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想直接回家的刁冉冉,因為和戰行川的偶遇,而整個人神思恍惚,怎麽都安靜不下來。
她伏在方向盤上,等他走了之後,還僵持在原位上,足足坐了半個多小時。
直到,手機又一次響起,刁冉冉木然地接起來,聽見從那端傳來慵昧的女聲,懶洋洋的像是剛睡醒一樣,“店裡剛來了一批好酒,有沒有空來嘗嘗?”
她抬起手捂住了額頭,強撐著坐直身體,整個人也漸漸清醒了起來,是“deja vu”的老板娘嬰寧,那個將真實姓名告訴給了自己的女人。
“當然有,半小時後就到。我逃班了。”
刁冉冉言簡意賅地掛了電話,重新收拾了一下心情,發動起車子,直奔“deja vu”去。
多日不見,嬰寧的氣色變得更好,刁冉冉把鑰匙隨手扔在桌上,笑著揶揄她:“你男人又回來了吧?一副被喂得飽飽的樣子,嘖嘖!”
歪歪靠在躺椅上的嬰寧斜著眼睛覷著她,笑著哼道:“聽你的口吻,你倒是很欲求不滿呐。記得把領口拉一拉,鎖骨上的吻痕真刺眼。”
說完,她還抬起手來比劃了一下自己的頸子部位。
刁冉冉的臉猛地就紅了,連忙伸手遮住自己的整個胸口,支支吾吾地想要解釋道:“那個,我……”
嬰寧做了個“停”的手勢,出聲阻攔道:“別,你一單身女青年的風流韻事我不關心。酒在酒窖,自己去取,最多挑兩瓶,再多我就要破產了。”
她很大方地讓刁冉冉去隨意挑選,果然,一聽這話,刁冉冉立即衝進酒窖,根本顧不上什麽吻痕。
等到她經歷了一系列左右為難,左挑右選的複雜抉擇,抱著兩瓶酒從酒窖裡走出來的時候,發現嬰寧正一臉若有所思地站在吧台前,細長的手指一下下敲著光滑的桌面,像是正在考慮著什麽。
“不會正在後悔吧?我挑好了。這兩瓶,給你個成本價好了!”
放下酒,刁冉冉笑著走到吧台後去拿空酒杯,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品嘗一下。
沒想到的是,嬰寧並沒有馬上接她的話,而是慢慢地轉過身來,擰眉開口道:“冉冉,你拜托我去查的事情,稍微有了一點眉目。喏,這是我剛才收到的傳真,就在你挑酒的時候。”
說完,她輕輕將手邊那張紙推了過去。
刁冉冉很少見到她這樣凝重的表情,也連忙低下頭去細看。
這一看,她整個人頓時震驚到,半晌,才喃喃道:“怎麽會是這樣?!”
紙上寫得很清楚,關於“冉習習”這個人的許多資料,已經憑空消失,甚至連她的個人檔案都已經找不到了,包括出入境記錄、學歷證明等等至關重要的文件。
“你……確定你是冉習習?”
嬰寧有些遲疑地問道,雖然,她自己也經歷過這種離奇事件:一睜開眼睛,身體就變成了別人,但意識起碼是自己的,這一點確定無誤。
刁冉冉愣了一下,本能地脫口回答道:“我不是冉習習那我是誰?我醒來就知道自己是冉習習啊……”
嬰寧不開口,臉色有些詭異地看著她。
見狀,刁冉冉摸了摸自己的臉頰,茫然地再次開口補充著:“冉習習就是我,我就是冉習習,這難道有什麽問題嗎?”
有問題,因為我讓欒馳去搜索“冉習習”的資料,發現她的資料在三個月前被人動過手腳。如果想找到原始版本,還需要更高的資料閱讀權限,也需要更久一些的時間。嬰寧在心頭默默地說。
不過,她暫時不打算將這些先說出來。
事情還沒有眉目,過早地讓刁冉冉知道一些不確定的信息,只能單方面地加重她的心理負擔。
倒是嬰寧的話令刁冉冉變得十分的不解,她坐下來,閉著眼努力思考。
然而,大腦中卻好像有一塊是無法闖入的禁區,看起來像是空白的,但她知道,裡面好像封鎖著很多的信息,可無論她怎麽集中精力,都無法探知到那些到底是什麽。
再去想,就忍不住一陣陣眩暈,惡心,她猛地睜開眼,臉色變得煞白。
“你還好吧?”
嬰寧關切地問道,並沒有追問她到底怎麽了。
其實在她的心裡已經有了一種大膽的猜測,但這畢竟事關重大,沒有證據,她也不敢亂說。
“我沒事。”
刁冉冉掙扎著擺擺手,腦子裡一團漿糊,只能坐在沙發上默默調整著自己不知何時早已變得凌亂的呼吸。
她知道,嬰寧是個不一般的女人,雖然她沒有詳細地過問對方的私隱,不過還是求助於她,請她幫自己去查一下,關於冉習習和刁冉冉這兩個人,在過去有何交集。自己原本只是一時起意,沒想到,居然還真的有所發現。
自己活了 多年,雖然16歲便離開中海,去美國讀書,但怎麽可能連基本的資料都消失掉,那豈不是等同於這個人從來沒存在過?!
她不敢再想,硬是打了個寒顫。
“你先不要多想,也可能是我這邊出了什麽紕漏,我再去幫你查一下。”
嬰寧出聲勸道,刁冉冉只能點頭,然後便起身要走。
她失魂落魄,幾乎連酒都忘了拿上,最後,還是嬰寧幫她裝好,親自送到她的車上,不忘叮囑道:“專心開車,不要再胡思亂想了。”
畢竟是過來人,知道一個人如果換了全新的身份,重新開始生活,會有多麽的艱難。
看著刁冉冉離去的背影,她站在原地,微微歎息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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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時,刁冉冉還在不停地想著嬰寧和自己說過的話,連帶著沒什麽胃口,隻吃了一點點菜,惹得寶姨又忍不住嘮叨了好幾句。
她沒心情多說,直接上了樓,回到自己的臥室,把浴缸注滿水,躺在裡面。
開了音樂,刁冉冉小口小口地喝著從嬰寧那裡拿回來的紅酒,一臉的思索表情。如果說她原本只是起疑,那麽今天就是徹底確定了自己的身份是大有問題的。
她從醒來就知道,自己不是刁冉冉,而是冉習習,一次意外後,重生在了這個叫“刁冉冉”的女人身上。
但是除了冉天澤和阮梵,她驚覺自己居然不記得其他的事情,其他的親友。
這太奇怪了,也太不應該了。
原以為是受傷的時候撞到了頭部,但上一次前往醫院,她已經做過詳細檢查,醫生也表示,她的腦部沒有明顯的創傷,不應該存在受損問題。
“那麽……我又是誰呢?”
她望著天花板,擎著酒杯,陷入了深思。