那邊聽不大清楚,他隻好走開了幾步,走到沒人的地方,又問了一聲:“你說什麽?我聽不太清楚!”
不遠處的虞幼薇正在和酒莊的老板在聊天,她想選幾支紅酒帶走,比較在意口感和年份,所以難免要花費時間挑揀一番。
聽見戰行川在講電話,虞幼薇朝這邊看了看,但她沒說什麽,很快又低下頭看著手中的紅酒。
掙扎了一下,刁冉冉面露猶豫之色,瞟了一眼嬰寧和顧黛西,咬了咬嘴唇,張嘴問道:“我問問你……我、我對你……我想問你……”
實在是太難以啟齒了!
刁冉冉一句話在嘴裡翻來覆去顛倒了四五遍,感覺像是一口牛筋死活咽不下去似的。
最後,她再也忍不住,心一橫,閉上眼問道:“你現在的心裡還有別的女人嗎?”
嬰寧和顧黛西不約而同地翻了個白眼兒:這算什麽問題?!說重點,快說重點啊,你不先表白,你讓別人怎麽回答你!
現代社會,為什麽一定要等著男人先表達自己的感受,女人也一樣可以先把話說清楚,是還是不是,痛快給個明確的回答。何必拖拖拉拉,曖昧不明,耽誤彼此的時間和感情。
很顯然,戰行川從來沒想過,刁冉冉會這麽直白地向自己問出這個問題。
他愣了一下,本能地朝虞幼薇站著的方向看去,抓著手機的手心,忽然間變得汗津津的。
一時之間,戰行川居然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刁冉冉。
他一直覺得,騙她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這女人一看便知,過了二十多年養尊處優的日子,眾星拱月的大小姐,只要自己稍微諂媚一些,討好一些,她就會被迷得不辨東西南北,乖乖嫁給自己。
但是,越和她接觸,戰行川就越覺得,自己想的,和現實之中的她,有偏差。而且這偏差越來越大,似乎有種從南極跑到了北極的錯覺。
他不由得開始反思自己的計劃,是不是真的像是自己想得那麽天衣無縫。
她的周圍,險象環生。從在紐約時候的那起車禍,到酒會上莫名其妙斷掉的高跟鞋,再到被人無聲無息地進入到臥室之中。這些事,都讓戰行川對刁冉冉大為改觀,也對她產生了更大的興趣。
“你說什麽?”
戰行川挑挑眉,聽不大清楚是一方面,覺得這問題著實古怪又是一方面。
“我……咳咳……我喜歡你!”
趁著他沉默的那幾秒種中的空檔裡,刁冉冉拿起桌上的伏特加,猛地灌了一口,嗆得直咳嗽。
但,酒壯慫人膽,她還是一口氣說了出來。
戰行川剛要說話,忽然,不遠處傳來酒莊主的一聲驚呼。
“虞小姐!”
聽見聲音的戰行川手一松,手機從掌中滑落,本能地向虞幼薇的方向跑去。
虞幼薇大概是最近休息不好,一向虛弱的她忽然間軟軟地倒了下來,臉色無比蒼白。
“幼薇!”
戰行川一把將她抱起,衝向門外。
“喂?”
刁冉冉聽見手機裡傳來一陣沙沙的雜音,又喊了一句,沒人應聲。
她勉強地朝對面的嬰寧笑笑,示意她可以掛斷了。
“大概是信號不好吧,他現在在國外,前兩天我們通過電話。”
面對著朋友,刁冉冉只能強撐,以免徹底傷了自尊。她雖然不知道戰行川那邊發生了什麽,但是他剛剛那一聲“幼薇”,她聽得清清楚楚,一定是她出了什麽事情,他才會那麽著急,連一句道別的話都沒說,直接扔了手機。
嬰寧一臉狐疑地把手機拿到眼前,按斷電話。
“這真是我活了這些年,見過的最詭異的表白了,連話都沒說完,信號就斷了。”
她把手機還給刁冉冉,無奈地說道。
顧黛西呷了一口酒,心裡猶豫著,要不要把上一次戰行川來“緋色”買衣服的那件事說出來。只可惜,在酒精的作用下,她的嘴比大腦反應還快。
“不會是邱藝白吧?”
就連一向不太關注明星八卦的嬰寧都知道,前一段時間的邱藝白和戰行川打得火熱。
“才不是,邱藝白那對驚世大奶,可塞不進去那樣尺碼的裙子裡去。”
顧黛西一口否決,她咬著手指拚命地想著,那個能令戰行川紆尊降貴討歡心的女人會是誰。
聽她一描述,刁冉冉立即就清楚了,那樣纖細的尺碼,當然是適合虞幼薇來穿,而不是邱藝白的凹凸有致。
她因為常年身體不好,足不出戶,衣食住行自然都是由戰行川來負責安排。
“我忽然想到,公司還有一份文件忘了簽名。我先回去,車子就停在你這裡,明天叫司機來取,我打車走。”
刁冉冉有些坐不住,起身要走。
嬰寧和顧黛西也感覺到她的心情不大好,便沒有強留,叮囑了幾句,目送她離開。
走出“deja vu”,刁冉冉站在路邊,招手等著出租車。
等了一會兒,過往的出租車都是有客狀態,她在猶豫,要不要也去下載個風靡的打車軟件,或者乾脆走到地鐵站去擠一擠地鐵。
正想著,一輛私家車緩緩開過來,黑色,車頭的車標在夜晚裡無比扎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